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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了,她唯一爱上的男人,究竟有多么爱另一个女人。
跪在苏子易的身侧,月芽紧紧抱着苏子易的身子,苏子易身上的血迹沾到她美丽的袍服上,可是她却都看不见了。她现在能看见的,只是苏子易那满身的血迹和那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的双手,她哭泣着,哀求着:“苏子易,我放你走了,你不要再动了好不好?”
捧起苏子易的手,那原本白皙好看的手,早已被血迹和泥土染的不成样子,而那十根手指上,指甲已尽数脱落。
也许,她后悔了早先说过的那句话。
也许,她知道,她终究还是留不住他。
可是,即便是再也留不住,她也不要他送了命。
那十个箭窟窿,要是再次被扯裂了,她已经没有第二瓶清香露来为他续命了。
因为知道再也留不住,所以,便只能够紧紧的抱着,似是怕一松手,便再也见不到了。
怀中传来轻微的挣扎,月芽泪眼婆娑的低下头,下一刻,再次痛哭出声。
一个时辰,出宫门,我放你走。
或许,就是为了这句承诺,所以苏子易才能够坚持着一寸一寸的爬到宫门。
尽管浑身是血,即便知道这样他可能会死去,但是,宫门外的,是他深爱的妻子,是他的家。
当爬出宫门的那一刹那,苏子易的桃花眼有些湿润,把脸贴在地面上,他说:“阿离,我想你了。”
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看着这一幕,他们看着浑身是血的苏子易,眼中都带着惊讶。
对啊,他们又如何会知晓,在那千里之外,还有一个人,每天的每天,在等着他回家。
月芽说:“苏子易,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可意识逐渐迷离的苏子易,却已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挥来宫人,招来马车,月芽最后看了眼苏子易之后,便闭上了双眼。长袖一挥,宫人会意。
公主,这是要他们把人送出宫。
临走前,月芽瞟了一眼狗蛋。
鬼手医仙的后人,应该,不会是浪得虚名才是。
马车渐渐驶离宫门,直至消失不见,月芽才转身,一步步向宫内行去。
微风吹来阿水带着疑惑的话语。
她说。
公主,明明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您为何不把人留下?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
或许,爱一个人,也包括要放开他的手。
……
十一月的时候,木嫣离已经快要临盆了,肚子大的像个球一样,行动已很是不便,可她却仍是每天坚持着要去城门口。
苏家人拗不过她,但也不放心,所以,各退一步,去城门口可以,但是,要坐马车。
十一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怀了孕的木嫣离更是惧冷,可饶是如此,她却仍是不肯呆在马车里,非要站在城门口。
因为她说,这样,她就能早先看到苏子易了。
兰馨没办法,只好为她准备了手炉让她捧着。
……
接近十二月的时候,木嫣离临盆,也就在这几日了。
苏家人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她出去了,可她却只是抚着大大的肚子说。
苏子易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便紧了紧外头的狐裘,继续上了马车。
……
十二月的时候,一大早,木嫣离照例还想出门,可是还没跨出桃花坞的大门,便感觉到肚子出传来的阵痛。
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木嫣离抚着肚子,轻声说:“孩子,你爹还没回来,你再等等,好不好?”
但那天,最后,木嫣离却终究还是没能够出门。
桃花坞里,她疼了一天一夜,疼的她以为就要死去,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苏家人在门口急的团团转,可稳婆却说,还不到时候。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石娃娃,饶是疼的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可木嫣离却还是睁大着双眼。
因为,苏子易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就看到他。
清晨的时候,木嫣离的意识已经慢慢开始游离,朦胧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粉衣,那一双熟悉的桃花眼,亦闻到了那一身熟悉的桃花香。
那人好似轻轻的把额头贴在她的额迹,然后轻声呢喃说:“阿离,我回来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室内,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全文完)
。。
番外 方宗()
四岁的时候,我就被选为了太子伴读,爹爹说,这是皇上对我们方家的厚爱,让我以后一定要奋发努力,将来为国效力。
本以为太子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但进了宫,上了课堂,我才知道,太子已有九岁了,整整比我大了五岁。
而且,太子伴读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人,还有一个,据说是苏尚书家的二公子,叫苏子文。
苏子文和太子一般大,而且,要比我早进宫。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他们两走的近一些。
我想,我反正是进来念书的,所以,也并未感觉到有失落。
他们两逃课出去玩的时候,老是要带上我,但每次,我都会想起父亲对我的嘱托。
父亲说,宗儿啊,一定好好好学习,切莫玩乐。
于是,即便我很想跟着他们去抓鱼补鸟,可我还是冲他们摇摇头,然后端坐在属于我的案前,手中拿着书卷,像个小老头一样念叨着。
可每次,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还是会羡慕。
毕竟,那时的我,才四岁啊。
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先生最喜爱的砚台打破了,我被吓的手足无措。
因为,据说,那方砚台,是皇上赏赐给先生的,无比贵重。
先生在外头晒太阳,听到砚台落地的声音,连忙跑进来,看着地上碎裂开来的砚台,大声吼:是谁干的?
我害怕极了,父亲是让我来好好学习的,可如今,却出了这种纰漏。
先生心疼的捧起地上碎裂的砚台,又吼了一声,我缩了缩脖子,正想上前认错,却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声音说:是我。
听到这两个字,我立马抬头,却见着太子冲我调皮的挤了挤眼睛,之后,便又作出一副抱歉的样子,看着先生。
因为太子的身份尊贵,所以先生也不好过分处置,可饶是这样,先生还是罚他在外头站了一天。
记得那是九月份,太阳烈的很,当先生批准他进屋的时候,他的脸被晒的红彤彤的,手一碰就疼的厉害。
看着他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的眼泪急的在眼眶里打转。尽管他还是冲我笑嘻嘻的,尽管御医说抹点膏药就没事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记得当时,我哭的可伤心了,他鄙视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哪还管的上什么弹不弹的,哇的一下,哭的更大声了。后来,他好像是慌了,手忙脚乱的把我搂进怀里。
我还记得,当时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
事后,苏子文还拿这件事嘲笑了我好久,说我跟个姑娘家似的。
而每当苏子文这么说我的时候,他总是会靠在一旁嘿嘿笑。
而我,自然是羞红了脸。
此后,我就一直跟着他们两,人家都笑话我说,方太傅家的二儿子,是太子和苏家二少的小跟班。
刚开始我有些尴尬,可是后来,便也就不介意了。
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说就说呗。
三人在一起的日子,一直维系到那两人及冠。
及冠之后,事情就多了,以往一直像孩子一样调皮捣蛋的两人,也开始学会了皱眉。
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他们两在一起的时间多了。
每当看到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不知怎的,我竟会有些不舒服。
刚开始,我只以为是因为还不习惯,不过,后来,当知晓皇上有意为太子立侧妃的时候,看着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我竟也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我竟是希望,太子不要立侧妃,也不要成婚。
突如而来的想法,把我吓了一大跳,冥冥之中,我感觉到,我对太子的感觉,似乎已不纯粹的是一个臣子对于自己未来要辅佐的君王的态度,亦不是这么多年而来积累的兄弟情。
我开始躲着他,我装病,为的就是能够不去到宫里。
我在家里“养病”,听到府里的下人说,他来看我了,样子很着急。
我听了很心动,可是还是把头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因为我知道,我要是看到了他,我的心就不由着我自己了。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有立侧妃,不是为了别的,我知道的,是因为,他爱着的,从来都只有一人:木嫣离。
从小爱到了大,那个霸道人性的丫头。
我很讨厌那个丫头,不过,也很羡慕她。
帝相之间的矛盾激发,凤漆墨跟我说,我伪造的那一封书信,在他的手上,要是到时候被呈上朝堂,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太子故意去陷害忠良。
看着凤漆墨淡然的样子,我恨得咬牙,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无可奈何。
在那个节骨眼上,我是不能够让他失了民心的,所以,为了不为他惹麻烦,我居然想到了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因为,只要我死了,一切都变得死无对证,就算有书信,凤漆墨也不能怎么样。
我准备了毒酒,手里握着曾经他送给我的一方玉坠。那时的我想,就算是死了,我也是幸福的。
男男之恋,自古以来,都是禁忌。
我甚至比最下贱的青楼女子还配不上他。
我甚至连爱都不能说出口,更别提,是拥有他。
可是,我死了,他就能记住我一辈子了。
这,是我从来不曾奢望过的。
但,只要我喝下那杯毒酒,我曾经的奢望,便能够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