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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莱蒂就是不松手,因为枪响后,妈和大卫奔到院子里,然后大卫就开始尖叫起来,接着妈大声对莱蒂喊着,“把迈克看好!别让他出来!”
然后他们回到屋,妈给警察打电话,我还是不停地说,“我要去看看,”大卫不停地摇着头,“不,你不要去,迈克,你不要去看,真的不要。”莱蒂搂着我不放。然后警察来了,向大家询问情况,后来莱蒂把我带到了她家,等我再回家的时候,妈和大卫早把院子收拾干净了,碎骨头渣子,脑浆什么的,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爸很蠢。你不可能赢过赌场:凡是懂点儿赌场规矩的人都懂得这一点。可是他、乔治和霍沃还是要试试。报纸卜说他们有一系列的办法;乔治或霍沃,分别单独到爸的那个赌台,而爸呢,摸摸脸或揪揪耳朵,总是变换着发出不同的信号,所以他们就明白什么时候下双份的注,如果赢了,就三人平分。他们自以为很聪明,而且注意不经常搞这种名堂。可是还是逃不过赌场老板们的眼睛,逃不过摄像头的监视。不知怎的,那天爸回家后,知道自己败露了,知道四周的墙一起向他压了下来。
乔治和霍沃去坐牢了,我猜爸知道他也得去坐牢,我猜他认为那地方是个太小、太小的盒子。
我们回家后,很长时间大家都没说话。妈开始把洗碗机里的碗、碟往外拿,她的动作很不连贯,就像旧时无声电影里的人那样僵硬。大卫坐在厨房的桌子边。我到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
我最后,大卫终于开口了,“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
他不是气汹汹的样子,也不像要和我找岔子,而是真的不知所措。可我并没有要干什么呀,只是出去走一走,我至少这样说了一百万遍了,却一点都不管用。没人相信,没人在乎。所以,我冲口而出:“你为什么总是把波波放出去?”
妈一直背对着我们,听到这她停下了手,拿着碟子,眼睛看着洗碗机。
我大卫说,“我不知道。”
妈转过脸,看着大卫,我看着妈。
我大卫从来不承认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他低着眼睛,看着餐桌说,“你一个劲儿地说要出去。你一个劲儿——你挣扎着要出去。那猫要出去,迈克。它出去了。”他抬起眼睛看着我,他的下巴在抖。“你根本用不着看。那不公平。”
他的声音那时候听起来幼稚得多,我一下子回想起他把我从响尾蛇旁边拽开那天,那时我们还是朋友,突然我的气泡破了,我又回到了真实世界,呼吸都感到困难,空气像砂纸一样摩擦着肉皮的世界。
“所以你借波波的下场让我明白满足自己的愿望是怎么回事?”我说,“是这样吧?好像我想这样似的,你这蠢猪头?好像……”
“嘘……”妈过来把我搂住,“嘘,嘘。好了,没事了。我很抱歉。大卫。”
“别说了,”大卫说,“反正什么都没关系了。”
“有关系,”妈说。“大卫,我让你做得太多了。我……”
“我现在想出去走走。”我说。
要是不能出去我真想大叫了,我想大叫,要不,就砸东西,“我们能不能出去走走?大家一块儿?你们可以看住我,好不好?我保证不做蠢事。求你们?”
从那以后妈和大卫相处得好多了。莱蒂和我曾经说过一次。莱蒂说他们争来吵去的,大概就是因为爸死那天,妈让大卫帮助收拾院子,大卫很别扭,而妈随后总是为这个感到内疚,却一个劲儿地朝大卫发泄,没有意识到他俩的争执是因为自己的内疚感。大家都避而不谈,反倒使局面越来越糟。莱蒂说我那天在学校就该那样干,正好提醒了妈和大卫,他们如果继续敌对下去还会失去更多,还是不要再针锋相对的好。我告诉她我根本就没打算干什么,再说我也不记得爸出去之前说了什么。她说那都没关系。他们的反应是一种直觉。她说人还是有直觉的,尽管现在大家都在小盒子里面,只要我们还活着,直觉是不可能完全丧失的。瞧波波,莱蒂告诉我说,你从宠物店里把它买回来,它从来没在野外生活过,可是还是想出去,还是以为自己应该抓老鼠。
六月,皮文山顶的雪融化了,我徒步爬到了废矿,当然在这之前我也去过几次,可都没有到那么高的地方:可能我觉得还看不见什么,可能因为我担心会那么想。但是那个星期六,我醒来看是个晴朗的好天,很暖和,妈和大卫都忙着,于是我想,好吧。就是今天。我自己到那儿去看看,去说再见。
这几个月发射器的信号一直没动过。
所以,我自己步行去了,穿过房地产开发区,走过岩石和灌木从,踏过地上窜来窜去的蜥蜴。我遇见了几只野兔,一两只老鹰,还听到了枪响,可没看见人影。
我到了废矿口,朝里面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虽然带了手电筒,可是进废矿是很危险的事,即使里面的空气没问题,即使不会出不来,你还是不可能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在等着你。蛇。郊狼。
所以我拿电筒向里面晃着,看是不是能发现什么可能曾经是猫的痕迹。里面有疏松的土和石块,却看不见任何曾像是骨头的东西。从跟踪显示器上看应该是这个地方,所以我刨着周围的松土,电筒尽量照的范围大一点,最后,差不多在离矿口两码的地方,我看见石头缝里有什么东西在闪亮。
是那块芯片。只是芯片,一小块银质的东西在石缝里。也许曾经一段时间也有骨头在一起,后来被什么东西叼走了。也许什么东西把波波吃掉了,只留下一堆不能吃的;和芯片一起,再后来其他的都回归了泥土,只剩下芯片。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波波没有了,而我仍然想念它,却没有任何属于它的东西留下来陪伴我。
我坐在地上,看着芯片,然后把跟踪显示器放在了芯旁边。我走出废矿,坐在太阳照得到的地方。
这很好。遍地的野花,有几英里,一眼望不尽。我坐在那儿琢磨着,我可以走掉。我可以就这么走掉,朝另一个方向走,一下子到塔霍,离开所有的盒子。我没有发射器。没人能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想走多远就走多远。
可是盒子哪里都有,不是吗?就是到了塔霍,同样也有,可能更多,因为富人们都在那儿建花样翻新的房子。而如果我走掉了,妈和大卫不知道我的去向,又收不到任何发射信号,我是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糟糕的。还记得卫星出故障时,我是怎样盯着黑屏幕,祈祷着,尽量控制自己不哭。求你了,波波,回家吧。求你回来,波波,我爱你。
所以,我坐了一会儿,眺望着山下的城市。
后来,我吃了一块干粮——能源块,喝了点水,起身下山,回家了。
《雅各天梯》作者:谢尼·贝尔
作者简介
谢尼·贝尔1957年生于爱达荷州莱克斯堡。他是在乡间自家的牧场上长大的。在他还没有学会阅读时,母亲就开始读科幻故事给他听。中学毕业后,他在巴西圣保罗州的后期圣徒教会当了两年传道士。巴西给他的许多故事提供了灵感。
回到美国后,他继续完善自己的写作技巧,并在布莱汉姆青年大学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他的硕士论文便是一本他的科幻和幻想短篇小说集。在随后的几年里,他继续从事短篇小说、剧本、诗歌和长篇小说的创作,直至在龙·哈帕德组织的科幻小说写作竞赛第二赛季的比赛中获一等奖。之后他继续出版其他种类的小说。在读了地的“雅各天梯”之后,我们想你不再会对他当作家的远大前程有丝毫的怀疑。
能够帮助他开始专业写作生涯我们感到非常高兴……
这副天使飞行翼已经损坏了。“我看到楼梯旁边有三副飞行翼,”马西奥说道。“我走了。回来时我敲两下门,就让我进去。”
他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更衣室,但动作很轻。我在他身后锁上了门。马西奥是《帕拉州报》的记者,因此他去更为合适。他会讲葡萄牙语,又穿上了一位死去的工人的工作服,他希望借此能在一旦被抓住时逃脱被从航天电梯推下的厄运。也许他会成功。可桑德拉和我却不能尝试这种冒险的把戏。
“你看他能回来吗?”
我看了看桑德拉。“不回这里他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把我们交出来。讨那帮人的欢心。保全性命。”
“他会回来的。”马西奥是巴西人,但这对那些恐怖分子来说毫无意义。
我打开锁柜,发现了一条一百二十英尺长的绳子。桑德拉在试穿建筑工人用的增压服,她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合适的。可我却费了好长时间,因为大部分的增压服我穿起来都小。这些衣服绝大部分并不是按美国男人的身材制做的。桑德拉穿上一件增压服,又把那架照相机挂在脖子上。
“你想把它带上?”
“那还用说。要是他们抓到我们,我就把它踹碎。谁也别想用我的照相机拍下我死去的样子。”
他们一直在这样干:用被他们杀死的新闻记者自己的照相机拍下他们死后的样子——一种最后的侮辱。
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是马西奥。他在发抖。天使飞行翼撞在门框上发出眶眶的响声。马西奥不得不后退几步,然后把那些飞行翼一个个地递给我。这种天使飞行翼看上去像一个一人高的大写字母“I”:上面装有太阳能电池、齿轮、顶部有操纵杆;中间是一根细长的杆子,底部的一副脚踏夹板卡在门边框上。马西奥拿着最后一副飞行翼走进门来。桑德拉锁上了门。我将接过来的飞行翼放在了地板上。这些飞行翼并不很重,看上去也不结实——比当扶手用的铝杆结实不了多少,好像不足以承受五百英里的飞行旅程。
“那地方挤满了我们的朋友——我不得不打昏了一个,”马西奥说道。一副飞行翼上沾有血迹。“我希望我打死了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