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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也没有理由要这样做。宋坚的贼窝虽说是在他管辖的地界,但宋坚等人并非是在他手上起事,与他无冤无仇,况且他也是到任不久,如果此次招安顺利,则袭庆府更可以安然无虞,他也不用再为此事劳神费力。
如此说起来,这个密旨又似乎是真有其事。
忽然,他想起昨晚酒宴上程璧匆匆离去的情景,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难道是他?不然,怎么会如此之巧呢?
赵丛里!
墨源尚在左思右想,一群府衙的亲兵得令,拿着绳索趋步上前,将一脸愕然的宋坚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众人大哗,宋坚的几十个弟兄纷纷骚动,群情激奋。可是程璧似乎早有准备,众多的兵士一拥而上将他们逐一制服,顷刻间人人动弹不得。只因事先交出了兵器,这帮人赤手空拳,此时要想与全副武装的府兵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完全没有可能。
宋坚、皇甫洛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宋坚没有抗拒,任由府兵将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他心中明白,现在即便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皇甫洛倒是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个亲兵一人拽住一只手,按倒在地,也用绳索绑了起来。
宋坚的眼中隐隐闪烁着晶亮的泪光。
程璧的声音再起:“砍了!”
一名**着胸膛的壮汉从人群中闪出来,手执明晃晃的弯刀向宋坚走去。阳光照在那把硕大的钢刀上,刀背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明晃晃地四下颤动。
现场气氛一时凝重无比。
再不出面制止,宋坚转眼间就要人头落地,那把雪亮的钢刀就会鲜血淋漓,招安棚就会成为宋坚送命的刑场。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墨源紧赶两步,趋身拦在了宋坚身前,盯着那个恶狠狠的刽子手,怒目而视。
他舍身忘我的这一举动,令所有在场的都是惊讶万分,程璧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皇甫洛更是用感激的眼神望向墨源。
程璧怔了一下,沉声说道:“赵大人请让开,下官这是在奉旨行事。”
“程璧,你不要假传圣旨!”赵墨源毫不退让,一动不动,大声怒喝道:“朝廷圣旨是招安宋坚等人,不是斩杀,本官岂容你如此胡来!”
他转过脸去,目光逼视着站在远处的程璧。阳光下,他的面容威严刚毅,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程璧见了,也是心生寒意。
正待行刑的刽子手也被墨源严峻的神情所震慑,一时手足无措,踌躇不前。
程璧焦急万分,夜长梦多,此时如果犹豫不决,必然横生变故,后果难料,他语气愈加冰冷,决然说道:“赵大人,下官圣命难违,如果你再不让开,就算是误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啦。”
他举起右手,大喝一声:“众亲兵,来呀……”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放眼望去,十几匹快马领先在前飞驰而来,离招安棚越来越近。在他们身后,成群结队的骑兵蜂拥而至,人人铠甲鲜亮,全副武装,马队扬起的尘烟随风而起,遮天蔽日,究竟一共来了多少人,竟是难以胜数。
当先马上一人,在远处就高声呐喊:“住手……”
程璧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一怔之下,挥起的右手竟然没有落下来。
墨源转眼一望,惊喜地喊道:“李安!”
李安策马飞奔,来到墨源面前滚鞍下马:“主子,京东西路制置使陈大人派刘统制率领一千骑兵,全都到了!”
原先担心宋坚等人今日生事,以防万一,连夜修书求援,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口派上了其他用场,墨源心里一松,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好险!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程璧一听此言,面色立时惨白。自己几百人的府兵如何如何也不是这些精锐骑兵的对手,他深知大势已去,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刘统制此时也已下马,来到墨源面前:“下官听从钦差大人差遣。”
李墨源哈哈大笑,用手一指宋坚皇甫洛等人:“好!将这些人全部松绑!知州程璧假传圣旨,枉害人命,给我先绑起来,带回府衙再说!”
刘统制应了一声:“得令。”即刻就有一群骑兵下马,松绑的松绑,捆人的捆人,还将府衙中的亲兵赶到一处,全部围了起来。
墨源扶起宋坚皇甫洛,不住地安慰道:“都是本官办事不力,委屈了二位和众多弟兄,还望不要见怪。”
宋坚激动得一时语塞。皇甫洛却跪到了地上:“大人舍身相救,皇甫洛怎敢怪罪,请受小人一拜。”他这一说,宋坚也跪了下来,山寨的众头领随之也是跪成一片。
墨源重又扶起宋坚皇甫洛,跳上台棚,高声说道:“知州程璧,伪称圣命,意图谋害宋坚,现已被本官擒拿,待奏知朝廷,再予处置。袭庆府知州一职暂由通判包若一代理。所有府衙亲兵不知缘由,遵命行事,概不追究。山寨招安众人切勿为此事心生怨怼,应按招安圣旨所言,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墨源一席话,引来众人纷纷喝彩。当下,包若一安排人料理后续事宜,墨源亲扶宋坚、皇甫洛上马,然后随刘统制等人一道骑马回到了府城。
府衙中,墨源与刘统制寒暄饮茶,千恩万谢将他送走之后,亲自去找被关押在府监中的程璧,与他单独聊了一会儿。一切停当,让李安将宋坚皇甫洛请到衙中偏厅。
墨源道:“两位今日受惊了。本官招安一事已经办妥,明日就要回京,特向二位辞行。你两人稍作休整后,也要尽快入京面圣谢恩。关于官职一事,本官也会向圣上禀明,为二位力争。”
宋坚神情沮丧。听了墨源的话,并未显得兴奋,而是淡淡说道:“宋坚乃一罪人,得到圣上开恩已是万幸,进京也就免了,官职一事更是不要再提,今日得大人相救,却是要再三谢过的。”
宋坚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今天圣上密旨一事已经看出端倪,虽然墨源遮掩的很好,但他却洞若观火,因而有些心灰意冷,“宋坚打算回到龚县乡下,置几亩薄地,从此潜心务农,再也不愿抛头露面了。”
几句话,说得墨源心中酸楚,不是滋味,原想再安慰几句,见宋坚去意已决,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宋坚心情不佳,寻了个借口竟然先自走了。
皇甫洛也是脸色苍白,唇角少有血色,想着心思手端茶碗半天也未曾喝上一口,见墨源问到进京一事,说道:“谢恩一事,我等自然不会失礼,只不过就以书信代之。经过此事,小民现在也是心惊肉跳,心灰意冷,无意进京。”
墨源凄然,关切地问道:“先生意欲何往?总要有个长久的打算才好。”
“天下之大,当有小民的容身之处。”皇甫洛抬头望向屋顶,神情木然。
他也和宋坚一样,尚在为密旨一事伤心。墨源心想,此人善谋略,多机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身边,缺少的就是这种足智多谋的人。此时对方走投无路,正是收纳的最好时机,
墨源笑道:“先生聪明绝顶,怎么会看不出今日之事的蹊跷。墨源虽然不知内情,也可以断定密旨一事绝非圣上所为,你又何必为此事而耿耿于怀?”
皇甫洛眼中一亮,略一沉思:“大人是说,有人假传圣旨?”
“当然!”墨源说道,“如果要取宋坚性命,何时不可以动手,为何在招安现场就迫不及待?大庭广众之下落下出尔反尔的恶名,岂是智者所为?”
一语惊醒,皇甫洛寒凉的心感到有些温暖,“如此说来,还是大人心如明镜,皇甫洛愚钝无知,让大人见笑了。”
墨源望着他嘴角的一丝笑容,大感安慰,说道:“如今山寨散伙,先生又没有明确的去处,墨源对先生心向往之,就是不知能否得到先生的垂青。”
他终于忍不住,直截了当表明了心迹。
从见第一面起,皇甫洛对这个年轻的钦差佩服得五体投地,落地的秀才总是钦慕高中的进士,何况对方还是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尤其是他舍生救下宋坚的壮举,令他当时差点落下泪来,现在对方求贤若渴,言辞恳切,他也就再无犹疑,离座一揖到底:“大人说哪里话,皇甫洛一落地书生,又是戴罪之身,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是小人三生有幸。”
墨源并未料到对方一口答应,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赶忙起身,将对方让到椅子上坐下,连施了三个礼。
墨源高兴地喊李安进来:“备酒,我要与皇甫先生一醉方休!”
这场酒一直喝到了晚上,墨源与皇甫洛边吃边聊,意气相投,交谈甚欢。皇甫洛虽身在山寨,对天下大事却是极为关注,见解也是相当独到,墨源听来,感觉句句在理受益匪浅,频频点头。喝到最后,墨源已些微有些醉意,一把攥住皇甫洛的手说:“想当年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孔明出山,我今日却是皇甫先生自己送上门来,真是何其幸哉!我与先生一见如故,真有知音难觅,相见恨晚的感觉。”
“良禽择木而栖,何况人乎?我皇甫洛能投到主子的门下,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对方的话也是发自肺腑,足见真诚。
二人相互对望,禁不住哈哈大笑,不自觉又将酒杯端了起来。最后还是李安进来,左劝右劝,才将二人分开,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一早,墨源一行收拾行装,准备回京。临行前又将包若一请进偏厅,详细嘱咐一番。尤其是对宋坚及众头领此后的去向和生计都做了布置和安排,这才在一群府衙官吏的前呼后拥之下,与皇甫洛等人出了府衙的大门,上马准备告辞而去。
包若一突然想起一件事,轻身向墨源问道:“知州程璧大人如何处置,还望钦差大人明示。”
墨源一怔,随即说道:“放了。”
“什么?”包若一以为自己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