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可笑,他的儿子,曾经跟在他身边,童言稚语一点点读书学字的孩子,与他亲密无间为他打抱不平的孩子,如今,这样失望的看着他……
喉咙里干涩一片,贾赦虚弱地道:“我、我不记得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声音出口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恍如生锈了的铁骑击打一般嘶哑暗沉的声音,满满都是无力与颓然,短短一句话,便是连他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心虚来……贾赦心底苦笑,自己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吧。
果然下一刻就听得张氏气急道:“不知道?你哄谁呢。看你这样模样,也该是清醒了,怎么还说出这样哄小孩的话来敷衍我!贾恩候,这次的事,你别想蒙混过去,我也绝不会这么算了的,你死了息事宁人的心吧!”
贾瑚比张氏却要理智一点,瞧贾赦虽然歉疚,却没有多少怒气的模样,就知道他怕还没想明白今次危机的严重性——或许,他本能地就不愿意去想这些。只是如今箭在弦上,贾代善已经出殡,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利益纠葛,里头还夹杂着一个偏心眼的贾母,贾赦再这么逃避下去,大房、怕就要彻底完了。
“父亲喝了多少酒或许忘了,可儿子奇怪,怎么喝醉酒,竟能让一个人全然失去理智,性情大变胆大包天吗?”带着嘲讽,贾瑚双眼直视着贾赦,“父亲往日可曾喝醉酒,只不知,可曾做过如晚上一般的荒唐事?!”
贾赦哑口无言。
贾瑚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分析了下去:“母亲身体不好,府里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在丧礼中多次昏过去,和咱们家熟识的人家也都知道这件事。可昨晚父亲喝醉酒,下人却偏偏不把您送回书房,由着几位姨娘照顾,反而却把你带到了母亲这里……太太早前就下过令吧,不许母亲太操劳,免得伤了身子,那那些下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怎么就敢夜深了,还让母亲来照顾您一个醉酒的人?”
根本不给贾赦任何辩解的机会,贾瑚接着说道:“因为祖父已经出殡,这两天,府里一直在出离善后事宜,人手紧张,可也断没有连主子身边的所有丫头都派出去的道理。偏昨晚上,不但母亲身边,连太太身边,我身边的人,也被调走了大半,好像所有的活计都集中在了昨天,上下人手根本忙不过来,最后母亲身边只留了苏妈妈和几个丫头管着这么偌大一个院子。等父亲堪堪好些,丫头们回去忙自己的事,正屋里只有身体虚脱的母亲和上了年纪的苏妈妈。敢问父亲,要是昨晚苏妈妈没有先打晕了你,你挣扎起来,结果会怎么样?”
怕苏妈妈会讨不了好吧……贾赦闭上眼,哪怕他心底再不愿意承认,可他却还知道一件事,昨晚,他真的被人下药了。
“孝期醉酒,孝期欢淫,说得重了便是不孝,可这,也不过是私德有亏,又是酒后,真辩解起来,父亲也只是犯了小错而已。”贾瑚猛地提高了音量,“可若是逼死发妻呢?热孝中大醉,失去意识逼、奸身体虚弱地发妻,加重其病情,不几天,妻子不治身亡……儿子敢问父亲,到时,父亲以何面目见人,儿子和二弟,以何面目见人?又如何,面对您?!”
贾赦静默无言,满脸难堪。儿子咄咄逼人的追问让他恼羞不已,可言之成理的话语更叫他浑身发凉。张氏看着他的眼神里透着冰冷,儿子声音里的带着委屈不满,明明是他最亲近的人,可这个时候,都对他横眉怒目。
可是能怪谁呢?要真的没有贾瑚传了消息过来,如今他说的那些,就不仅仅只是流于表面的几句话,而是真的变成现实了吧、张氏的身体根本不能承欢,而他,却被人下了烈性的药……如果张氏真得因此而死了,有他这样的父亲,两个孩子以后的前程也都毁了。贾赦抿紧了嘴唇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母亲,会对他这样心狠手辣。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贾瑚话音一转,突然说起了从前:“不知道父亲可还记得,那年儿子要拜师的情景?还记得当时父亲母亲为了这件事,心头焦躁,好些日子没休息好,父亲担心的嘴上都起了泡,儿子怕您失望,晚上偷偷让陈妈妈点蜡烛复习功课,被母亲知道了一顿骂,连您也遭了埋怨,父亲后来抱着我,带着儿子一起出去玩,您抱着我坐在马车里,告诉我两旁的店铺都卖的什么……那时候的情景,您还记得吗?”
贾赦眼里一片酸胀,忙忙用手遮住了双眼,擦掉了那一点的湿润。他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候他抱着贾瑚,背地里跟着他一起埋怨张氏忒的凶悍,父子两贼兮兮的一起偷笑,一起从街头逛到街尾,带着儿子去食铺吃东西,领着儿子一起买古玩,回到家了,张氏嘴上骂得凶,回头却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桌菜……
贾瑚幽幽问道:“父亲,若今日您与母亲真的遭了算计,怕是你我父子今生,再没有那样的日子了!”
都说父母之恩大于天,可到底是父恩重些还是母恩重些?如果张氏真因贾赦而死,贾瑚已然懂事,便是体恤贾赦遭人算计,可失去母亲,如何能不怨恨贾赦?
“父亲膝下如今有我又二弟,母亲慈和体贴,难道,父亲竟可以为了明知道在算计您的人,放弃我们吗?”贾瑚哀恸欲绝,“莫不是在父亲心中,儿子与母亲弟弟三人,俱是可以轻易抛弃的吗?!”
贾赦终于睁开了双眼,艰难地对着贾瑚道:“可你话里说的那个人,也是我的母亲啊!”他的生身之母啊。
所有人已是心知肚明,再否认亦是无益。贾赦便是万般不愿,当所有蛛丝马迹结合在一起,面对妻子儿子的痛苦,他也不能不承认,在他背后这般苦苦算计他的人,正是他的母亲!生养之恩,难道,他还要对付自己的生母吗?
贾瑚苦笑着:“儿子岂能不知,太太她,也是儿子的祖母,是您的亲生母亲!”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她的骨血,冷酷地算计着。
“母子母子,母亲当为母,子方为人子。”许久不曾说话的张氏哑着声音问贾赦,“你事事记挂她,她却从来没把你当成儿子!”
贾赦深吸口气,靠在床沿,满脸挣扎。
张氏低笑起来,说不尽的苦涩悲凉:“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犹豫……”
贾赦猛然抬头,神色灰败地瞧着张氏:“我、你……你是我发妻,在我心里,你也是最重要的人……”
“可惜抵不上太太,是不是?”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张氏抬起双手胡乱抹干了,快速收拾了悲伤,定定神,她冷笑着放下狠话,“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我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也不打算再忍了。你自己看着办,要嘛选我和孩子,要嘛,就选你母亲,我们和离!”
“青儿……”大惊失色地,贾赦惊慌抬头,可不管是张氏还是贾瑚,都是脸色凝重,看不出有半点玩笑,正自心惊,只听得张氏冷凝说道:“我的命,却不是能被人随意算计的,你只要选一个就好,我、还是你母亲!”
贾赦仓惶,眼神在张氏和贾瑚之间来回游移,不知过了多久,颓然地垮下了肩膀……
109第一百零八章()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厨房后面圈养的雄鸡跳上篱笆;仰起脖子“喔喔喔”的大叫起来;下人们赶紧起床穿戴好,洒扫做事,开始他们一天的忙碌。
昨儿被派去各处帮忙做事的人下人也都回来了,小丫头们准备好水帕子;丝碧领头正要去敲门;门吱呀一声却先开了,露出贾赦满是血丝的双眼和憔悴发黄的脸。
“大爷?”丝碧惊呼一声;“您怎么在这里?”还这么清早起来,莫不是昨晚上歇在这里了?这可怎么好,大奶奶的身子还不好呢。
贾赦死死盯了她一会儿;不耐道:“你们奶奶有些不舒服,还要再睡会儿,你们不要吵她。”看丝碧踮着脚尖偷瞄里面,瞬间拉下脸,身子挡在了门口遮住她的视线,不悦道,“都回去做你们的事,没有我的话,不准进去打搅奶奶。”
丝碧觉得有些不对,可贾赦双目炯炯地直盯着她,叫她不得不矮□应是,“小的明白了,定不敢打搅奶奶修养。”
贾赦犹自不放心,提高了声音道:“大奶奶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你们不得随意进去打搅,要叫我知道谁扰了奶奶的清净,就给我领上二十板子滚出荣国府!”
一众人被吓得心惊肉跳,忙不迭答应:“是,大爷!”
丝碧鼓起勇气哆嗦着问道:“敢问大爷,那苏妈妈和金妈妈她们呢?大奶奶身边,自来少不了她们……”
话犹未尽,贾赦冷冷瞟了过来:“她们我自由安排,你只消做好自己的事便好!”完全不容人再说的模样。
丝碧无奈,只好闭口不言,眼睁睁看着贾赦甩袖而去。等她走远了,一群丫头围在一起,都说不对:“大爷看起来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丝碧眼神闪烁一下,交代左右:“既然大爷吩咐了,你们都小心点,今儿不要进去打搅了奶奶休息。苏妈妈金妈妈她们,定是得了吩咐,不必我们插手了。”
众人想想也对,贾赦才是主子,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这些下人要想不出错,主子说什么她们便做什么自是最好不过的了。又说了一通,众人散去,丝碧左右观察一番,捏着裙角,闪身抄了近路一路狂奔……
贾赦忐忑着一颗心慌慌张张直奔荣禧堂,素帛端着洗脸水出来,看见他,惊讶不已:“大爷怎么这么早过来?”一边扬声给里面通报,“太太,大爷来了。”
贾母方洗漱完毕准备用早膳,看见他,慈爱地笑起来,对他招招手,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了?还没用早饭吧?陪我一起用点。”
贾赦木楞了地坐下,一边小心打量着贾母,因在孝中,她一身衣着极是素净,可脸色却很红润,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