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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没悟性,没慧根。佛祖说五蕴皆空,便能无欲无求无惧,你要能做到这个,啥妖魔鬼怪都迷惑不了你。可咱是肉胎凡体,比方说,人江楚眉真趴你身上,你能不动?”
张蓬这个问题搞得我措手不及,虽然对着她照片撸过。但从没想过我跟江楚眉之间还会发生这种尴尬的局面,他追问道:“动还是不动?”
“不动好像不好吧?”我回道。
“就是,就算你是个傻逼,你不动,人家动,印宗法师曾曰过,风吹树动,树动风吹,到底是谁他妈在动呢?”
“动你妹啊,闭嘴。”
因为我看到江楚眉推着自行车走过来了,大概是上坡骑不动,她车篓子放着个文件袋,不是去派出所了就是去镇上拿什么文件,精神很不好,还在为江叔的死而伤心。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着我,可能是想让我主动跟她打招呼,但我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了,便低头走着,二婶的话我记着呢。
张蓬却拉着我,继续说:“本大师指点你一下,其实是心动,你心动了,树风皆动,她也就跟着动。”
“动什么?你们去哪?”江楚眉问。见我不打算说话想溜,便主动开口了。
“哦,我在跟这位小兄弟讲佛道。”张蓬笑着回道。
“你佛个毛啊,江湖术士,成天比比,讲什么佛道?”我没好气地说。
“我跟你说过啊,天下无二道,道佛同源。”
“我问你们去哪儿。”江楚眉盯着我问。
“去前面有点事。”我低声回道。
“躲着我干嘛?”她的语气不好,咄咄逼人。
我抽出一支烟点上,踢着脚下小石子,不知道该咋说,冲她发火让她滚,又不忍心,还不能告诉她的身世。张蓬拍拍我的肩膀,“好好撩,我去前面等你,记住我的话,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不必瞻前顾后,顺其自然的动吧。”
“你怕什么?”江楚眉问。
“怕你死。”我皱着眉头望向远处的群山,想再掏出一支烟,但烟盒已空,刚才忘记买了。用力揉着纸盒,依然不敢抬头看她。一看就心软。
“你希望我离开当归村?”她问。
“是的,有人杀你爸,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你妈妈说可能会冲你下手,所以希望你离开这里。昨晚我跟张蓬回村的时候,跟那人交过手,他很厉害,我都差点被砍头,所以我保护不了你。”
“你看到那人了?为啥不报警?”江楚眉激动地问,完全没把自个儿的安全当回事。
“报警?你看看。这连绵群山,怎么在里面找一个不存在的人?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我待会儿就报警,你不用再劝我了,不抓到那个凶手,我不会离开的。”
她说完就要推着车子走,我一把拉住她,“你比我大两岁,也读过大学,要理性一点,别耍小性子,你一个不能自保的人,会害得想保护你的人丢了性命。”
江楚眉甩开我的手,推车离去,我站在那真是要被她气死了,她走了十来米。又掉头回来。
“江水生,别错误的认为我喜欢你,也别以为你说的话我会听,以后别跟我说话,滚得远远的,我死了也不管你的事。”说完她硬着头皮骑着上坡,吃力的身影让我很无奈,这丫头脾气挺犟啊!
张蓬坐在一棵四季青下面打坐,其实是躲太阳顺便等我,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动得如何?”
“什么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我问。
“就是人生在世,各有宿命,有些事不是你躲就行的,该死的人会为你而死,该活着的人想死也死不了。”
“什么意思?所以我明知道自己是灾星,还要故意跟人接触,不顾别人死活吗?”我冷笑道。
“你还能咋的?躲得了吗?你要是这么牛逼,咋不把背后鳞甲抠掉,别人若因你而死,你会悲伤痛苦,但是你躲不掉,你躲只是因为你不懂珍惜,浪费了那短暂而宝贵的享受时间,懂吗?”张蓬是认真在说话。“我虽然怕死,但不怕你,不死万万年,要死鸟朝天,想明白就通透了。”
我用力揉搓着手心烟盒,看着张蓬,心中剧痛,他说的通透我可能做不到。这句话对我来说,过于残忍,假如你的亲人和爱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为你而死,请问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回去买烟,你先去。”我说。
“别去了,昨儿上午在欧阳雄房间里给你顺了一包软中华。”他从布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
我拆开烟点上,走在前头,不想说话,张蓬到也没废话,我们先走到昨晚扔自行车的地方,可惜已经被人顺走了,但我没心情在乎,一辆自行车而已。
我们上山先去了昨晚交手的地方,我在心里祈盼救我们的人不要遇害,张蓬说那人是偷袭,所以应该危险不大,蛇群涌近的时候,他们会各自逃命。
第53章 老嘴太紧()
张蓬在草丛里发现了他失手的柴刀,我也看到了断柄的斧头,捡起来装在环保袋里,准备回家再接根木柄。他在草丛里翻找,说是要找昨晚偷袭的暗器,我们找到一些破裂的钢珠,跟上次的玻璃珠差不多大,看来是同一人所为,当归村难道还潜伏着弹珠高手?
接着我们便开始找黄豆之旅,幸好我带了火钳,比较方便操作,他就只能低着头用柴刀在草丛里薅了。
“你说偷袭的人是用弹弓吗?”我问。
“有可能,不过那也是特制弹弓,小孩玩的那种力道不会这么大。”张蓬分析道。
不一会儿我就找到四五颗黄豆,跟正常黄豆没有区别,表面光滑,颜色纯正,我用力捏了下,质地很硬,这不就是平时吃的黄豆吗,有啥精贵的,便塞了一颗到嘴里咬着试试,太他妈硬了。
“你干嘛?”张蓬吼道。
吓得我一抖。黄豆从齿间一滑,弹进我喉咙里,吞了。
“你吃了?”张蓬睁大眼睛问。我眼泪都咽出来了,连忙喝口水,他从我手里拿走剩下的,踢了我一脚。“你个智障,这上面有蛇血的,你找死啊?”
“那咋办?”我说。
“下次我使撒豆成兵时离我远点,别从你屁眼里钻出来。”
“别找了,你使法术收回来啊!”我说。
“收你妹,跟你说多少遍了。阴阳相生,你要是鬼,我分分钟收回来插死你。”他已经跟我解释得不耐烦了,但这些旁门左道,我他妈根本理解不了。“万物有源,本领再高也不是就能随心所欲。”
“那我的源是什么?”我不解。
“你的源在断头崖下,积水潭底。可惜下不去。”
“你相亲积水潭下有破解办法?”我问。
“我不知道,也不忽悠你下去,只是可能性比较大。”
我跟张蓬一边找黄豆,一边侃着,又恢复到和谐的气氛,他的宿命论虽然狠狠打击了我,但他又没害过我,犯不着冲他生气。我们找了一个小时,才找了十粒,还被我吞一粒,不过草地里除了小虫子,没看到蛇,所以张蓬也就放心了,趴在草丛里徒手翻,满头大汗,大师的尊严何在?
“张蓬,如果你说一切都是宿命,那谁决定我命该如此。”我问。
“我也常问天。可惜天不应。”他回。
“哪有什么天?”
他停下来,坐在草地上,拿起柴刀,指着上面,问道:“你看到什么?”
“树叶?”
“上面。”
“天?”
“你说得不错,没有天,没有地,飞机几千公里高,要是有神仙飞,估计撞死不少,也没有地,从这里打个洞,一直到尽头,你会在地球另外一极。咱们古代的道家早就猜透了,不然你以为天地无极是啥意思?”
我洗耳恭听,反正找黄豆比打架都累,腰酸背痛,听听他的嘴炮也好,休息一下。
“宇宙之间就像一个巨型机器,飞速运转,随机算到你头上,运气不好,你就得认命,你屁也不是。就是沧海一粟,谁他妈在乎你过得爽不爽?”
“现在不是流行逆天改命吗?”我问。
“哈哈哈哈,先容本大师笑个十分钟。”他只是嘴上说说,一分钟都没坚持到。“你可以努力顽强地活着,与命斗,别他妈动不动就什么逆天改命。断头峡什么时候形成的?因为啥形成的?我看那山气,至少千年以上,没有断头峡,你妈妈可不会掉下去,你怎么改?不如好好想想当前的。”
这家伙连忽悠我的想法都没有,好听的话也不会说,我只好不再跟他聊了,认真找豆子,免得丧气。也许他说得对,王小峰才八岁,那么善良懂事,为了喜欢的小女孩,为救一条落水狗,死得那么凄惨,还是我将他下葬,他妈妈有了新的家庭,要开始新生活,距离又远,只有清明才来上香。
我,又凭什么改变这一切?
四个小时,才找了二十来颗,包子和矿泉水早就消灭完了,又饿又渴。太阳都落山了,我想回家休息,张蓬锤着腰。看了看时间,说再找半小时,不行就算了,不好找。
直到五点半我们才下山,总共找了二十五粒,我还吞了一粒,张蓬一直叽叽歪歪的,耿耿于怀,我准备这几天大便不去茅厕里了,就蹲草地里,拉出来后我也不给他,看到底是不是黄金的,不过从重量上来看,也不像是金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丢锅里炒炒,看香不香就知道了。
但他可能会杀了我。
下山的时候,我看见黄老头杵着拐杖从镇上走回来,他昨儿出去的,到现在才回来,到底是去了哪里。不过这老头子也真是省钱,其实可以从镇上坐摩托车回来啊,这么远,他这老腿估计走了三四个小时。
“去,套话!”张蓬说话的时候,猛地推我一下,我本来就站在滑坡处,就差滚到路边了。
黄老头见我从山上冲下来,没有理我,继续朝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