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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被贬浣衣局(五)()
“桐乡,本宫既已同你这般说,定就是有了非要知道这件事不可的理由。你在回答本宫的话以前,最好先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身份来敷衍本宫。本宫知道你这些时候过的很委屈,本宫想要替你做主、想要查明当初你被赶出品贤殿的真相,你却又为何不肯成全本宫对仁端靖皇太后的孝心?”她淡淡的看着桐乡咬得死紧的嘴唇,和桐乡眼里的动摇,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你泽芝和湛露姑姑已经下去陪太后娘娘了,难道你也想吗?”听了符长宁最后一句话,桐乡的一双眼睛忽然睁得很大,她震惊的抬起头望着符长宁,“您、您说泽芝姑姑和湛露姑姑,死了?”她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就连那个“死”字也说得分外的轻。但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豆大的泪珠就从桐乡的面颊上滚滚而落了下来。
符长宁知道,这丫头果然是与泽芝和湛露关系不同。
她在找暗卫调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被嘉妃赶出品贤殿的丫头桐乡,在从前是由泽芝亲自教导的。成沽那边的自称是泽芝舅姥姥的老人回想了想桐乡的样貌,告诉前去调查的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您口里所说的‘桐乡’姑娘,当年与阿芝一道儿被卖去李家的,确实还有阿芝的一个侄女儿说来也是造孽,老六一家子赌徒,媳妇儿跟人家跑了,欠债没有银子去还,就将不到三岁的老闺女拿去抵押了。还是阿芝给赎了回来,带着一道儿去李家了阿芝是个有良心的孩子,若不是当年世道不好,家里头是不肯将那般懂事的孩子送进去给人为奴为婢的”
后来符长宁又在宫里头查了一查,当年李皇太后陪嫁入宫的丫头里,确实只有桐乡是与泽芝最为亲密的。虽旁人并不知晓泽芝与桐乡的关系,但是符长宁却能肯定,这个桐乡与泽芝的关系定不一般,恐怕就还真是舅姥姥口中的那个泽芝的侄女儿。
这会儿符长宁特意将泽芝的死讯告诉了桐乡,果然,桐乡一听闻泽芝死了的噩耗,几乎是立时就崩溃了。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大滴大滴的落着眼泪,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在符长宁面前失仪了。桐乡惶然无措的问了一句,“娘娘两位姑姑不是回了家乡的吗?”
符长宁摇了摇头,她冷静的告诉桐乡,“回了家乡,房子就被人一把火烧了,连带着人也没能逃得出来。”
桐乡的眼泪流的愈发汹涌,“怎么会这般早知道、早知道我本该听姑姑的话,与她一同回故里的怎么会怎么会呜呜”
她压抑的哭声传荡在留仙殿空旷的墙壁上,仿佛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的无助与不安一样,叫人平白的生出几分荒凉来。
符长宁叹息一声,问道,“你姑姑临行之前托我照顾你,恐怕就是皇太后娘娘还活着,也不忍心她娇惯放在殿里头的大丫鬟,被人这般磋磨欺负的吧?你还不肯告诉我当年你被赶出品贤殿的真相吗?”
——其实泽芝临行前还真是来拜访过符长宁,只不过她只说是带过桐乡、与桐乡之间有几分曾经带教的情谊,教符长宁给桐乡分去个好说话的主子那里。符长宁当时也真就以为仅是如此了,故而才给桐乡送去了嘉妃的品贤殿,她照量着,怎么嘉妃不看僧面看佛面,对着曾经侍奉过仁端靖皇太后的婢子,也得留有两份香火情的吧?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儿,桐乡却给个浣衣局磋磨成了这般模样。符长宁倒是不觉得心中有什么愧疚,毕竟当初她答应泽芝,给桐乡分配去个好地方,品贤殿不能说不好,但是现如今的事情,早先谁又能够预料得到呢?
桐乡死死地捂着嘴无声的呜咽。
她听了符长宁的话,几乎是再也忍不住的那般,失声痛哭了起来,“奴婢、奴婢是真的冤枉”
一入了四月,建蒙国算是彻底的开始复苏了。早先儿枯梭梭的柳树这会儿已经发了嫩芽,远远看过去鲜嫩的绿色连绵的连做了一片。就连气候也开始逐渐变暖了。
宫里头早早儿的开始就做起了春衫,前些时候大食进贡了一些香云纱的料子,正适合这会儿做来衫子穿,不冷不热的,穿着舒服,除了颜色陈旧了一些,倒是很得宫里头那些贵人的喜欢。
只是近日来气温回暖,这雨却开始下个不停了。
外头春雷打得正酣,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在这会儿,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深宫里头的夜黑漆漆的,尤其是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就连巡逻的侍卫都披着蓑衣匆匆走了一道儿,就忙不迭的回了住处烘衣服了——那薄薄的蓑衣,根本难以抵挡这般大的雨。皇宫的金瓦飞檐在这漆黑湿冷的雨夜里显得倒是分外宁静起来。
就在轰隆隆的雷雨声中,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披着一身的雨水,匆匆敲进了品贤殿云雾斋的门。
“吱呀”一声,里头的清云将门打开,将露出半个脑袋,看到那女子将遮住嘴脸的帽兜拉了下来,连忙推大了门叫女子进去,“快进来。”
妙君一个闪身钻了进去。进去以后就匆匆将显得分外肥大而并不合身的雨披脱了下来,侧头望一望外头的雨,转过身拎着那笨重的雨披扔到了阁后面的瓦子罐里,进了屋里的时候,瞧着正在侧身燃烛的清云,厌恶道,“外头怎么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害得我半分准备都没有,全湿了!”
清云一边给她递过了干爽的布巾,一边自己拾起了一个,给妙君擦头发,凝眉说道,“方才下起雨的时候,主子还问起了你。”
妙君顿时有些紧张,“你怎么说?”
清云手下动作不停,“还能怎么说?说你身子不舒坦,一直在后头躲懒儿呢。”
妙君舒了一口气,自己也拿着巾子擦起了脸,不说话了。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清云唤了一句,“妙君。”
妙君抬起了头,困惑的看了清云一眼。清云说道,“闻说宫里头一直都有这个规矩,丫头年满了二十二岁,就可以和主子请求,放出宫去自行婚配”
第三百八十章,还君明珠双垂泪(一)()
清云瞧着妙君,淡淡的说道,“闻说宫里头一直都有这个规矩,丫头年满了二十二岁,就可以和主子请求,放出宫去自行婚配”
“你说这个做什么!”妙君蓦地变了脸色,她将手里头的布巾一下子攥得死紧,带了些警惕和愤怒的望着清云。
清云停顿了一顿,放下了给她擦头发的手,低垂着头低声说道,“你还要在这宫里头蹉跎下去吗?”
清云与妙君,是嘉妃从家里头带过来的家生婢子,那真是世家的奴婢普通人家的小姐,在李宜君的房里也是半个姑娘的份例,自小儿这么与嘉妃一同长大的。她们本也与一般少女无二,向往着入宫,向往着宫里的繁复奢华,看着后妃出行奢艳骄张,自己也不免存了一二分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思。
只是入了这幽幽深宫,她们才发现,在这宫里,不独是她李宜君最为金贵的。
宫里头还有各个地方的世家女,她们家的主子虽也尊贵,但却并不再是吃穿用度都可她最好了。更可怕的是,这皇宫里头,最大的那个女人,是皇后,是公主出身,亦是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女,虽那位皇后“仁慈”,并没有过多为难过她们,只是妻毕竟是妻,妾毕竟是妾,这两者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妙君至今仍然记得,在她们刚入宫的时候——嘉妃李宜君那时候还只是嘉嫔,因李宜君从娘胎里落了个体寒之症,虽日后用大补的燕窝羊参等物给娇养好了,只李宜君惯常有夜半突然觉得体寒,而叫灶下蒸煮羊参来食的习惯。羊身参比人参还要金贵的东西,家里却因李宜君体虚之状而常常备着。只是就因这个,那日李宜君突发体寒之症,觉得心慌气短,妙君半夜摸着黑去了灶下,结果灶下却断然拒绝了妙君的要求,“奴才这里并无备用的羊参。要说这羊参金贵,阖宫里头也就只有三处儿有,一处是大库,只这么晚了,姑娘未必求得到——哪怕是几经波折的求到了,到了那会儿,恐怕娘娘也不会想吃了吧?二就是凤藻宫那里。陛下孝顺,好吃的好用的尽都先可着皇太后娘娘来,只容奴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您家娘娘什么病症犯了不成,非要大半夜叨扰太后娘娘去要这个?”看着那奴才眼里头的轻蔑,显然是不相信嘉妃自来体寒才会想要食用羊参的,只当时嘴馋折腾人罢了。
妙君当时是恨得那个没眼力劲儿的奴才恨得牙痒痒,可是那又如何?初入宫廷,她的主子尚且不敢横行后宫,更何况是个她?妙君只好强忍着怒气,客客气气的又问了一句,“那不知这第三处是”
“第三处”那奴才斜楞着眼睛去瞧妙君,仿佛带着些嘲笑似的,“自然就是皇后娘娘的凤鸣宫了,若姑娘有胆量这会儿去敲凤鸣宫的门儿,我们做奴才的,自然也就利利索索儿的给嘉嫔主子做羊参吃了”
凤鸣宫,凤鸣宫。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妙君她们才真正明白,在这寂寂深宫里,她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们,又究竟算做是什么呢?
当妙君从回忆中醒来的时候,清云已经不在了。她望着床头上幽幽的烛火,心里头想,是啊,这宫里有什么好待的呢?依着自己和清云与嘉妃娘娘的情分,若是自己的年华到了,想要被放出宫去了,嘉妃定是肯替自己去御前求一个情面的。可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不想出去呢?
——恐怕,妙君自己心里也清楚明白得很,就算是出了宫,依她的身份,也是不可能嫁做那个人为妻的——是的,“那个人”,正是銮仪卫正式编入的崇明皓。
自己到底是何时喜欢上他的,妙君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从崇明皓开始与嘉妃接触,也许是看着他对着冷漠无情的嘉妃黯然神伤的时候,又也许,是一开始,那个顺手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