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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白羽目不斜视地跟着戚承淮的步伐走了一路，直到第五条传讯出现，才不紧不慢地道：“是剑宗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剑宗的事。”戚承淮立刻答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纪白羽肯定地道，“剑宗找你有事，你却不想去？”
戚承淮又习惯性地沉默不语，脸上面无表情。
“能连着给你传讯数次，应该是急事。”纪白羽无所谓地道，“我在这迷心林也遇不到太大的危险，你还是先回剑宗看看吧。”
戚承淮皱起了眉：“没什么大事。”
“哦？”纪白羽挑眉，停下脚步，“这话的意思就是，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而你觉得无所谓，给你传讯的人却不这么觉得，是吗？”
戚承淮的眉宇皱得更紧了：“纪白羽，不要太聪明。”
“怪我咯？”纪白羽一摊手，随即拍拍他的肩膀，“你给我留个传讯玉牌，然后赶紧走吧。如果有事，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戚承淮沉默半晌，在纪白羽似笑非笑的盯视下妥协，将留有自己神识印记的传讯玉佩交给她：“有什么事情就立刻联系我，从剑宗到这里，我半个时辰一定到。”
纪白羽将传讯玉佩扔进须弥戒，笑着点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
戚承淮这才御剑走了，脸上的表情仍旧十分凝重，像是要去剑宗面对什么棘手的大事似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剑宗召他所为何事。每个剑宗的弟子都会将自己的本命真元留一部分在剑宗的万剑殿里，此殿中有弟子定期检查这些本命真元的状态，如有弟子发生不幸，或是意外状况，马上就会禀报该笛子所在的剑峰。
戚承淮作为少宗主，他的本命真元动向自然是关注度最高的。
他的狂症刚刚才发作过，宗主就立刻叫他回去，这再明显不过。
他不愿意回答纪白羽的问题，是因为他太明白不过自己的狂症是因何而发，这次又为何提前发作。
戚承淮的天赋虽高得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却相应地也有一项谈不上是缺陷的缺陷：他的神识太过灵敏，所捕捉的信息也过于庞大，身旁每个人、动物，乃至一草一木的动静，神识都会一丝不漏地反馈给他。
诚然，这在战斗中是一项惊人的技能，但同时，也是非常痛苦的。戚承淮收到的无用信息比有用信息多得太多，他必须学会在任何时候都筛除掉那些毫无意义的讯息，这是一件很耗精神的工作，他每天都要花费相当多的心神在这上面。
神农谷并不是像他对纪白羽所说的样对此束手无策，他们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与道侣结合。
哪怕不是最适合的那个道侣，找一个凑活的也行，只要足够强大。道侣之间的神识会相互呼应，然后共鸣，最后双方都在一个极其相近的频率上趋于稳定，这对于神识灵敏度远远超于常人的戚承淮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
然而戚承淮并不乐意。他宁可孤老一生，也不愿意随便找个不是真正命中注定，而只是能凑活的人结合为道侣。
所有人都知道，道侣一辈子都只能有一个，生死不离。
戚承淮之前就对神农谷的办法嗤之以鼻，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把狂躁控制住，也可以训练自己越来越快地从周围提取和过滤信息。
直到他十七岁那年，神识第一次暴走，那年他的修为不过出窍后期，却几乎掀掉了剑宗九个剑峰之中的一个，最后还是宗主亲自出手才压住了他。
之后他开始更加有意识地训练自己控制神识，花了整整八年，也只是将狂症的发作时间压制在了这么一个稳定的频率上。
狂症发作时，因为没有道侣的安抚，戚承淮心底的阴暗面会占据完全的上风，他没有理智，只想毁灭一切；而他的理智在消失之前所能做的只是将这样的毁灭地点固定在一个没有人的范围内。
所有人都劝他，找一个道侣，换来一世的平和，又有什么不好。说得多了，戚承淮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遇见纪白羽之后，情况并未好转，反而变本加厉。这很好理解，求而不得从来最是恼人不过。
就连和他心意相通的长剑也在每时每刻叫嚣着让他占有纪白羽。站在纪白羽身边的每一刻，他都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来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因为戚承淮比任何人都清楚，打开纪白羽心扉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第二次，而这个时机还没有到来，在那之前，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样的多重催化之下，狂症提前发作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戚承淮选择隐瞒是为了不让纪白羽感觉到有任何压力，哪怕是良心上的压力。
他要纪白羽，但只要心甘情愿属于他的纪白羽。
全天下，他的解药只有这一个。
第四十章爬床（）
回到剑宗的戚承淮简单地应了一路上外门和内门弟子恭谨的行礼，直接就进了宗主所居住的首峰。
一踏入首峰的主殿，戚承淮就听到了一声叹息：“你回来了。”
“宗主。”戚承淮行了一礼。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回来。”剑宗宗主转回身来，却是张鹤发童颜的脸，只看五官的话不过是个年轻人罢了。
“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剑宗宗主冷下了脸，“不然你也接不到我的传讯，更不会要我连传了五道才肯回来！”
戚承淮抿起唇，没打算告诉对方如果不是纪白羽劝的话，十五道他也不会回来。
“这次虽然是提前发作，却恢复得比以往都快，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他软硬不吃的样子，剑宗宗主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只能气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收这么个弟子。
“我找到了那个人。”戚承淮顿了顿，才坦白道，“她发现我的情况，唤醒了我。”
剑宗宗主的眉头一跳：“那么提前发作也是因为她了？”
“是我没有控制好。”戚承淮皱眉。
“我呸！”剑宗宗主语出惊人，“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想忍，谁能看得出你的心思来？这么多年下来，这剑宗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知道你定期发狂症的事情？你那年偷了师尊我的衣服还能面不改色地把黑锅栽到你师叔身咳咳。”
戚承淮仍旧维持了面无表情：“她不一样，她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在她身边，我的神识比平常更加难以控制。”
“”剑宗宗主叹了口气，“天算子虽然告诉我你这次可能会遇见她，漏想了这一点也是我的错。”
戚承淮沉默半晌，突然道：“遇见了她，什么都是值得的，我愿意忍。”
剑宗宗主像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他：“你还是我那逆徒吗？我那个一倔起来宁可死了也不愿意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关门弟子戚承淮？”
“只求师尊不要插手此事。”戚承淮淡淡道，“她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我怕有人因为我而对她不利。”
剑宗宗主斜眼看他：“你不是很厉害吗？保护好她不就行了？”
“我会做到最好，但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就不好了。”
剑宗宗主啧了几声：“乖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戚承淮居然会承认自己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你栽在温香软玉里的这一天，也算是一场好戏了。放心，师尊我也不会去宣扬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那我走了。”戚承淮看也没看他一眼，躬身告退。
“慢着。”剑宗宗主又叫住了他，“你急什么？我叫你回来不止这一件事情。”
戚承淮略一思索，回头：“魔门的动静有眉目了？”
“嗯。”剑宗宗主的表情终于又变得严肃起来，“这次从魔门里传出来一些风言风语，如果拼凑出来的消息不假，那恐怕这次修真界是要有一场大动荡了。”
师徒二人在殿内密谈了许久，戚承淮才走出了门，回到自己的院落。他虽然有时不在这院里居住，不过有阵法长期维持着房屋的整洁，因此也不会出现到处都是灰尘的情况。
今日一靠近院子，戚承淮就皱起了眉：属于他的院子里有个陌生的气息，而且是在卧室之中。
从刚才听到魔门的消息起就沉甸甸的心思不禁又有些烦躁起来，戚承淮顿了顿，脑中闪过纪白羽的脸，才强行将暴虐情绪给按了下去，踏入院子，直直前往卧室。
他咄咄逼人的神识在前进的过程中就已经朝着那人压了过去。他看到那是一名楚楚动人的女子，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感觉到了他的神识后惊喜地抬起了头。
戚承淮作了个深呼吸，手指反复摩挲了几下剑柄，才跨进了卧室。
“少宗主。”女子站起身来，有些娇羞地垂下眼睛，“我叫姜依柔久仰您的大名。”
戚承淮面无表情地将长剑珰地一声放到桌上：“我母亲叫你来的？”
姜依柔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是的，她希望我能成为您的道侣。”
“你不是我想要的人。”戚承淮断言拒绝。
姜依柔急了：“戚少宗主，您母亲说过，我是最适合您的人选了，而且，没有试过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您想要的人呢？”
戚承淮回眼看她，墨黑的眼里盛着警告：“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也请你转告我母亲不要再为此事费心。”
姜依柔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上前两步，神识悄悄探出，在戚承淮的识海打着转想要闯进去：“我听闻过您的事迹，早就对您芳心暗许”
然而戚承淮的识海在暴走时尚是一块严合密封的铁板，现在意识清醒，又怎么可能让她入侵。
姜依柔清晰地感觉到戚承淮在抗拒她，不由得有些委屈：“您母亲和我说过了，您现在很需要一个道侣，我会尽一切的力量来帮助您，只要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进入您的识海试一试”
只要戚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