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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院内,便见二夫人紫仪端坐在树荫下的方椅上,身侧的圆凳上落座的是屿璃,几个丫鬟恭敬地站在两侧,青芍则执了木盒站在二夫人身旁。见院内气氛诡异,屿筝不由得加快了步法,上前请安:“二娘……”
二夫人紫仪并未应答,只拿起一侧小桌上的核桃酥点轻轻咬了下去。见状,屿筝也不敢起身,只悄然抬眼朝着屿璃看去。但见屿璃娇媚的脸上稍显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来,屿筝便知今日二夫人怕是要借此事来撕破脸了。
果不其然,二夫人将咬了一小口的核桃酥放在白瓷盘中,抿嘴回味了片刻,再转而将视线落定在屿筝身上时,已是冷沉:“筝儿,你可知错?”
屿筝垂首:“屿筝知错。”
紫仪叹道:“我知你是无心,你与方夫人不过一面之缘,何来害她一说?只是你可知,那丫鬟言之凿凿,流言传出府去,定会坐实……”
说罢,紫仪叹了口气道:“起身吧……”
屿筝这才双腿发酸的起身,却不料紫仪看向青兰道:“青兰,二小姐回府不久,这府里的很多事并不知晓,你身为入府多年的近身丫鬟,不能尽到一个做奴才的本分,你可知罪?”
青兰听到二夫人震怒的话语,急急跪倒在地:“奴婢知罪!请二夫人责罚!”
屿筝闻听心中一惊,忙辩解道:“二娘,此事与青兰无关,是屿筝大意……”
“不不不!”青兰急声说道:“是奴婢的错,不关二小姐的事……”
此时,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屿璃忽而冷笑一声道:“瞧瞧她们……我这妹妹来上京也不过一两月,不想如此主仆情深,到底是夫人的陪嫁丫鬟……”
青兰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一紧,狠狠攥住了衣襟。屿筝却听得愈发心凉,原来这次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青兰……
但听得紫仪轻咳一声说道:“既然知罪……青芍!”紫仪话音刚落,但见站在二夫人身侧的青芍将手中的木盒打开,取出一根柔软而坚韧的藤条来。但见那藤条上倒刺密布,若是抽一鞭下去,定是皮开肉绽。
“二娘!”屿筝急忙唤道,却见紫仪抬手冷冷封住她的话:“你若求情,落在她身上的藤鞭便会多十下……”
屿筝不敢再言,只见青芍挥动着藤鞭一下下落在青兰的背上,第二鞭刚起,便已见衣衫上渗出血迹。青兰紧咬着唇不敢做声,她知道,一声呻吟会换来青芍更重的一鞭,冷汗从她的脸颊滑落,紧咬的唇齿间也传来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屿筝不忍再看,只强忍着眼泪,撇过头去,却不曾察觉屿璃看着她,唇角出现一丝冷笑。
待青兰被粗使丫头们扶回清幽阁的时候,已是面色苍白,冷汗淋漓。见屿筝满脸是泪,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安抚道:“二小姐,奴婢没事的……”
桃音看着青兰的伤触目惊心,于是取了药膏递给屿筝道:“小姐,这是上次青兰姑姑拿来的药膏,对鞭伤有奇效……”
屿筝接过药膏,又吩咐桃音拿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将青兰身上已经和血肉粘连的衣裳剪开除下。
“二小姐,这怎么使得?”青兰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屿筝轻轻按住,屿筝没有说话,只细心地帮青兰清理了伤口,又敷了药膏,这才吩咐冬云和容儿两个粗使丫鬟好好照顾青兰,这才扶着桃音的手回到了屋中。
落座之后,屿筝便怔怔发呆,桃音有些担心,上前轻唤:“小姐……那药膏十分好用,青兰姑姑定会没事的……”
屿筝微红的眼睛看向桃音,轻声道:“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八)()
桃音不料屿筝突然一问,略一怔便笑道:“伤口已经好了呢,小姐无需担心……”
屿筝不再说话,只执了桃音的手轻柔摩挲。她不是不知道,那样带有尖锐倒刺的藤鞭,最后留下的会是怎样的疤痕。
许久之后,她才低声叹道:“桃音,也许我错了……”
“小姐……”桃音轻唤。
屿筝抬头看向桃音,轻声道:“我以为只要隐忍,便能在这府中安静度日。却不知自己竟错的这样离谱……”
“小姐……”桃音跪在屿筝身前,伏在她的膝上,抽泣起来:“我们回允光去吧……”
屿筝怔怔望向窗外湛蓝无云的碧空,却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放下心中所有的疑惑,脱离待选秀女的身份,再一次回到允光,回到那个唯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府中的时日在青兰受了罚之后变得愈发难熬,二夫人命屿筝在清幽阁禁足,每日遣青芍来诵读家训,以示小惩。几个粗使丫头亦不许再照顾青兰,青兰的伤刚刚结痂,便要与桃音一并料理近身之事。
屿筝见状,一些小事能免则免,抑或是亲力亲为。每日禁在清幽阁中,无事翻翻书卷,做做女红,倒也勉强打发时间。
数日后突然被唤至正堂,倒是出乎屿筝的意料。
屿筝迈入正堂的时候,但见座上一个略显肥硕,面容光洁的中年男子正在喝茶,见屿筝入内,他搁下茶盏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一双狐狸般奸猾的眼睛将屿筝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溢出一丝笑意道:“原来这就是白大人养在允光的千金,果然标致……”
男子毫不掩饰打量的眼神,仿佛在挑选珠玉那般尖锐直接,看的屿筝浑身发寒。于是微微侧头,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却听得二夫人在一侧说道:“还不快见过袁大人……”
屿筝行礼:“见过袁大人……”
只见二夫人紫仪将锦帕搁在嫣红的唇边,轻笑道:“这孩子自幼养在允光,没见过什么世面,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不打紧。这才瞧出几分璞玉之美啊……宫里自是不缺天姿之色,倒是少了几分天然去雕饰的清美……”袁大人笑着,朗声道。
看着袁大人猥琐的笑意,屿筝忽然忆起当日从寒空寺回府时,遇到的那辆马车,车上坐着的,似乎正是这位袁大人……
但见袁大人看向紫仪,缓缓笑道:“明日便是皇上启程之时,庆山祭天归来,袁某可要向白大人道喜了……”
屿筝落座,不知二人所说是为何事,只满腹疑问地看向二夫人,却见她神色一凛,妩媚笑意僵在唇边,轻道一声:“大人可瞧得清楚?的确是筝儿没错吗?”
袁大人又将视线落在屿筝身上,打量片刻后,轻道:“许是没错的,匆匆一面,只记得美目顾盼间,动人心魄……只是……这脸颊仿佛不似之前那般圆润了……”
见二人谈话竟围绕在自己身上,屿筝不由得心惊异常。这袁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无所顾忌地打量和评头论足,然而屿筝却也不得不感叹,这位袁大人的眼睛实在太过刁钻。较之数日前,她的确因为府中发生的事和青兰姑姑的伤势而清减不少。
然而一声娇嗔牵引了袁大人的视线:“都说袁大人的鹰眼是上京独一无二的,屿璃却不这么觉得……”
屿筝抬头看去,便见屿璃出现在厅堂前。重瓣的淡粉牡丹簪于鬓间,轻柔的粉纱裙罗上绣着莺雀花枝,加之粉腮娇唇,眉间花钿盈盈,眼波流转间十分妩媚动人。皓齿明眸,轻然一笑,便似春风袭面,让人心生欢喜。
袁大人微微一怔,随即看向紫仪道:“这位是……”
未等紫仪应答,屿璃上前,柔柔施了一礼,弱柳扶风,娇矜柔媚:“屿璃见过袁大人……”
凤雏轻鸣初归巢(三十九)()
看得出,屿璃是刻意妆扮而来。这般明艳的模样,倒的确让屿筝失了几分颜色。见到袁大人眉开眼笑,紫仪轻咳一声,佯装薄怒道:“璃儿,怎可这般无礼?”说罢,又看向袁大人:“这是妾身的女儿,唤作屿璃……”
“娘亲说的是,是璃儿失礼了,还请袁大人见谅……”屿璃轻笑。
袁大人摆摆手,示意屿璃落座,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只挑眉看向屿璃道:“你方才所说,是为何意?”
只见屿璃掩唇轻笑:“袁大人数日前所见,当真是筝儿妹妹吗?我这位妹妹,生性胆小,不曾踏出府门半步……”
屿筝心中虽是诧异,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却不想袁大人略带疑惑地向她看来,他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犹如捕获猎物一般,他从不会让任何一个绝美的女子从自己的手中逃脱。
片刻之后,袁大人轻叹了一口气:“难道真是错看了?!”语气中难掩深疑,但片刻便朗笑道:“也罢!不过白大人的千金当真是上京绝双,无人可及。”话语落定,袁大人的视线便停留在屿璃的身上不再离开。
但见紫仪轻咳一声,一侧的青芍便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上前。紫仪的纤纤素手落在木匣上,将它轻轻推至袁大人身前,柔媚一笑:“那便有劳袁大人了……”
袁大人拿过木匣,掂量了一番,随手递给站在身后的佩剑男子,便朗笑着起身离去。二夫人紫仪携屿璃、屿筝施礼相送。屿筝却察觉到跟在袁大人身后的那个男子,在经过身侧的时候,视线冷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要将她一眼看穿。
送走袁大人,二夫人紫仪与屿璃仿佛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而屿筝则好奇地问道:“这位袁大人是……”
屿璃撇去一眼,倚在座中懒声说道:“你自是不会识得袁霏阳大人,可这花鸟使,你不会不知吧?”
花鸟使,屿筝自然是知道的。
供此职之人,奉天子之命,为“花鸟使”四出,采选天下美色女子,召入深宫。被花鸟使选中的女子,无关门楣高低、身份尊卑,只要有美色才华,便会被皇上宠幸。纵然听上去风光无比,亦不失为跃枝成凤之径,然而有诗却云:“十中有一得更衣,永配深宫作宫婢。”可见花鸟使选入宫中的女子大多凄凉。此番对袁霏阳虽有欺瞒,但屿筝还是庆幸可以避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