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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恪张口想再说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司徒长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气力,直直向后踉跄了两步。
“不过,慕容谦倒是个出人意料的家伙,从前大家都说他一点也不适合为王,因为他的心太软,又太容易被人利用,可这次他做的真是够绝的,就算喝了忘川水忘了沈汐,也不至于就杀了她吧,听说还毁了她的脸,将她扔在崖底的湖里,啧啧。”
什么,沈汐死了?
齐恪木然的抬头对上司徒长风有些可惜的目光。
“不论怎么说,她和我总也算是表兄妹,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女子死于非命当真是可惜。晋王爷,也就是她外公司徒寻知道这个消息,已经病倒了,扬言定要倾尽全力除掉慕容谦为外孙女报仇雪恨。好好的一个姑娘,怎的就说没就没了,哎。”
“你说她死了,慕容谦杀了她?”齐恪顾不得君臣之礼,上前一步炯炯有神地盯着司徒长风的眼睛问道,他凌厉的眼神瞬间让向来处事不惊的司徒长风打了个寒颤。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七天前沈汐在冷云镇被姜斌所截,后来你们洪国左翼军统领王湛前去营救,姜斌趁乱将沈汐带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遇上了慕容谦,两个人就都跳崖了,五天之后姜斌就出了慕容谦,沈汐的尸身已经被湖水泡的发烂,看上去死了也有好几天了。”司徒长风拧眉缓缓道来,他看着齐恪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齐恪当着司徒长风的面生生折断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他满目的怒焰似要燃尽所有的一切。
第一百二十八章、蛊主()
第一百二十八章、蛊主
关心则乱,齐恪一听闻沈汐的死讯,当下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可他毕竟不是个平常的男人,震惊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司徒长风对沈汐不甚了解,他向来独断独行,对其他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虽然一直都知道有这个表妹的存在,可说实话,二十几年来,他从未想过要把她带回黎国。
相比之下,晋王爷司徒然倒是几次三番想要出面夺回女儿和外孙女,但一直碍于黎国与昆国之间敌对的关系只能作罢,这一次可以说羽国和昆国彻底激怒了这位德高望重的黎国重臣,他会下令誓要诛杀慕容谦,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大。
昔日的‘杀神’沈汐死于羽国新国主慕容谦之手,这桩轶事无疑推动了四国之间原本就分崩离析的伪和平局面的破裂,到底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齐恪低头无意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块红斑仍旧鲜艳,甚至可以说比起前些日子更为明显。
如果沈汐真的死了,这红斑就该消失才对。
他亲手喂她服下螭蛊,蛊虫在她体内孵化,一点一点吸食掉忘川水的毒性,所以她才会记起三年前所有的事情,记起宫少陵是她的师父,记起她在国家和爱人之间选择了前者,舍弃了后者。
时间鲜少有人知晓螭蛊的秘密,其实此蛊分有阴阳两蛊,阳蛊为蛊主所服,阴蛊为受蛊者所服,齐恪和沈汐分别服下阴阳蛊虫,螭蛊必由阴阳和合之术炼成,这也是为什么沈汐午夜梦回总难以抵制梦见齐恪的原因,她和齐恪之间起了某种‘联系’。
只要宿主一天不死,蛊虫亦不会亡,如果一方强行将蛊虫取出,那么另一边便会受到反噬,蛊虫穿心而死。
“她没有死,我想这一切都是姜斌所布置的假象。”齐恪沉吟半晌,开口说道。
“连尸体都找到了,你说她没死?齐恪,孤可以把这当做是你伤心过度,自欺欺人吗。”司徒长风不屑地轻笑出声,他显然对齐恪的话很不认同。
尸体?一具被水泡的发烂,连脸都辨识不清的尸体,谁能认定那一定就是沈汐呢。
单凭姜斌的一面之词,齐恪绝不会信,更何况沈汐和慕容谦坠崖那件事里处处透着古怪,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那么国主要不要同齐某打一个赌?我赌沈汐还活着。”白衣男子扬唇浅笑,他的自信令司徒长风有些惊讶。
“你想要什么赌注?”
“方才那个少年,他有不治之症吧。”齐恪停顿了一下,没有漏掉司徒长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齐某手中有能够抑制狼毒的卿华丹。”
“那么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司徒长风是个精明的人,他不相信齐恪会那么好心,所以他欲求的东西一定更大。
不过他还真是个可怕的家伙,紧紧擦身而过他就看出言之身染狼毒,更是看准了自己对言之的重视,以此作为筹码,逼得自己不得不淌这个浑水。
“很简单,我要慕容谦。”
司徒长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齐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齐大人,你是在和孤开玩笑么,你要慕容谦?”荒唐至极,他喜欢的人是沈汐,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也是她,这会儿他却说他要慕容谦?
齐恪凤眼微眯,露出了狐狸样的笑容,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司徒长风怎么会明白这之中的道理,他只是个外人。
齐恪从不轻易承认自己失手或者失策,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得到了教训。
他看轻了沈汐对慕容谦的执着,也小看了沈汐的决心,原以为她知道慕容谦背叛了她,就会回到洪国,从此对慕容谦彻底死心,可事实却与之相反。
她宁愿死,也不肯放弃他,宁愿死。
在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她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犹豫和不舍,明明在湖心小筑的时候,她喊了自己师父,和三年前一样。
就算一开始是他先说谎欺骗了她,可她后来也有样学样地跟自己演戏,他们就该扯平了。
如果没有慕容谦,她就不会变心,会一直都是自己的好徒儿,好姑娘,是慕容谦,全部,都是他的错!
在这个世界上能伤她,欺她,骗她,杀她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其他的人,没有资格!
既然沈汐那么在乎慕容谦,那么想要和他在一起,好,这一次齐恪就换一种做法,只要他将慕容谦抓到手中,沈汐也会跟着他一起回来。
这是一种畸形的思想,齐恪何尝不知道。
可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从出生到现在他没有觉得有一刻比现在更无力,曾经他以为自己要的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现在他生活的全部重心都成了沈汐。
只要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做别的事,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耻又可笑。
可在这样的过程中,他又感受到了二十几年间都不曾体会到的情感,如斯强烈,让人上瘾。
“国主,慕容谦对你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而我给你的卿华丹却能救你心中挚爱的性命,至少能让他在你身边再多五年,这样的条件,难道还不能让你心动吗?”齐恪早就成竹在胸,他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看看司徒长风的反应,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答应。
在说到’心中挚爱‘这四个字时,齐恪故意压低了声音,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更加诡秘。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你,孤是一国之君,像他那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也看到了,他丝毫不把孤放在眼里,孤为何要为了他的死活冒这个险。”司徒长风左手背在腰后,暗自握紧,他知道此刻千万不能让齐恪看出自己有多紧张,更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有多么想要卿华丹,否则自己就会落在下风。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隐藏,在齐恪眼里都是枉然的无用功,他既然敢当面戳破司徒长风对那个少年的感情,就表示他有十足的把握。
“国主这话说的不错,是个自欺欺人的好法子。”
“齐恪,你简直胆大包天!你就不怕孤摘了你的脑袋么!““我若是怕死,今天就不会来了。国主不妨听我说个故事,再杀齐恪也不迟。”
司徒长风挑眉转身走回帝座,重重地坐下,顺便吩咐宫人为齐恪看座。
“其实这个故事很短,也很简单,从前有个男人,他一心想要追求霸业,后来他遇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对他毫无防备,什么都信他的话,可是她不知道,男人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就在几年之后,姑娘面临选择,是选大义,还是选爱人。”
“男人满心以为她一定会选自己,毕竟他们山盟海誓过,可结果,那个姑娘却毫不犹豫地背叛了男人。”
“故事到了这里有人会以为已经结束了,可这一切却只是刚刚开始,后来那姑娘失去了记忆,男子又回到了他身边,这一次有所不同,他不再想要利用她,而是想要拥有,三年的分离,令男人清楚地意识到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多么不可割舍,可是和三年前一样,这一次姑娘还是没有选择那个男人,她爱上了别人。”
齐恪低垂着眼帘用淡漠的嗓音缓缓诉说着,司徒长风起先还只是带着讥讽的心情去听,可慢慢的,他也全神贯注起来。
“后来呢,那个男人放弃了吗?”帝座上的男子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脸上满是狐疑。
放弃?齐恪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能放弃,他早就放弃了,可是他试了很多次,每一次试着放下,结果却变得更想要占有。他对自己说,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女人,于是他荒唐地拥抱众多女人,想借着温暖的酮体忘却想念一个人的刻骨之痛,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你可以拥有更多更好的人,可是她们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听完故事,司徒长风也已经猜到了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谁,他没有说穿,只是隐隐觉得可惜。
如果齐恪一开始就没有欺骗沈汐,或者他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愿意放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