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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出现的很突兀,但却是我继续前进的一盏明灯。
终于看到了接下来的景象,那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西亚人,没有留着阿拉伯地区常见的大胡子,也没有披挂长袍和头巾,身材十分高大,浑身都是长途旅行的劳累和战火硝烟的痕迹。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这位先生非常面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我确信我没有那样的记忆。
托他的福,我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混乱的脑袋也开始变得清醒,被导弹攻击、坠机,以及之后天翻地覆的线索也被理清了。
是这个人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苏联人,是你自己躺在这里的。也许是真主的保佑,我也很惊讶你居然还有呼吸,里面躺着的人得到了侵略者应有的下场,但你没有……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从你身上。”
气息,熟悉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刚才的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满肚子疑问,想开口,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我“应该”伤的很重……
但现在却没有太多疼痛,这很不合理。
明明是应该致死的吧,就算是用“奇迹”来形容的强运,这属于“非常识”,明明之前处于这个场面时非常痛,浑身骨头都要碎掉,肌肉完全开裂,立刻死去也不会意外的痛苦——
——嗯……之前?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过,但是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是的,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连……”那个奇怪的人看了眼不远处在检查直升机残骸的身影,才小声说:“……也不知道,实际上他身边那个人给人的印象要比他本人深刻得多,并且难以忘记。充满斗志,即使必败也不放弃一丝希望,竭尽全力孜孜以求达成目标;暴虐,却不狂妄,狡猾,又信守承诺;我对他很感兴趣,那是一把锋利的弯道。只可惜,注定不会为真主挥舞,他心中所求的,只有他自己……也许那个人也算,不过绝对不会占多少分量。”
真是奇怪的话,事情也开始往异常的方向发展。我开始感到熟悉,又惶恐,这一切似乎并不在我的掌控中,但我又有一种随时会支配这里的奇异感觉。
这个人的话语断断续续,不成句子,我已经完全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脑波反射……快醒了……”
“……药物……”
“……可能……脑波……解析模糊……”
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耳边,我要抓住那种感觉,但一种茫然的刺痛却让我继续沉沦。
“我认为你应该认识他,他叫——马卡洛夫,弗拉基米尔。马卡洛夫,一个狼一般的男人。”
是了,我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之前被盘问的那个“向导”。
真是久远的记忆啊,马卡洛夫队长。
第三十四章 。背叛者的面具(二)()
纯白的房间内,密密麻麻的管线接驳着发出嗡嗡声的机器,水冷管道将惊人的热量排出,也无法阻止室内温度的上升。苏维埃信息和数字联合体制造的机体,在体积和发热量上惊人地高——并且完全没有改进的迹象。
皮肤白地能看到藏青色血管的研究助理往“特别实验体”身上注射了神经迟缓药剂,略显闷热的环境让他不停地出汗,手抖了抖差点没把针筒掉在地上。
长期缺乏锻炼、阳光,让他就像个迟缓的老人。
“有一种永生不死的水母,它会从性成熟回复到幼体无性阶段然后重新成长发育。”他的同伴取笑这个来自脑医学研究部门的同事,想让显得严肃的气氛活跃起来。
没有女人,没有伏特加,这确实是一个无趣的地方。
“这是那群生命科学研究所的疯子又一个异想天开的成果?我觉得让我70岁的姥爷变成无性状态实在太恶心了。”不过接口的却不是脆弱的助理,他的主管很是猥琐的鄙视了下另一个项目组,他扬了扬眉毛,沉默片刻,似乎真的在想象自己姥爷变成无性别人型生物的囧样——那显然是对伦理和审美的挑战。他最后得出了结论:“好吧,不管怎么说,永生看起来不再是毫无根据的妄想。”
“是的,只要你是个水母,然后周期性的回复到一大团连xy染色体都无法确定原生质。听起来确实糟糕透了。”
“我觉得那些老得快死的终身教授会喜欢这点儿据说花了三亿卢布才弄出来的成果的。”
老得快死的终身教授,当然,重点是“终身”。
这个词立即让三个人同仇敌忾,他们和过去讨。伐富农的无产者一样,将羡慕嫉妒恨全部凝结在“终身教授”身上,控诉着学术待遇上的不公。
一番自说自话的热烈讨论后,明明之前就磨磨蹭蹭的助理却说出了一番颇和审判庭胃口的话:“终生制聘用制度本来就十分荒谬,一个终生有保障的工作只会让道德低下同时集体精神匮乏的懒汉们变得自满和毫无挽救希望的懈怠。如果想要社会进步,进步得比现在还要快,我的建议是在每个人脑子里植入杀人晶片;这样只要有哪个废物说蠢话,或者干出让人无法忍受的蠢事,就会‘嘣”的一下炸烂他们的脑袋。”
喂喂喂……
其余二者脖子里凉飕飕的,出于奇妙的政治敏感性——这是在苏联长命百岁的不二天赋——立即转移话题。
一个人负责引导:“我倒是认为人们在有保障的情况下才能做到最好……哦,不过权利和义务不对等的终生保障确实会带来灾难。”
而另一人打岔:“你真的这么想?”
“不,不过《真理报》上这么说,除非你想去古拉格,否则最好还是让自己的思想和上面说的一样保持一致。”
简单而直接的描绘了下未来的景象,最初的倡议者也不得不放弃这份很有前途的项目,转而捧起了加了冰块的净水。
“同感,为杀人晶片干杯!”
“干杯!为了伏特加……”另外两人默默擦了把汗,祈祷附近真没窃。听器——或者窃。听器坏了——应付地将水当做喜爱的饮料,“……和伟大领袖的意志……”
“嗯哼——”晴天霹雳一般,布瑞恩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看着三个满头大汗的高智商宅人。他边上的审判官呲了呲牙,决定不追究三个文化人敷衍了事的工作态度对审判庭整体形象的损害:“记忆解析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如果是对凯恩熟悉的人,比如瓦尔哈拉的老兵痞们,就绝对不会因为“政委之警告”而骇然,但当这种情况下多了一位顶头上司加审判官身份的人,对经常与世隔绝的科学家来说惊骇效果要乘上三。他们颤抖着膝盖,全力掩饰不安,只可惜那张喜剧效果十足的脸和颤音的回答暴露了心虚。
“报报报报——告,对目标171号记忆扇区的回朔解码正在进行中!由于……技术方面的不成熟,信息并不完整,而且对具体内容的解析也是模棱两可。”
我就知道!
凯恩对于这种类似的借口听得太多了,反正他接触到的“新玩意”永远成熟不起来,动力外骨骼是这样,机械义肢是这样,连带着号称能“窥探人心最深处奥秘”的东西也逃脱不了技术问题的诅咒。“不成熟?哼——”他很不满,但也只能流于形式,这些人可不归他管,“你们当初申请随军进行人体试验时可是向我保证,向布瑞恩司令官保证技术的可靠性。我就知道,你们提供的东西没几个好用的。”
“哎呀呀,您这样指责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毕竟是审判庭主持的研究,帕夫利琴科博士的子项目,相信联盟最杰出的的大脑科学家的实力吧。”审判官可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佬过来的实验项目弄得狼狈,他还指望着出成果好高升呢。他招呼着让研究人员赶紧破译得到的脑波图形文件,歉意地对凯恩说:“我们就在这等待结果,您意下如何,凯恩大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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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洛夫,这个名字沦陷在和阿尔法小队一起埋葬的过去。我很意外在这里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一个被联盟全力通缉的国际恐怖分子和一个“向导”联系在一起。
这起码说明了两点:一,我面前这个有着奇特气质的男人是个和恐怖分子有着脱不开关系的人;二,我的遭遇非常不妙!
后面这个才是最要命的,我用了几秒钟,努力想从脑海里多挖掘一些关于“俘虏”的记忆,只可惜,这其中和仁慈、怜悯以及优待的区别天差地别,一颗抹了猪油的子弹就是最大限度的善心。
相信这一切阿富汗游击队深有体会,所以我不期待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只不过想到自己的尸体会遭遇当地传统的侮辱——在记载中,他们的对俘虏的凌虐相当残忍且……不专业——我就感到恼火。这种莫名其妙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我的脑门上顶着一把手。枪的时候,我要尽到一个战俘的本分。
“好了,俄国佬,我相信一个能指挥得动武装直升机的军官,应该也能让对面山上那些家伙调转一下炮口。”阿拉伯人俯下。身子,贴着我的耳朵“劝说”。
炮口?
我马上想起来,巴拉莱卡带着一半人还守在这附近的制高点,以镰刀的机动性,这时候恐怕已经开始飞驰。
但结果还是出乎我意料。当这位“向导”将望远镜架我眼前时,让人哑口无言的事情出现了:美丽英武的三弦琴同志正被两团红黑色的“东西”挟持着,向着山下“滚”过来;而圆墩墩却一点也不可爱的收割者,甩开巨大的步子在后面追逐。这一幕可笑的的地方在于,人类一方以极其滑稽且痛苦的方式超越了联盟的机械,成功在被追上碾压前趴倒在地上。
幸好,品质优秀的望远镜让我看到仰面朝天的三弦琴还能通过剧烈喘息展示她自傲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