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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方瑶摇头之后,娄锦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外祖母道:“外婆,这事就别急了,三皇子说那左相大人的儿子左御风不错,上次我还看到他呢,生地玉树临风,一表非凡,在上一次围猎的时候帮着三皇子拔得头筹呢,就是那雄姿勃发,英俊年少的那个,表姐一定也见到了。”
被娄锦这么一说,方瑶也想起了当日那场围猎,其中果真是有一男子百步穿杨,白杨之姿,勃发俊雅。想着想着,似乎都能勾画出那人的模样,若非娄锦撞了她一下,她还陷入那回忆之中,众人见方瑶如此,不免都抿嘴笑了出来。
方瑶一阵脸红,跺了躲脚,就溜了回去。
娄锦在后方笑地合不拢嘴,调皮道:“明天我让外婆去请丞相和左公子到家中坐坐。”
她的声音越大,方瑶跑地越发快了。
方芸儿在身后道:“这孩子,越发淘气了。看瑶儿都没处躲了。”
方宏笑呵呵地望着娄锦,摇头苦笑,孩子们都长大了。
就在众人都散了的时候,娄锦也正要提步离去,这时萧匕安走了过来,那红得艳丽的袍子在他迅速的步伐下显得尤为张狂。
娄锦愕然地瞪大双眼,皱眉道:“怎么了?”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左御风了。”
娄锦挑了下眉头,唇角微微一勾,“这叫开阔视野,别天天就见你这款,疲劳啊。”她说着淡淡一笑,只朝着方瑶离去的方向走去,丝毫没看到后头黑了脸的萧匕安。
夜里,娄锦在床上难以安眠,触手是温凉的锦绣缎背,头下是微凉的枕头,她摩挲着温厚的床单,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外头的冷月把清幽的光打在窗户上,月白的窗户上倒映着几株嶙峋的枯瘦枝叶,一落雪扑簌落下,重重地砸在墙头。
娄锦睁着一双乌溜溜的水眸直盯着那窗头看,好一会儿,她似乎有些烦躁地转过身去,不去看那只有枯枝瘦影的窗户,嘴里低低念着:“下雪了尽会偷懒了。”
她嘟着嘴,又想起这些日子雪虽然停了,可风大着呢。
她蹙了下眉头,把小脑袋缩在被子里,暗道这样冷的天气,自己怎么就盼着他来受罪?她摇了摇头,可心绪依旧有些乱了。
她能预感明日小年夜的一切并不能一切顺利,变数诸多。若不能让皇上认定那万征战是假冒之人,必然会让娄阳万贵人一行人重重地扒了一层皮。
她深吸一口气,自己从何时起卷入了皇宫之中已不得知,她只知道,有时候自保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进攻。
她抿了下唇,心头有一丝冷,这冷恍若像那冰寒的月光一样把她卷在里头,她像是作茧自缚的蚕蛹动弹不得,就这般,她缓缓陷入沉睡。
梦里,外婆病死之前她守在床前,哭声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哭得最为伤心,也最为悲痛。
“外婆,锦儿会照顾好娘的。”
外婆的声音变得沉重短促,一个局促的呼吸过后,她笑着连说了几个好字,便闭上了眼。
梦恍恍惚惚又变了,变成了外公莫名被毒死之后,她去找了爹爹,可爹爹说皇上下令派了追查。直到外公下葬,她也没见到谁来到将军府来追查什么…。
而就在她答应外婆照顾好娘的时候,她和娘双双被人钉在那冰寒黑暗的棺材里,送入她自小最为害怕的水里,她几乎看到了水草张牙舞爪地游来。
梦里,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她努力拍开,可除了令人窒息的阴冷湖水,别的,什么都没有。
一声尖叫破口而出,她睁开双眼,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她呜咽着抱膝哭了起来,这个梦为何还在缠绕着她?
她通红的眸子里注满了泪水,心中的痛谁能知道?从重生以来,她的这些秘密,这些话谁都没有说,她是个野种,是爹爹眼中不堪的弃子。
那个名唤娄阳的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痛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上!
她摇头,一滴一滴灼热的泪水落在冰冷的被单上,她紧紧扣住被子,浑身上下因为隐忍着这个秘密而疼痛地颤抖了起来。
她谁都不能说,满腔的恨和怨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她得向最疼自己的舅舅下药,为了保护外公他们,她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去面对那些蛇蝎之人,她苦涩一笑,甚至,她还要去杀害顾义熙的舅舅甚至娘亲。
尽管,她怀疑顾义熙并非万贵人的孩子,可到现在为止,她只是推测。然而,她别无选择。
“阿锦。”
夜静了。
娄锦的呼吸一窒,她哑然望向声源,见那窗户上的倒影,那披散下来的长发迎风徐徐飘动,她的心陡然一软,顾不得穿上鞋,她掀开被子,哭着打开窗户,红着眼睛道:“我在等你。”
十二章 方芸儿的正牌情敌来了()
窗户打开的那瞬间,娄锦顿了下。舒殢殩獍
眼前的男子一袭月白长袍,他的发间肩上落着不少雪,那一落落地低低压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吹入她稍显干涸的心田。
他低了下头,广袖举起,安在她的脑袋上。微凉的温度透过指尖到达她的发梢,引得她微微一颤,随之愕然道:“你站在这多久了?”
“做噩梦了?”他轻声问着,似乎在验证他的想法,他的手向下微微一拂,便将她额角的冷汗擦干。
银白的雪将月光反射地有些亮了,透过这皎洁的光,他看到娄锦眼中的血丝和那隐隐的光泽,他心头一疼,随之擦干她眼角的泪,再一次道:“怎么了?”
他温厚的嗓音听着极为舒服,像是躺在了满是绒绒的棉絮上,任着落英缤纷,点点洒在鼻端,隐约还有着梅花的香味。
她摇头,原本的赌气也烟消云散了去。
眸光落在他的肩头那一小落的雪上,伸手欲把那雪花拍落,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被抓了个正着。
触手的是微凉的茧子,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下,感觉到手心的一点点汗,她调皮一笑,抬头对上他猝不及防的红润脸颊,这时候,她笑得更欢了。
顾义熙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猛地缩回手。半晌才咳嗽了声,抖落身上的雪,喃喃道:“这雪冷,你别碰。”
娄锦没穿鞋站了这么会儿,也觉得有些冷,她忍不住嘟喃道:“今夜这么冷怎得来了?”
她的原话本是怎么现在才来……可在方才摩挲他手心的微汗之后,就换了这句。
顾义熙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负手背对着娄锦。
这般闷闷不乐?娄锦蹙了下眉头,想着今日自己可有得罪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她终究是摇了摇头。
他依旧一言不发,孤傲地微昂着头,任着那头如缎的黑发对着自己飘舞出销魂的曲线。
娄锦有些闷地嘟起嘴,想着他大半夜地跑来给自己脸色看,便转过身去,索性也不去看他。本以为这么做会痛快点,可是嘴巴却股了起来,那红唇显然可以挂半斤五花肉了。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随之而来的是略显不快的话语。
“左相大人的儿子真入你所言那般好?”
什么?
娄锦有些愕然,这冷不丁地提起左相大人是怎么回事?
见娄锦不答,他抿了下唇,清冷的双眼盯着前方的腊梅,咬了咬牙,继续道:“左御风生地玉树临风,一表非凡,雄姿勃发,少年英俊?”
他略显不满地反问,想到派来护着娄锦的侍卫从没有传过什么漂亮的话回来,这一次难得传来了一次好话,竟然是说给那左相大人的儿子左御风?
思及此,一抹酸涩的怪味在胸腔中泛滥开来,连带着这空气都有些泛酸了。
娄锦愣了好半晌,突然间,她扑哧一笑,眼眶都笑出了泪。
顾义熙蹙起眉头,对上她这副没心没肺,毫无觉悟的样子,顿时觉得一击重拳砸在了棉花上,顿时无力极了。
“那左公子确实是英俊潇湘,倜傥风流。”
心中的郁闷陡然散去,娄锦歪头一笑,她终于知道某人为何迟到,又为何突然矫情了起来。
她唇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眸中闪着晶亮的光,像是发现了这世上最有趣的事,如今正肆无忌惮地观察着顾义熙的侧脸。
他被堵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冷哼了下,然后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娄锦。
“你当真以为他好?”
“那是自然。”她想着那日去了丞相府,虽然没有看清楚左御风的脸,可观他举止斯文,彬彬有礼,若是再多加观察,那得帮着方瑶把这人给定下来。
她一门心思都落在了此处,却没有看到顾义熙那越发黑沉的脸,她喃喃自语道:“不过他人品如何,我倒是不知道,下次有空得去近身观察观察。”
顾义熙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什么叫近身观察?她娄锦不过十三岁就这么想嫁了?
娄锦自然不知道他这心潮澎湃,暗潮汹涌地在想些什么。若她知道,只能怪顾义熙的侍卫,也不知道他们是没听清楚呢,还是故意只挑了这么一句“重点”折腾顾义熙?
若真是后面那种可能,估摸与刘韬脱不了干系。
就在娄锦继续深思的时候,眼前的人竟然抬腿就走,不是,应该是抬腿就飞。一眨眼的功夫,人竟然就不见了。
一阵寒风吹过,几株腊梅在风中摇曳。
娄锦咬了咬下唇,显然,她已经清楚,顾义熙不爽了。
她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没把关键的话说出来,她是给方瑶选婿的。双脚已经凉地刺骨,她猛地关上窗户,回到暖和的被窝,眼中有一抹委屈。
顾义熙,你个小心眼,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她这么想着,却还是翻了被子躲了起来。她不过十三岁,这身板最近是有长了点,可她脸上的稚嫩依旧未脱。
若说他方才真对自己有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