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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聪明孩子,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时候不早,舅舅也该回去了。”方昌义站起身来,指指身边带来的包袱说:“上次金簪银子的事情提醒了我。这些银两你先收好,别忘记有些关节,年后还是需要去打通的。”
李墨源是真的着急了:“舅舅,这样不妥,我如何能用您的银子。”俸禄本来不多,要养起偌大的府院,家里各方面的开支用度定然不少。再说,自己两个月来已经给舅舅添了不少麻烦了。
方昌义望都不望李墨源一眼,转头就走,说出话来似是轻描淡写;“现在风气如此。你要鄙夷这股风气,首先必须要有足够的能耐和地位。”
李墨源站起身,心中回味着舅舅所说的话,伫立良久,甚至忘了去送方昌义。他感觉鼻子酸酸的,直到拿起包袱放入衣橱中,仔细收藏好,眼眶还有点湿漉漉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站在折桂轩外,向门里伸进头来,东张西望地问道:“走了?”
李墨源定睛一看,原来是表弟方本良。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对了,或许他是怕方昌义责骂,才鬼鬼祟祟地不敢露头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自己的表弟,现在自己又寄居在人家家中,总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一念至此,他热情地站起身,迎上前去说道:“原来是表弟。你是问舅舅吧?他已经走了。”
方本良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屋来。口中说道:“我先前来过一趟,听到你们在说话就走了。”果然不出所料,他还是怕直面父亲,这段时间,方昌义见到他总是正颜厉色,除了责骂就是冷眼。
李墨源尽量掩饰着内心的鄙夷和不快,客气地问:“表弟前来,不知有什么见教?”
方本良一屁股坐在炕头上,翘起二郎腿不住地摇晃:“是这么回事。蔡太师的二公子前几日大婚,我等祝贺之时呢,二公子风雅,要参宴之人呢每人回家赋诗一首,题目嘛,就以洞房花烛新娘子一类的为题。我呢,懒得为这些没用的东西费脑筋,就到你这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好明日里聚会之时带过去交差。”他应该是在学着咬文嚼字,但在李墨源听来,却总感觉生硬别扭,不伦不类。
我说呢,敢情是有事相求了,难怪与平日相见时判若两人,说话也客气多了。只不过,什么懒得费脑筋,还有我这里怎么可能有这种现成的诗呢,分明是死要面子还故意找些托词罢了。
李墨源心如明镜却不点破,呵呵笑道:“现成的倒没有,不过这种小诗又有何难。我现在就给你写一首。”
说完,在书桌上铺开白纸,拿起狼毫笔,略做思索,然后一挥而就。
只见白纸上写着:
新妆
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方本良拿起诗,叽叽咕咕地读了一遍,然后说:“还不错。回头我誊抄一遍就行了。如此看来,本公子应付这种小事应该还是钓钓有鱼的。”
“钓钓……有鱼?”李墨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方本良是想说绰绰有余,竟念了错别字,真是个不学无术、出乖露丑的花花公子啊。
方本良心满意足地走了,李墨源不住地摇头。
第5章 艺无止境()
成章曰:小表妹品茶论茶艺,方丹霏弈棋谈棋理
京都方府。
转眼到了年边,方府沉浸在一种紧张而忙碌的气氛之中,下人们开始收拾屋子,打扫庭院,厨房提前做了不少的蒸糕、馒头,人手不够,不少丫鬟、老妈子都去帮忙,洗菜的洗菜,剁肉的剁肉,热火朝天地做着包饺子前的各种准备。全府上下忙得不亦乐乎。
李墨源却感到无事可做。功课已经反复温习了几遍,案牍劳形,久坐伤身,成日里捧着书本难免头晕目眩,腰酸背痛。所以这一日乘着天气晴好,索性丢了书本,独自踱着方步到院子中来散心,见四下无人,便张开了一副大嘴,模仿捞上岸边的河鱼缺水喘气的样子,一张一闭,不停地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
丫头红玉静悄悄地朝折桂轩这边走来,远远望见李墨源傻乎乎的滑稽举动,止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李墨源意识到自己出丑,一脸窘态,连忙整理衣巾,挺胸昂首,恢复成往日一本正经的模样。
红玉道了一个福,轻身道:“二小姐问表少爷是否有空?如果得闲,不妨到莲香苑的亭中一坐。”
李墨源闲得无聊,正求之不得,赶忙说:“有空有空,你带我去吧。”
一个人呆久了,总还是想找人说说话的。这几日身边的人都在忙碌,能陪他闲聊的人还真是难找。李墨源有些奇怪,表妹为何安排得这么巧呢?难道真是人们说的那种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两人走进莲香苑,只见苑内处处花团锦簇,有开着花的杜鹃、茶花、君子兰和腊梅,有结着果的枸杞、金橘、代代和佛手,更有许多李墨源不认识唤不上名来的瑶草琪花,真是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尤其是梅花绽放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苑内正中央,是一方池塘。偌大的池塘里都是水,想是季节已过,莲花都已不见,但不难想见如果在盛夏,满池的荷花开放,该是一幅怎样绮丽的盛景。池塘中间有一座六角砖亭,由曲桥与池边相连。亭身小巧,内有石桌石凳。移目望去,只见方丹霏正与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说着话。
方丹霏一袭红妆,上穿大红芙蓉花绣金边的棉袄,下着浅红缀流苏的长绸裙,腰间扎着淡紫色的缎带,在腰身左侧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周身装束高贵得体,华丽而不妖艳,衬托出她修长的身材。整个人光芒四射。李墨源一时看得呆了。心道表妹不管怎样装扮,都是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
见李墨源过来,方丹霏即刻起身施礼。她身边的小男孩是二少爷方本善,乖巧的小家伙跟着方丹霏也怯生生喊了一声“表哥。”
李墨源回礼坐下,笑容可掬。他抚摩了一下小表弟的头,和蔼地说:“二少爷原来也在这里。”继而侧身问表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方丹霏轻施粉黛的脸颊红润润的,淡淡的眉稍如柳叶般轻盈跳动:“只是找表哥喝喝茶叙叙话,没什么事儿。”
小男孩很懂事地说:“表哥和二姐说话,我到别处玩去。”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李墨源望着方本善的背影,一时失神。心道这是怎样一个少年呢?生身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又总不待见,在人前他总是显得天真快乐,没人的时候他有忧愁和烦恼吗?他会不会一个人躲在角落,暗自伤心孤独地落泪呢?
“表哥,想什么呢?”方丹霏的声音唤回了李墨源的思绪。只见表妹指着石桌上的茶盏说:“你能喝出这里面是什么茶吗?”
李墨源笑笑:“表妹这就难倒我了。我虽然也常喝茶,但对于茶叶这种东西还真未留心过。”
方丹霏嫣然一笑:“茶虽是个平常之物,但学问却很深奥。传说最早起源于神农氏,是在找草药时发现的,因此一开始,茶是作为药物使用,到了秦朝又作为祭品或蔬菜食用,汉朝之后,茶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饮品。”
李墨源想不到方丹霏知道的这么多,一时兴趣盎然,凝神静听。
“隋唐时期,大兴佛教。僧人为了提神解渴,拓宽寺院的财路,纷纷开辟茶园,所以名山大川都有不少好茶,也有人说是禅茶一味。后来,茶渐渐深入民间,不再是宫廷和寺庙专用的饮品了。正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方丹霏歇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盏,玉指拈花般地揭开碗盖,再用盖沿轻轻拨开茶水上的浮沫,端起茶盏左手掩口轻轻啜了一口,再把茶盏盖好放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优雅从容,深深吸引着李墨源的目光。
原来喝茶的姿态也可以表现得这般优美。李墨源由衷赞叹,心中唏嘘不已。
“到了本朝,不仅茶的产量激增,品种也是层出不穷,不胜枚举。名茶大多是贡品,现在的名茶有九十多种,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建安茶了。其次是湖州的顾渚紫笋和常州的阳羡茶。建安茶做成饼状,上面压制出龙凤花纹,呼为龙团凤饼。有一品名叫北苑试新的,二月入贡,每年只有一百饼,每饼茶价值四十万两银子;还有最顶级的一品叫龙园胜雪,做法挑剔得无以复加。先是选取新嫩芽尖,蒸过后剥去外层,只取芽心中一缕如银线的部分,积少成多后再做成饼状,这样的一饼茶,价值已达天数了。”
说到这里,方丹霏停住了话头,提醒李墨源:“表哥喝一口吧,茶都凉了。”
而李墨源已经惊呆了,方丹霏说的这些,他不但闻所未闻,而且感到无法想象,不可思议。
他回过神来,端起茶碗胡乱喝了一口,却在放茶盏时碰掉了茶碗的盖子,急忙用手去抓盖子,又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碗,一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方丹霏和站在一旁的红玉都忍不住笑了。方丹霏说:“表哥这样可不行,喝茶有很多规矩,也就是要讲究茶礼和茶道。不仅如此,煮茶的水、泡茶的器具、喝茶的杯盏都有高下之分。简单地说,水要活水,江心水最好、雪水、泉水次之,河水、井水更次;茶具紫砂最好,瓷器的次之,铁铜器不宜。紫砂中又是常州宜兴的最好。你或许不知道,当今圣上对茶是情有独钟,算得上是行家里手,他亲笔写过一本名叫的茶书,至于朝中大臣,那更是卧虎藏龙,顶尖高手众多……”
方丹霏一路说下去,直把李墨源听得彻底痴了。他像不认识对面这个表妹一样,眼神忽而专一,忽而迷离。心里不明白为什么方丹霏会知道这么多,又为什么要说给他听。
“如果表哥将来有机会踏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