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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找了个位置站好,便再不说话了。
如此场合,太过与众不同,不过白白招人眼球,贾瑚泯灭众人的为自己挑了个位置,静静等着。也有认识他的人,看见了对他微笑点头,贾瑚报以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待到卯时过半,突然宫门前又急匆匆赶来一年轻士子,头发略微有些散乱,眼睛里火光冲天,几乎要烧灼旁人。贾瑚等几个眼明心亮的,都不消问便知道,这样重要的场合险些迟到,不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那主持的官员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如此晚才到,只是示意一内侍将已经漏空的沙斗拿起,一声鼓响,他拿起一卷轴,高声道:“皇恩浩荡,此番由我张佐来为各位士子主持复试,望各位士子读圣贤书,做君子事,念君上恩,复试时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私下动作,若叫我发现有任何不对,国法无情,各位士子十几年寒窗,莫要临到了斯文扫地!”
语带威胁,众人尽皆凛然,一内侍接过他启封的卷轴,扬声点名:“江宁士子,会元唐宾。”
“学生在。”沉稳的声音响起,贾瑚等人回头看去,却正是前头险些迟到了的那位年轻士子,一时尽皆哗然,这位就是此次春闱会元,江宁唐宾?他方才险些迟到,难道是被人算计了?亦或者他恃才傲物,真当自己考了春闱第一,就十拿九稳,根本不把殿试放在心上了?
不论众人心中如何猜度,那头内侍已经陆续点名道:“京城士子,贾瑚。嘉兴士子,庄群……”
贾瑚在唐宾身后站好,这位传闻中的狂生果然性格张狂如传言,他走至他身边,然后排在他其后,一番动作,这位连眼角都没给他一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半藏在衣袖里,紧紧握成了拳头。贾瑚还能看到他脖子肩膀凝固成了一个戒备愤怒的弧度,直白地揭示出了身体的主人此刻正处于极大的愤怒之中。
贾瑚止不住都要为唐宾的狂傲击节赞叹了,当真是胆色超群,傲气十足,都要殿试复试答卷了,这位的心神明显还未完全回来,不定还在想着是谁算计了他,不想让他来参加科举,想着回头该如何报复回去……至于谁会算计唐宾,徒宥昊前头还说唐家的矛盾呢,左不过就是那些人了。
如此气定神闲,还真是、自信的很啊!
自己被小看了呢。贾瑚轻轻笑着,这位狂生敢如此,想必真才实学是不少了,自己今儿,就是为了他,也得好好打叠起精神来应试了,不然,人家还真当自己十拿九稳的第一了。
点完名,张佐带着众人进入保和殿,皇帝并没有现身,在场只有此次主试官孔瑞孔大学生并两个胸前缀有孔雀图案的正三品文官,孔瑞出列扬声道:“此次开科取士,乃为国拔擢人才,列为士子皆为国之栋梁,当牢记君恩,万勿行卑劣之事。”
众人齐皆唱诺:“不敢有负君恩。”
孔瑞取出明黄布匹盖着的托盘,亲手揭起,露出里面的卷子来,内侍过来,将之分发到各个桌上,以唐宾为首,跪地向正殿方向赞拜行礼,而后孔瑞安排他们各自落座,桌上除开内侍发下来的空白卷子,笔墨纸砚皆已备齐。贾瑚不自禁瞟了一眼唐宾,他便坐在他右手边上,直勾勾看着桌子,也不知道发呆都想些什么。
孔瑞再取出明黄色卷轴打开,扬声宣布此次策题:“冬,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春秋
·僖公十九年》)”复试至此,便正式开始了。
满殿寂静无声,贾瑚心中思度一遍,下笔如飞,墨笔游转,端正楷书落于白纸之上,一路行云流水,不见半点凝滞,考官从此经过,瞟过一眼,心中暗自满yi,当真好字、好文章!
一气呵成写就文章,贾瑚看过一遍,心中满yi,抬头扫了一眼左右,却惊讶发现,那唐宾竟还在努力挥毫,不有奇怪,以他的学识,怎么会拖了这许久?
再一细看,果然察觉到不对。他虽然身子依旧挺立,脸色入场,可耳后,却分明被冷汗打湿了发尾,不执笔的左手在桌下微微颤着……
贾瑚眯起眼睛,他身子不舒服?
130第一百二十九章()
贾瑚现在很不高兴。
没有人会喜欢在好难得遇到对手;已经准备就绪打算和对手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公平对决分出胜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对手竟然被些小人施以暗算;生生毁了这一场期待已久的公平竞赛。
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教养,让贾瑚可以信手拈来官场人性之间的谋算心机;可以将阴谋诡计信手拈来,哪怕是对手落进他布下的陷阱里生不如死他也不会皱半分眉头。但是一场学问之间的较量还要背地里耍手段?贾瑚丢不起这人!
说白了;不过就是贾瑚两辈子的心高气傲在作祟罢了,原本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科举会输于人;但输就输了,小小科举,贾瑚相信凭自己的手段绝不会一直输给唐宾;而在他没有赢过唐宾之前;这个年轻士子就是他的对手,贾瑚自来信重朋友,但也尊敬自己的对手,别人这般耍小手段,不但毁了自己准备许久的一番对决,如此作为,品性也已经低劣到了泥地里,贾瑚实在瞧不上,想想也觉糟心。
策题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唐宾的唇色越来越白,亏得他今天穿的是比较庄重的直缀长袍,否则就他打湿了耳后发梢双鬓额角一路流到脖子衣领的汗水,就能让他背上个仪态不整的罪名来,这番模样,便是好运见了圣上,也只会让人误以为他在策题中担惊受怕,给人留下个胆小不堪大任的印象来。科举取士,取的乃是国之砥柱,这般胆小如鼠之人,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
贾瑚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唐宾了,虽然传闻里狂放不羁,倒不想还有这般硬的骨头。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光看他隐忍的汗水,惨白的嘴唇和微微发颤的双手,只怕他身上忍受的痛楚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偏他还能强撑着若无其事,自己要不是一直关注着他,因为练武比一般人更耳聪目明,也发现不了这些细节。
倒是个人物。
贾瑚这样想着,心里的不快更甚了,好难得才遇到的这么个对手,若他真因身体不适而廷对表现欠佳而毁了好名次,自己要再想和他认真一较高下,机会就不多了。
可如今身处皇宫,不一会儿策题过后,便是主试官收卷批改,接着当廷对奏,自己便有心帮他,这地点、这时间,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啊。
沙漏里落下了最后一粒沙,孔瑞扬声喊道:“时间到,众学生可以放下笔了。”
将将此时,唐宾也在纸上圆满写完最后一笔,寥寥看过,虽有些不尽如人意,倒也勉强过得去,不自觉松了口气,心思这一放松,身体上的痛楚便一个浪头打过来,便是心性坚忍如他,也不由得低低闷哼了一声。
唐宾受痛,怒气与不甘反而越发旺盛起来。今天这场和,谁会暗算他,谁有机会暗算他,他心知肚明。可他绝不会让他们就这样称心如意的,小小科举功名,他不在乎,便是放弃了也没什么,可既然敢暗算他,他还非得争出个高低来不可了。
内侍将众考生卷子收走,一一放好置于托盘内,孔瑞让众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和两个副试官拿着卷子现行离开了。
可哪怕是他们走开了,众位士子也不敢随意四处张望,不说保和殿皇宫大内富丽庄严,便是一旁侍立的侍卫和内侍,谁知道他们其中有没有谁是皇上的眼线,派来监察他们的言行举止的?前朝就有过士子在策题后以为无主试官在场便失了仪态,最后遭了皇帝厌弃的,前车之鉴不远,士子们好容易有今天,谁都不想这时候马失前蹄,白白浪费了几十年的寒窗苦读。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从早上起来到如今,好半天过去,又经历了一场策题,劳心劳神,士子们怕在宫中失仪,来之前并不敢吃太多东西,尤其是水,从早起到如今,最多的也不过是水打湿了牙,哪敢多喝。如今考完卷子,主试官也走了,哪怕还小心翼翼的,到底不比前头担忧紧张,这一来,腹中饥饿感顿时涌了上来,更有口干舌燥,灼的人心里发慌。
好些士子坐在位子上,脸色都有些变了。
正此时,突然传来一阵纷沓声,众人抬头看去,却是一穿着管事内袍的公公领着一队托着托盘的内侍走了进来,饭菜的香味瞬时四散开来,勾的一干饥肠辘辘的士子更感饥饿,定力差些的,直暗暗咽口水。
那公公扬声道:“列为士子答题辛苦,科举乃为国取士,各位皆为未来国之砥柱,如今日上当头,赐下饭食与众位,诸位当牢记君上之恩。”
众人只道是皇帝赐下的饭食,俱都跪下来叩谢道:“皇恩浩荡,必不敢忘。”
那公公让内侍们把饭菜分给众人,都是托盘早就放好了的,三小碟的菜蔬有荤有素,一小碗绿粳米饭上还撒了芝麻,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众人心头感念皇上还记得他们这些士子,感恩戴德地忙享用起了这‘御赐’的饭食,碗筷碰撞声,用饭声,大殿内好一阵悉悉索索的嘈杂。
贾瑚并不很饿,他是习武之人,不比文弱书生,空着肚子累了半天就受不住,眼见得唐宾不过寥寥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贾瑚就知道,他肯定身子越发不适了。
袖子微微一扫,放在一边的勺子‘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贾瑚作势弯腰去捡,另一手却将自己袖子上一粒盘扣扯了下来,用劲扔到了唐宾身上,见他眼神投注过来,贾瑚低声道:“通者不痛;痛者不通;你若哪里不适,按阿是穴试试。”
阿是穴;又名不定穴、天应穴、压痛点。这类穴位一般都随病而定,多位于病变的附近,它的取穴方法就是以痛为腧,即人们常说的“有痛便是穴”;身体疼痛时,按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