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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压制情绪,又翻看了箱子里其它东西。里面还有一个通行证,是西海河工程没有结束时,内部人员的通行证。通行证级别很高,属于特殊通行证,这张通行证的主人依然是孙万华,他在当时是军官,是天机计划中生物学领域的技术骨干,而且有孙老和孙老的女婿在关照,所以受到特殊的待遇,可以出入其他士兵军官不能进出的地方。
不用再犹豫或者考虑什么,这个小巷子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孙万华的遗物。尽管我不愿意承认这个,但事实说明了一切。遗物被母亲妥善小心的保存了下来,一直留到今天,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可能还会被她继续保存。
凡事皆有原因,母亲既然保存了孙万华的遗物,就说明她认为有绝对的必要。一刹那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明白了母亲的苦衷。
尽管我有心理准备,但是想到这里时,依然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都站不稳了。我辛辛苦苦的寻找答案,但是寻找到的,是什么?是一个完全让我无法接受的结果?不用其它人再解说什么,我也能隐约的猜到,孙万华是什么人了。
我不相信母亲会是一个不贞的女人,她心里肯定只有父亲一个男人。那么,她心里的男人是孙万华。
我想起了许久之前文哥跟我说过的一句话:郑立夫,不是你父亲。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也怀疑过父亲,但是当我几天前亲眼目睹到父亲的日记时,我的怀疑彻底打消了。他对我的爱,只可能是父爱,没有任何复杂和不纯的东西,完全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
但是我仍然感觉错了,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郑立夫,可能真的不是我父亲。
我的父亲,是多年前就被击毙在边境上的孙万华?
这个已经无限接近真相的猜测让我瞬间就变的痛苦不堪,我根本不想承认这是真的。但事实就在眼前,我无法逃避。也就是因为这个猜测,我顿时明白了文哥他们让我杀掉我爸,却不肯告诉我原因。
文哥该怎么对我说?难道直言不讳的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孙万华是一个卖国贼,在叛逃途中被郑立夫击毙在边境前,所以你要杀了郑立夫给你亲爹报仇雪恨?
接着,我又恍惚想起来在长沙步行街第一次亲眼见到母亲时,她对我说过的话,那些话在当时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但现在想想,其实我的母亲已经跟我透露了一些信息,只不过我笨,没有深想。她对我说,我的父亲不容易,如果他做错了一些事,希望我可以原谅。
她让我原谅的,不是郑立夫,而是已经被击毙在边境线上,连尸体都烧成了灰烬的孙万华。她要我原谅什么?原谅他的叛逃?
有些事情,我不能不承认,我爸(我不知道还该不该这么称呼郑立夫)在处理那件事上,做的很残忍,不仅在边境上击毙了孙万华(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称呼我的亲生父亲),而且还挖去了他的眼睛。站在我母亲的角度上,她一定恨死了郑立夫。
但是最终帮她出头的,是玉姨,我还不知道玉姨在这个事件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不过她并没有敷衍我的母亲,这么多年下来,玉姨始终在寻找郑立夫,而且一直想要杀了他。玉姨跟郑立夫之间有什么仇恨?这个我说不清楚。
造化弄人,我只能这么认为。此时此刻,我浑身上下再没有一点力气,软塌塌的想要载倒在地,现在不仅仅是要接受孙万华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实,更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去面对郑立夫?孙万华不管怎么说,已经死去多年,我和他没有什么感情,可是郑立夫呢?那个被我称呼了二十多年父亲的人,我应该怎么去看待他?
恨他吗?恨他杀掉了我的亲生父亲?或者感谢他吗?感谢他二十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很矛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一片恍惚和混乱,忘记了周围一切存在,只有这个让我感觉痛苦的问题和选择在心中不断的回荡。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第二个错误()
尽管现在并不是适合思考的时间,但是我还是无法自拔的陷入了一场艰难的思想斗争中。关于我的身世,现在基本可以排出一条比较清晰的线:孙万华(我仍然不习惯以父亲称呼他)和郑立夫在西海河工程进行期间有过紧密的合作关系,后来,可能是因为孙万华的叛逃,再加上其它一些非主要因素,导致他们破裂。
估计在孙万华死去之后,尚在襁褓中的我被郑立夫找到了,他并没有斩草除根的做法,而是把我收养了起来。就从那时候起,玉姨和郑立夫的矛盾就已经产生,而且愈演愈烈,我猜想,这么多年以来,我的母亲并没有停止寻找我,只不过郑立夫的行踪一直是个谜,没有人找得到。
那么,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也随着今天的发现而浮出水面,孙万华当时有一点特殊的权力,他长时间滞留在三台河子,而我,就是在三台河子出生的,那间让我一直都感觉熟悉的空房子,大概是我的出生地点。在当时,没有任何可能把家属带进西海河工程区去,最多就是想办法去三台河子,孙万华可能想要一些时间去做某些隐秘的事,那么我母亲在分娩期间,他就有借口离开众人的视线。
难怪,郑立夫一直都对别的人隐瞒他的家事,他告诉别人自己结婚了,然后妻子分娩时死去,只留下了一个孩子。他隐瞒我的出生时间,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不怀疑,不怀疑我的来历。
此时此刻,我很想知道一个问题,郑立夫收养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单单是要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去继承他的事业和遗愿,那么有很多人都比我强。但是这个艰巨而又悲惨的使命,被赋予到了我身上。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汽车喇叭声,但是思维完全陷在深深的沉思中。又过了一会儿,院门的开锁声把我从沉思里惊醒,心里猛然一紧,怎么会有人来?
这时候我想顺着后窗出去然后再翻墙离开已经来不及了,我对屋子的整体环境还不是很熟,匆忙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随着院门打开,有人已经走了进来,我一步就从卧室里冲出来,左右胡乱扫视一眼,然后钻到了卧室对面一间空屋子里。这个院子只有母亲一个人住,卧室对面的屋子只放着一些杂物。我不知道是谁进来了,但是听脚步声,显然不是一个人。
我缩在屋子一角,一动不敢动,之后,房门被打开了,我首先听到的,是一个小孩子欢快的叫声,紧跟着,又是一个女人淡淡的说话声。这个女人的声音里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虽然它显得有些陌生,但是仔细的一分辨,我能察觉出,那好像是玉姨的声音。
我看不到客厅里的具体情况,但是呆了一会儿,就听到交谈声。玉姨在和母亲说话,往往是玉姨说很多,母亲才回一句。我猜想,年幼的小地痞应该也在场,他顽皮的很,玉姨过一会儿就要训斥他两句。
“不是我说,你就是天生受苦的命。”玉姨的语气里有一点点不满,可能是在跟母亲说话:“大年三十,家里年夜饭都准备好了,你就心不在焉的要回来,怎么了,难道我的家就不是你的家?”
母亲没有回答,我躲在卧室对面的空房子里,听出了大概,在司机把母亲接走了之后,可能母亲不想留在玉姨哪里,那时候的人思想大多还很传统,对于中国人来说,大年三十是个特殊的日子,或许,是这个特殊的日子勾起了母亲的回忆,她心里很难过,也不舒服,所以想提前回来。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难过了,我也没说什么的是不是?”玉姨估计感觉刚才的语气有点重,缓了缓口气,道:“反正老陈也是过年不过年都一样的人,就让他自己留在家里吧,我带着孩子过来陪你过年三十。”
“不用了,真不用。”母亲小声道:“我自己呆着就好。”
“说什么傻话呢?我把厨房的老张都带来了,他做的菜和你的口味,今天叫他给咱们张罗年夜饭。”玉姨顿了顿,又道:“老张,你到厨房去准备一下吧,如果真的还缺什么东西,让小刘开车回去取。”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跟随她们来的还有厨子,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两个很大的篮子从客厅走向厨房,好在他对这里也不熟,而且根本没有想到卧室对面藏着人,所以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顿时进退两难,现在是绝对不能露面的,但是她们都准备吃年夜饭了,我要被堵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至于孩子,我会想办法。”玉姨估计看出母亲郁郁寡欢,就安慰道:“这个急不来,你也知道老陈的脾气,我不能做的太出格,所以循序渐进,只要功夫做足了,迟早会有结果。”
“孩子……”母亲顿时就抽泣起来,玉姨的话仿佛戳中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孩子现在,还活着的吗?”
“放心,郑立夫不会拿他怎么样,他把孩子弄走,就是有目的的。”玉姨的语气突然就严厉了一些,道:“蛋蛋,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丢到外面去。”
“不要骂他,他还小……”母亲对孩子有一种很特殊的爱,连忙就劝。
年幼的小地痞顽劣不堪,被玉姨骂了,转身就从客厅跑到卧室和空屋之间的地方,蹲在地上玩弄一个小球,紧跟着,小球骨碌碌的滚动到了我藏身的空屋子里,一直滚到我脚下。这个屋子很暗,没有开灯,小地痞什么都不知道,站起来就朝空屋子里走,进门之后踮着脚在周围摸索,寻找灯泡的开关,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如果这家伙发现我之后,突然大喊大叫,我该怎么办?
想着,我轻轻把脚边的小球给拨了出去,小球重新滚到小地痞脚底下。毕竟是个年幼的孩子,就算再聪明,也没想那么多,他捡起小球,转身就跑出了空房。我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