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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袁回忆起来，那时她在漫长的修行当中，终于修炼成人，然而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在一个小村落当中，无意间与人触碰，将满身的毒疮瞬间传染给了对方。
她被一群人追赶，惶恐害怕之下，只得躲到人迹罕至的沙漠当中。
林默袁根本不能把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也不知道梵音的叙述，跟她有什么关系，直到他说出后面的话。
“师父说，这场浩劫之所以到来，是因为我，因为你是我的心魔，是我所摒弃的七情六欲所幻化出来的生灵。若我需要汲取这时间的日月精华，灵气仙气来增进修为，你便要吸收所有的恶欲，来不断壮大。
你与我的实力一般无二，师父让我必须要找到你，然后杀了你，否则终将有一日，你会毁了这个世界。我带了数以百计的若澜山弟子，去凡世救助被这场灾难所涂炭的生灵，却始终无法找到你的踪迹。
直到不久之前，我再次感应到你的气息，并迅速在秘境之中将你找到。
可是那时，你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浑身上下，并无半点恶欲邪气，跟常人无异。我本想杀了你，了结这个劫，可是却突然发现你的容貌，跟凝儿一般无二。
我怔愣了片刻，忍不住苦笑，我的内心，原来执念如此之深，对自己的心魔，都不忍下手。正在这时，凝儿他们赶了过来看见了你，我只好说了一个谎话，便将你带回若澜山，本想着可以把你放在身边加以看管，却不想……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情，怎么逃，都是逃不过的。”
“……”林默袁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般自在惬意的表情，而是愕然又无措的看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怪她生来只是一团黑雾，难怪她不受控制的吸收人们的恶念，难怪，她长得和苏雪凝一模一样……
没想到，她竟然连人都不是，只是梵音的心魔而已。
看着端坐在蒲团之上，芝兰玉树般的男人，他眼下和她相同的位置，一颗黑色的泪痣，格外显眼。
这就是，她是他的证明吗？
第613章 你死（）
“你跟我说这么多，是要告诉我，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林默袁暂时摆脱了自己曾经喜欢过梵音的“自恋”情绪，恢复正色，笑着问道。
“……”他并没有急着答话，但林默袁已经从他的神色当中看出，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可是怎么办，我不想死，所以……”林默袁站起身来，手中黑雾凝聚，一把黑色的剑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
剑上萦绕着黑气，那些黑气盘踞在她的手上，慢慢的，欺霜赛雪的肌肤的上，便生出一条条蜿蜒可怖的黑色纹路，顺着她的胳膊蔓延而上，直至布满了她的半张脸。
从另一面看，她的脸仍旧明艳动人，可另外半张，早已面目全非。
这是林默袁开始修炼之后，就复发的症状。她用尽全力之时，浑身都会被这样的黑色纹路包裹，丑到她自己都懒得看一眼。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之前吃的那颗脱骨丹的缘故，只要她不运功，容貌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可此时，面对着要杀了自己的人，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再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回公道吗！
“在你死之前，我还有句话想要问你。”
梵音牵着衣摆，施施然站起身来，动作慢条斯理，完全不被林默袁那可怕的样子所吓到。
“你说。”
“你是当真不记得我了，还是错把苏雪凝当成了我？这段日子我想了很久，你既然甘愿给我半颗龙心，又为何会爱上别人？”
“龙心？”梵音有些惊讶，不禁疑声反问。
“是，你曾陪着我辗转数个世界，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呵，如果这都是假话，那么我们今天，就把所有的账，一并算清楚吧。”
梵音眼中仍是茫然，似乎是被强制安上了这些回忆，然而他始终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但是梵音此生，除了凝儿，并未对其他人动过心……而你，只是我的心魔而已。”
这句话，算是彻底割断了林默袁念想，她手中的剑，猛地舞起一朵剑花，不由分说的朝着梵音飞身过去。
两人纠缠在一起，一时间难分伯仲。清冷空旷的宫殿，被二人交手所发出的冲击波，瞬间打的七零八落。
在大殿不远处的，一个正在给花草浇水的少女，突然听见这股异动，连忙御剑飞了过来。
她刚来到殿门口，便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舍。
他们二人的修为，都比她高，就是现场外泄的气流，也让她无法靠近。少女焦急的看着，情不自禁的咬住下唇，满脸均是担忧的神色。
看到梵音负伤之后，她再也无法继续冷眼旁观，而是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林默袁扑了过来。
感觉到身后浓郁的杀气，林默袁连忙躲开，却被梵音趁机用剑所伤。她咬牙继续应付，身旁又多出一人，虽然力量十分微弱，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跟梵音之间，有了悬殊的差距。
第614章 我亡（）
接连受挫，林默袁不免有些气愤。看到来人是苏雪凝，更是火冒三丈。
吃力的应付着，突然她眸光一闪，唇边勾起笑容，让那布满黑纹的脸，显得更加诡谲恐怖。
苏雪凝的加入，虽然让她节节败退，可她同样成为了梵音的弱点。这样一个巨大的弱点摆在自己眼前，林默袁觉得自己若是不加以利用，那简直对不起对方千里送人头。
不再去纠缠梵音，剑锋斗转，而是对着苏雪凝。
梵音也看出了她变化，连忙将苏雪凝护在身后。
“凝儿退下。”
“可是师父……”
“退下！”梵音大喝一声，苏雪凝不敢不从。
而正在她分神之际，就被林默袁恰好寻得机会。锋利的剑刃，从他脸颊擦过，当即留下一道血痕。
苏雪凝刚刚退下，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如刀割。
她看着两人纠缠不休，打的天昏地暗，终是在梵音略微落入下风之时，苏雪凝将手中的剑，朝林默袁射了过去。
梵音的实力，跟她不相上下，两人对峙，他们都分不出精力，去关心周遭的动静。
在彼此给了对方一剑之后，林默袁身形后退几步，猛然停了下来。一道雪白的银光，从她胸口穿透，露出长长的剑刃。
这一剑，虽然不能让她立马死去，却也叫她实力大减，痛苦难当。
她单膝跪下，回眸看向那个暗箭伤人的女子，将所有的力量都击中在手中的剑上，带着要至对方于死地的决心，将剑飞射出去。
苏雪凝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剑，脚下跟生了根似的，移动不了半分。
梵音见状，俊眉凝起，目光大变。他飞身扑向苏雪凝，同时用尽全力，朝林默袁拍去一掌。
两人错身飞快的扑向两边，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同时落在了地上。
林默袁翻身吐了一大口黑血，勉强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苏雪凝的胸前，赫然插着她的那把剑。
她笑了，扯动了伤口，脸颊瞬间苍白。
这一波，也不算亏。她暗暗想着，却看到已经放下怀中人儿的梵音，慢慢站了起来，拿着剑，朝她走了过来。
“她死了？”林默袁上气不接下气的问。
梵音没有答话，可是一双眸子，却俨然已经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怒火，还是因为悲伤。
他在离林默袁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挥动手中的长剑，每一下都有一道凛冽的剑气，朝林默袁的身体飞来。
剑气将她的身体割的遍体鳞伤，很快她就成了一个血人，一动都不能动了。
“我们两个，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大家一起才好，唔……”她说的断断续续，因为梵音猛地一剑将她贯穿，而终于停下了刺激他的言论。
她又吐了一口血，脸上的黑纹已经渐渐褪去，露出艳美的容颜。
梵音的表情痛苦万分，恨不得将她凌迟，似乎又因为她的那张脸，而迟迟下不了狠手。
“下……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了……”
林默袁握住他的剑，慢慢送入身体当中。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汹涌而出，意识渐渐消弭。
眼前梵音的脸，越来越模糊，所有的光，都像是要慢慢熄灭了一样。就在此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歇斯底里呼喊。
“不——”
第615章 不甘（）
梵音还未看清来人，就听见一声清晰的龙吟，然后整个人被一道劲风掀飞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等他再抬头去看，就看见林默袁已经被人抱在了怀中。
对方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红色的眼眸，让梵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并不是因为对方身上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而是那人竟长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默儿，默儿，醒醒，你看看我……”
耳边一直有人说话，可林默袁只感觉到彻头彻尾的疲惫，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那声音她实在熟悉，熟悉到对方的每一声，都让她的心跳剧烈起伏。勉强睁开双眼，面前是一张她熟悉万分的脸。
可是，对方怎么会用这么深情的眼睛看着她呢？
林默袁不禁苦笑，想要抬手去探测他的虚实，却怎么也无法做到。手抬到一半，就无力的垂下，还未跌落在地，就被对方一把抓住。
微凉的手指撑开她的手掌，慢慢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目光含痛，却努力撑起嘴角，想笑，嘴唇却开始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林默袁仍有些迷糊，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要不然怎么都听不懂他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