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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深红长衫,隐约能闻到微风卷来的淡淡血腥味,这人手上,不知握了多少条人命。
老教主放下手中的杯子,“姬楼主请起,不必多礼,连山教近几年多亏有小楼才得以生存下去。”
姬火这才抬头,姿势别扭地站在了覃花旁边。
石桌上摆的是一支签。
姬火偷瞥一眼,是上上签。
覃花抿了口茶,“教主所问之事恕覃花无法看出……”
教主:“哦?国师此言差矣,前几年告诉本尊的答案还是极为肯定的,怎么今年无解了?”
说到最后,教主的声音低了下去,颇有微词。
“一切皆有变数,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教主请回吧,覃花实在抱歉。”覃花抹回桌上的竹签,极为胆大地拂了教主的面子。教主冷哼一声,看上去非常不满,喝尽杯中新茶,连告辞都不说,直接踏出望木楼楼门,眨眼间从门口消失。
姬火一拍石案,“姬雪!你要给我个解释!”
覃花一惊,姬火只有在特别恼怒时才会叫自己本名,昨天晚上他说他要夜探君府,拐走君逸,难不成……
被陆白打回来了?
姬火怒气冲天,“你不是说我是皇后的命吗?!好,皇后我也忍了,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君逸碰上我还不是被我一推就倒?可是!”
貌似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难不成姬火是被君逸打回来的?覃花好奇:“可是什么?”
姬火老脸涨的通红,深呼一口气,一字一顿,“老子被君府的一个小毛孩给上了!”
说的直截了当,勇气可嘉。
覃花掐指算了几下,半晌才道:“哥,你承认吧,你就是在下面那个,看来你口中的小毛孩,有着皇上的命,什么时候带他来见见我?”
姬火揪住覃花衣领胡摇一通,跟一只炸毛的斗鸡一样,风度全失,口中大声嚷嚷:“屁的皇上命!本楼主这就把他给杀了去!”
把覃花往石椅一扔,姬火火冒三丈,脚底生风般出了望木楼。
覃花:“哥哥还真是……抗打击。伤的不轻还能跑这么快。”
覃花知道,姬火不过是说说罢了,真要动起手来,他必定要仔细谋划谋划,争取一击必杀。
两人的红线既然绑在一块,断然没有今世无缘的情况。君逸和姬火的姻缘有关,原来是君逸君府上的人,只是不知何人能有皇帝的命,何人如此霸气,能把骄傲自豪自诩攻遍天下的姬火给上了。
第四十章 遣君东行(一)()
五月韶华斗丽,芬芳满园。
五月乃是倾朝女子摆花供人点评,脱去臃肿的冬衣,换上极为轻薄的衣衫之季。
君府的女子只有几个下人,所以门前格外静寂,一盆花都没有。相较之下,其他无论是官员的府邸,或是平民百姓门前,花开娇艳,吞吐芬芳,争奇斗艳,馥郁满街。
那些未出阁的女子梳洗打扮后,相约结伴同行,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丝毫不逊色于满街盛开的百花。
最受宠的叶婉若公主依旧了无音讯,令倾朝圣上无比震怒,不知杀了多少宫人护卫,每日上朝纳谏的大臣都是提着脑袋瓜子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稍有忤逆就是一个人头落地的惨剧。
就在这个特殊时期,皇上突然召了工部主事君逸进宫。
御前公公亲自来请,君逸受宠若惊。
常公公拔尖嗓音,站门口催促道:“君主事,劳烦您快点,让皇上等久了可不好!”
君逸仓促地换上朝服,束石带八銬,束远贤冠,脚踩乌皮**靴,顾盼自雄。
苏木亲自把人给送出了君府,抬头问房梁上的陆白:“喂!你为什么不跟过去?”
陆白瞥他一眼:“宫中人多眼杂,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眼线在试探,我过会再去……苏木,你怎么招惹到姬火了?”
苏木小心肝噗通一跳,“没、没、没、没有啊!姬火是谁啊?!”
陆白兀自擦拭着流零剑,轻描淡写地说:“没招惹到最好,他武功很高,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提剑杀来君府十几次了。”
苏木一听就知道姬火为何要杀来君府……不就是小爷把他给上了吗!
“不就是把他给调戏了吗!”苏木心虚地眼睛只瞄脚尖,不敢抬头看陆白了。
陆白抱着流零剑,翻身去了屋顶,远远看到宫中来的软轿将君逸抬远,忽觉着不对劲。
软轿四角坠着金丝流苏,蒙一层绣锦花碧叶的丝绸,红木为杖,做工精良,一看就知决不是普通请人入宫的轿子。
这恐怕是三皇子派人换的轿子,还真是贴、心!
且抬轿的人有四个壮汉,只怕是三皇子也在轿上。
而此时,轿上狭隘的空间里,坐着两个人。
君逸一身朝服,正经起来显得整个人都变了。和落水时惊慌失措,醉酒时不知所措,在家时天真无邪,出门时一派正经不一样。
这时的君逸,更有种君倾天下的风采,内敛的气势好比放的时间久了的蒙上一层铁锈的宝剑。
待时间好好打磨过后,这柄宝剑不出则罢,一出必是万分惊人!
而叶言,想要充当那磨剑之人!
“君逸,此行不必紧张,父皇是派你去做一件造福社稷,造福百姓的事。”叶言嘴角噙笑,愈发对君逸满yi。
君逸抬头,“什么事?”那清澈潋滟的眸子连潋滟湖都要逊色几分。
君逸还是君逸,哪怕他再在官场沉浮,也只是静如秋水,翩若惊鸿的君逸。
叶言忍不住把人揽过,在他眸子上轻飘飘落下一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软轿停在宫门前,叶言扶君逸下轿,顺带充当领路人的角色。
不知怎的,一入宫门,君逸就觉得压抑的很,只盼赶紧说完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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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遣君东行(二)()
五月花开成艳,恰好假借赏花之名召集众臣,叶天智特意令人在御花园安排一桌酒席,微风习习,花香阵阵,倒别有一番意趣。
叶天智因公主下落不明,连日阴沉的脸色因百花齐放的景象好了几分,即便是板着脸,也没有前几日可怕。
叶言带人进了酒席场地,还未来得及行礼,叶天智不耐烦地挥手,“行了!又不是在上朝,这些繁文缛节不要也罢,来人!赐坐!”
叶天智一喝,立马有小太监从一边跑出,贴着叶天智右手边抬出一方红木桌,铺好垫子。
不愧是宫中之物,镂刻尽显奢华。君逸谢过圣恩,忐忑坐下。叶言自然而然地坐在君逸旁边。
满座大臣皆穿朝服,不苟言笑,正经八百地样子跟上朝并无两样。唯一不正经的一点,叶天智怀里搂了一个宠妃,女人正举杯邀饮。
叶天智左手边坐着太子,着暗黄衮冕,酌酒自饮,不经意之间瞥过叶言时,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防备。
叶言暗地冷哼,防备之心如此明显,太子还是个涉世未深黄口小儿罢了。
玉盘珍馐,窖藏美酒,淡化了严肃的气氛,眼见皇上并无谈话之意,席下的权臣大将开始推杯换盏,虚言恭维。
“天气渐暖,雨水渐多,东江一带江涛波澜,待到夏至恐怕又是一场灾难。”
叶天智提起话头,群臣停下虚情假意的问候,对此事议论纷纷。朝廷每年都要拨款治灾,还要减轻赋税,这漏洞长久不填,国库必定日渐空虚。
叶天智:“幸得一贤臣,今年朕将派他去东江一带治水,你们可有异议?”
满座寂静。
治东江之水。这个话题曾在殿试上当做试题,君逸天真并不等同于傻,已经知道皇上的目的了。
叶天智继续道:“朕将派工部主事君爱卿前往凤城,事不宜迟,后天动身,还望君爱卿莫要推辞。”
君逸哪儿有胆子推托叶天智的主意?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可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也是跻身朝廷必不可走的一条路。
“臣,叩谢圣恩!”
“皇上,东江一带的水灾年年都派过许多重臣去治理,都不得善终,今年让工部主事去,是否有点草率了?”
周正的一席话引起满座大臣议论不绝,叶天智面上冷峻,心中不爽,“爱卿这是在质疑朕的意思?”
周正恭敬跪下,“臣不敢,东江之事岂能儿戏?还望圣上三思后行!”
这不是质疑是什么,叶天智脸色阴沉下去,“哼!朕意已决,君主事才华横溢,治水有方,仁民爱物,是治东江之水最佳人选。”
周正的意思叶天智不用想也能明白,还不是想让他儿子周史阳一同前去,立功则是两人一同立的,无功而返,则是君逸的原因。这一道棋,安插的真是巧妙。可在他下棋前,叶天智早已将整个局势掌握手中。
“哦?君主事殿试的风采我等凡人不曾目睹耳闻,不如趁此之地,让君主事当众作首诗,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柳絮才高的君主事。”周正捋着自己的青须,笑的犹如老狐狸一般,眯成缝的眼中尽是精光和算计。
这时,席下一位白须老臣不满周正的咄咄逼人,指名道姓地说道:“周正,这样为难才秀人微的君主事,是一个贤臣的作为吗?”
似乎这位老者权比周正高,所以周正不忿坐下,“让众位同僚说说,一个连诗都不会写的人,何德何能去治理东江一带,让人怎能放心把千百百姓交给他!”
立刻有人附和着,老者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周正一方的人,不再言语。叶天智烦不胜烦,推开身边的宠妃,开口道:“既然如此,君主事何不当场作诗,让他们看看你的才华如何。”
叶言喜怒不形于色,在桌下握住君逸的手掌,“君逸,我相信你。”
太监已把笔墨纸砚端来搁在君逸面前,这是赶鸭子上架了。众目睽睽下,如果再做推辞肯定会惹人非议。
君逸酝酿一番挽袖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