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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彩色大卡车驶了过来,停在一旁。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大声问:“朗斯茅俏夫,要帮忙吗?”没等回答,跳下车来,又朝车上叫道:“都下来,给朗斯茅俏夫帮忙去!”
他的话音刚落,车上的人全都跳了一下,有十五、六个,穿着搬运工的天蓝色服装,吆喝着:“帮忙,帮忙!”跑了过来,先向车肚子里喊了几声,接着问能否修好,说修不好就帮他推上坡。
朗斯茅俏夫从车肚子里爬出来,轻轻捅卡车司机一拳,说:“门捷列夫,多谢你们了。”转身和西西大巴商量,叫他们到大卡车上挤挤,上了坡,他的车可以放空档慢慢滑行,发动起来。西西大巴征求会长们的意见,没有愿意的,都说不能损了身份和形象,没租上飚风牌面包车,已经够掉价的了。那帮搬运工听了,就问朗斯茅俏夫,知道他们原来就是大闹联合国的十一个协会的会长,立马哄笑道——
这个时候还摆谱?真不注意自身形象。不就是会长嘛,有啥了不起,就叫他们推。
我们的车也是烧汽油的,可不能让他们坐,有损身份和形象嘛。
穆玛德琳主席回家乡还坐拖拉机呢。她还帮人推过板车。威斯全胜将军经常骑马察看地形。文森特主席天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你们多大的官,这么摆架子?
对,他们给超美女大主席出难题,不算是好公民,就叫他们推车,叫他们尝尝劳动人民的滋味。
阿超阿娜为全人类造福,谁敢给她们扔香蕉皮,我们就给谁扔垃圾。
瞧你们这副德性,就该先把你们的基因换换。
换?那便宜了他们。就叫他们得不治之症,要不就叫狂犬军的蓝毛大狗吃掉……
会长们先是强忍着,渐渐地忍不住了,发作起来,七嘴八舌地指责这帮搬运工,说他们无理取闹,无事生非,都是小小的工人,只配挤在卡车车厢里,有啥资格跟有头有脸的国际名人谈问题;全世界的搬运工有多少,穆玛德琳和阿超阿娜认得几个,溜须拍马有个屁用;基因人是新科学,哪里是干粗活的人能懂的,还不赶快爬到大卡车上,该干嘛干嘛去。
这些话很尖刻,也很讥诮,门捷列夫怒发冲冠:“你们真是狗眼看人低呀!工人怎么啦?也不矮人一等!工人家也有当大官的。”他把朗斯茅俏夫拉到跟前,“我们朗斯茅俏夫的舅舅乌斯佐科夫,月球村管理部安全督导员,怎么样,官不比你们小吧?哼!起码比你们大八级。”
渥沦罗棣听了,恶声恶气地说:“别他妈的拉大旗作虎皮,我们也不是吓大的。乌斯佐科夫官是不小,可他也不能徇私舞弊。”他用一根手指头指着朗斯茅俏夫,不怀好意地问道:“朗斯茅俏夫,你老老实实告诉本会长,你舅舅是不是经常给你通报基因人的情况,有胆量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是还是不是?”
朗斯茅俏夫羞恼地一把将他的手指打下去了,说:“听你一张口就知道你这个会长没水平。你说你不是吓大的,我们也不是被诈大的。我舅舅是新世纪最优秀的男人,最廉政的清官,全世界人民都公认。在月球村十年多了,尽忠尽职,没出过丁点儿差错。”
他伸出双手,对会长们左指一下,右指一下,讥讽地说:“不瞒你们说,我舅舅多次给我通报基因人的消息。”掰起手指,“呶,基因人成功了,阿超阿娜开新闻发布会,有一些人反对基因人,都是他告诉我的。噢,对啦!他还跟我说了,基因汉非常聪明能干,叫我也准备做基因再造。我舅舅的话简直是灵丹妙药啊,哪哪哪,我本来有糖尿病,听他说了基因再造,竟然不治而愈,真神了。哈哈哈哈!”
工人们也眼着他哈哈大笑。西西大巴喝道:“笑什么笑?无知!”美由幸子和布什久都也跟着呵斥,指责工人们在瞎胡闹,乱起哄。这下工人们不愿意了,七嘴八舌地喊叫起来——
说谁胡闹呢?是你们,你们跟联合国过不去,就是跟全世界的工人过不去!
乱起哄的也是你们,华氏基因人配方货真价实,你们反对什么?这不是倒行逆施嘛!
基因汉多聪明,你们的眼睛没睁开怎么的?
阿超阿娜能起死回生,大富豪约克逊早就看清楚了。你们为啥犯神经,要扔香蕉皮,不是庸人自扰,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
渥沦罗棣美由幸子他们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史海仁劝他们息怒,别再说了。然后,他双手叉腰,拿腔作调地喊道:“朗斯茅俏夫啊,你们这样不行啦,啊,是吧。一锅粥嘛。我有个好主意,希望你们能采纳。嗯,凡事要讲理呀。人嘛,都要追求真理。我们都急着赶到莫高哥去,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嘛。我们都要赶时间,这也是共同点嘛。我们都想分个高低对错,这还是我们的共同点嘛。我们都不能老争执不休,也不能不了了之,照样是我们的共同点。不如这样,双方选出一个代表,拿出半个小时,互答互问,分个胜负。好不好?敢不敢?”
工人们不假思索,都说有什么不敢,门捷列夫就推举朗斯茅俏夫代表工作人们同会长们争辩,朗斯茅俏夫看看工人们都眼巴巴的样子,把心一横,也就同意了。
史海仁跟西西大巴说,就由他来当会长们的代表,会长们知道他一向狡猾,自然没有不允的。
史海仁先发制人,连蒙带唬地说:“朗斯茅俏夫,我早就知道,你舅舅要你支持基因人,以便从中谋些方便,没错吧。”
朗斯茅俏夫侧目相视:“请你注意斟酌,不是谋什么方便,而是叫我基因再造,早早治好我的糖尿病。”
“哈哈哈!”史海仁故弄玄虚,“果然被我说准了,这就是谋方便嘛。”忽然,他眉头一皱,煞有介事地问:“刚才你说什么?你有糖尿病?我没听错吧?你没胡弄我吧?”
“怎么,你不信?喔,你看我这么壮实,胖乎乎的,不像有病是吧?会长大人,你有所不知啊,这要感谢我的舅舅。他叫我正确对待,要从精神上打败糖尿病。他给我买了月球村的桂花白,这酒好啊,可以降糖。再就是,我自己不在乎,打胰岛素。”他舒展一下身体,兴奋地说,“到底还是感谢阿超阿娜,基因再造给我带来了希望和信心,病一下子好了一大半,现在我的血糖饭后是8个指标,快接近正常啦。”
门捷列夫一听,激动地对工人们说:“神啦,基因人就是神啊!”工人们齐声高呼:“基因人万岁!”
史海仁冷笑几声,话锋一转:“朗斯茅俏夫,原来,你的血糖还是不正常啊,还说什么基因再造好呢?不是我笑话你,你一个小小司机,年薪不过十万,就算你的舅舅能给你赞助,也是望尘莫及。新世纪没有根治糖尿病的灵丹妙药。你啥时候能躺到华宇美感智超的人造**里头啊?”
这下朗斯茅脊夫被问住了,脸上禁不住露出尴尬之色。会长们幸灾乐祸,一起仰面大笑。
工人们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答,门捷列夫急中生智,喝道:“笑啥,笑啥!朗斯茅俏夫,给你舅打个电话不就成啦!”
会长们听了,笑的更加厉害,都叫马上打,说不定乌斯佐科夫可以运用他的权力叫华宇美智超今天就赶到莫高哥来,把朗斯茅俏夫包起来装到**里头。
朗斯茅俏夫咽不下一口气,掏出卫星手机立马拨通了乌斯佐科夫的手机,没说两句,就被史海仁抢过去了,冷嘲热讽地说:“乌斯佐科夫,督导员大人,我是地球村改良小人协会会长史海仁啦,你的外甥弄不明白基因人是乍回事,我来替他问问你。”
“哪我要谢谢你啦!”乌斯佐科夫讥讽地说。“你们该不会又到莫高哥搞反对基因人的统一战线吧?如果我没猜错,我外甥又得罪你们了。你们肯定会笑话他做不起基因再造。”
“嗯,不愧为月球村的安全督导员,分析判断力都很强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没能管好你的外甥。不但叫他失望,而且叫他于心难安。”
这句话显然在旁敲侧击,暗指有人冒充朗斯茅俏夫闯进999号小楼,干扰现场实验的事情。乌斯佐科夫当然心明如镜,反戈一击:“喝,史海仁会长真是与众不同,连说话都句句暗藏杀机。哎,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有‘无天网’,还是跟蓝色大气球有联系,假新闻事件你是不是也未卜先知啊?”
这番话含沙射影,暗指史海仁可能与假新闻、蓝色大气球和独磨俄及有瓜葛,不啻于一根皮鞭抽打在他的身上,心痛难忍,一脸尴尬。由尴尬变成羞恼,由羞恼又变成暴怒:“乌斯佐科夫,你别仗势欺人。你,你算什么东西?你的外甥跟你一个球样。”
朗斯茅俏夫一把夺过手机,喝斥道:“史海仁,你怎么骂人啦?”
史海仁不理他,仍然骂骂咧咧。工人们被激怒了,同他对骂起来。
俗话说的好,打起来没有好拳,骂起来没有好言。一边是无职无权的搬运工,一边是全球知名的大人物。此时,也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图发泄火气,骂个痛快。越骂火气越大,拳头攥得越紧。终于,脸也红了,眼也红了,索性豁出去了。你抓住我,我扭住你,他扯着他,扭打起来。庞得拉夫和门捷列夫一旁看着,觉得不过瘾,也加入进去,瞅空子,这儿一拳,那儿一脚,打那帮名人们。渐渐地,那帮名人吃不住了,倒在地上呻吟着。公路旁的监视器中传出喝令声:“住手!不准打架斗殴。”门捷列夫“嘘”地一声口哨,搬运工们齐齐的奔回大卡车旁,翻进车厢,急驶而去。
朗斯茅俏夫叫西西大巴上车,他爬不起来。朗斯茅俏夫就扶起他,上了车。接着,又把其他十个会长扶上了车,才想起车没修好,不好意思地请大家帮助推车。大家埋怨了一会,见天已披上黑色,只得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