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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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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身鲤头()
早些年间,出船禁忌颇多,首先出船前,要烧一张张捡成鱼形的白纸,如果白纸能够顺利烧完的话,便可以驾船而出,要是白纸烧到一半,无论是何原因熄灭了,都必须直接回家睡觉,三天不能出船; 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江河中有灵性的东西不少,这就相当于敲门。而白纸是否能顺利烧完,便是江河中的东西给出得回应。
上船前还必须点一盏油灯。
这叫‘求安灯’,要上船的时候,把油灯点在岸边,要是在上船后,油灯熄灭了,就要立马返回,否则就会有命陨的危险。
这些都是老烟鬼告诉我的,其实老烟鬼就是我的亲爷爷,只不过他从来不允许我这样称呼他,也没告诉过我原因。
我叫孙君,生在长江一条支流边的小镇上,从记事起就是老烟鬼把我养大。
从小我就听老烟鬼讲他经历过的各种邪乎儿事,就像听评书似的,在我三岁那年,我就亲眼见识过了一件邪乎事儿。
靠着小镇的大河是长江的支流,宽阔无比,河中自然物产丰富,可我们这里只有老烟鬼一个人敢动河里的东西,要是其他人碰了,那定会霉运当头,说不定还会丧命。
老一辈的乡亲们都说,大河中的龙王受过老烟鬼的恩惠,所以,老烟鬼才能在大河中随意出船。
可偏偏就有些年轻一辈不信邪,当时我们镇上的镇长,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辈分,我该称呼你为老舅公。话我先给你说明白了,老舅公,你老装神弄鬼糊弄乡亲也有些年头了,这也就时代变了,要是搁在以前,早就批斗你了。我身为镇长,自然是要让镇上家家户户都过上小康生活,大河里有多少沙石,你比我清楚,现在你老最好别多嘴!”
在以前,有人打大河的主意,老烟鬼恨不得和别人拼命,乡亲们估计这次也一样,于是都秉着一副看热闹的劲头,但是老烟鬼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老烟鬼只是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张国华,你这娃娃心思我懂。你决意要开采沙石,我不拦你,可你肯定会后悔的!”
“笑话,我坚信马克思主义,不信神神鬼鬼这一套!”
张国华是村里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文化人儿,尽管他说的像那么一回事,可他也不是没听说过老烟鬼摆平的那些邪乎事,所以这番话还是让他有点底气不足。
可他是堂堂的领导,话都放出去了,这会儿要是退缩了,那传出去,对他的政治前途影响太大。于是他硬着头皮出了船,不过没有带任何开采沙石的工具,只是带了一张渔网。
按照他的原话:“我倒不是怕些神神鬼鬼,而是先去摸摸情况!”
张国华很快就回来了,脸上红光满面,得意洋洋,还没等乡亲们开口,他就提起渔网,指着捕捉住的一条大鲤鱼说:“我出去龙王倒没有见着,只是抓了这么一条鲤鱼。乡亲们,晚上都来我家喝鱼汤哈。”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太阳刚下山,全镇的人都来到了张国华家,他们倒不是真想喝鱼汤,而是来打听开采沙石的事情,穷了几代人,他们已经对穷这个字感觉害怕了。
看到来了足足百十来号人,张国华很神气,指着院子里支着的一口大锅说:乡亲们,你们中有很多都是我的长辈,今天我做东,大家伙先吃饭,咱们再商量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的事情。
就在大家伙都兴致高昂的时候,老烟鬼也来到了张国华家,他穿着一身的白麻,在我们这里,白麻是不详的征兆,只有在葬礼上才会穿。
更加令大家伙吃惊的是,老烟鬼直接走到院里的大锅前,将其一脚踹翻。
对于张国华来说,老烟鬼的举动分明就是无理取闹,当即就骂了起来,说:“老舅公,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我就直接把你抓到镇上的派出所去。”
面对张国华的叫嚣,老烟鬼没有和他一般见识,只是指着不远处的渔网,让他去先看看渔网,再去看看他里屋五十多岁的老爹。
张国华根本不听老烟鬼的话,可有些村民按耐不住,有个好奇心重的就去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当场吓的瘫软在了地上,尿了一裤子。
见到那人的反应,乡亲们都围了上去,顿时脸色刷一下全白了。此时渔网上根本就不是大鲤鱼,而是张国华的爹。
准确的说,鲤鱼还是那条鲤鱼,但是鱼头变成了张国华老爹的模样!
“老天爷…;…;”
看到这一幕,张国华哆嗦了一下,然后急忙跑进了里屋,当他背着自己老爹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哭的一塌糊涂,而乡亲们也是满脸的错愕。
因为张国华的老爹,脖子上的头赫然是一个鲤鱼头!
说明白点就是,鲤鱼和老爹相互换了一个头!
乡野农村,对于各种邪乎事并不陌生,所以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乡亲们当时就炸开了锅,都说张国华惹的龙王不高兴了,这是大河里的龙王给他的惩罚。
原本还对老烟鬼瞪眼竖眉的张国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焉了吧唧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老烟鬼面前,求老烟鬼出手救自己的老爹。
唉…;…;
老烟鬼看着吓破了魂儿的张国华,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之前跟你说啥来着,你动大河里的东西,会后悔的,现在傻眼了吧?大河里的东西不来主动招惹咱们就算不错了,咱就别自找麻烦了。”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老烟鬼说什么,张国华都只有点头称是:“老舅公,您说的对,你可要救救我爹啊,说起来,他还是您老的表亲呢!”
哪怕对于张国华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老烟鬼知道,人还是得救。于是就把身上的白麻脱下来披在了鲤鱼的身上,一边对张国华说:“鲤鱼向来是很有灵性的,那可是龙王的儿子儿孙勒,现在被你无缘无故杀了,自然是怨气滔天!”
“要想救你爹也很简单,你要祈求这条鲤鱼的原谅,在你们家祖宗祠堂里,给它立牌位,你再拜它为干爹,以后你有了孩子,名字中必须带一个鱼字,明白了不?”
以后自家孩子名字中带一个鱼字还好说,可给一条鱼在祖宗祠堂里立牌位,还要拜为干爹,张国华一百个不情愿,可是在乡亲们的劝导下,再看见自己老爹的模样,最后一咬牙,还是听了老烟鬼的话,风风光光把鲤鱼的牌位请进了祖宗祠堂。
说来也是怪事,在张国华把鲤鱼牌位放进祠堂的第二天,他爹还真恢复正常了,而且事后问起他爹,老人家对和鲤鱼换头的事,怎么也记不起来。
从这件事之后,老烟鬼的话没人不信了,张国华的前车之鉴很多乡亲都是亲眼见识到的,一晃过去了十几年,大河中任何东西也没人敢去碰。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到任何有水的地方,莫要忘了敬畏之心!”
这是老烟鬼时常挂在嘴边一句话,乡亲们有没有当一回事我不知道。可我把这句话当成了人生的座右铭,时刻铭记心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老烟鬼也老了,他的耳朵有些不灵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这些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所以在看到老烟鬼又要驾船到大河中去的时候,我硬要跟着去,只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一次出船,便是我和老烟鬼的永别…;…;
第二章 血鲶拜仙()
小镇老朽;今朝出船,无意冒犯;勿怪勿怪!
每次驾船出去之前,老烟鬼嘴里都会这么念叨着,一边念着,一边烧剪成鱼型的白纸。
老烟鬼教导我出船的规矩,我可没忘,见白纸顺利烧成灰烬后,连忙点上了‘求安灯’放在岸边。
“走吧!”油灯没熄,表明出船没有风险,老烟鬼随后上了一条船便率先朝着河中心划了去,我连忙跳上另一条紧紧跟上。
从我们出船的地方到河中心,先要通过一条窄窄的‘水瓶口’,从十岁起跟着老烟鬼一起出船,这些年我来来回回的通过了无数次,所以哪怕是闭着眼睛,我也能驾着船准确的划过,这种熟悉,同样是让我看出了一些奇怪,在水底有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仔细一看,才看清那是一群群半米长的鱼。
大河水很深,但是很清澈,所以完全可以看见几米下的水底,但凡有什么鱼游过,在较浅的岸边一眼就能看见。
“老烟鬼,水底下是怎么回事啊?”
那些鱼外形有点像是鲶鱼,可身上布满了猩红色的线条,隐隐看起来那些线条就像是一张张人脸似的,或男或女,或老或幼!
“那是血鲶,没啥稀罕的,君娃子,我给你讲过的啊!”
老烟鬼指了指水底的暗红光芒说道:“据说啊,血鲶其实就是鲶鱼,只不过有些鲶鱼吃过淹死之人的尸骨。鲶鱼吃了这些尸骨后,身上就会长出尸骨生前容貌的线条,便成了血鲶!血鲶身上有着冤死之人的怨气,血鲶的肉可吃不得勒。”
“老烟鬼,血鲶我当然知道了,可是你再看一下这些血鲶,不觉得有点邪乎啊,它们每条身上的线条都不一样,难道是它们吃的死人尸骨都不同?咱们这里可有快二十年没人淹死在大河里了,下面的血鲶起码有上百条呢!”
看着血鲶身上形形色色的人脸线条,我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嘶…;…;”
听到我这样说,老烟鬼再次向水底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有点不对劲,血鲶的寿命长达四百多年,难道是河里藏了几百年的血鲶全冒了出来?血鲶不是群居动物,这大冬天的,按理说血鲶应该在各自的洞穴中冬眠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
说完之后,老烟鬼的目光抛向了烟雾浓浓的远处,随后说道:“君娃子,反正咱爷俩是出来巡逻的,干脆就跟去看看,我活了六十多年,这种事情还没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