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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焚烧,人间为炉,阔大的军器监数百间作坊齐开,风箱拉动之声已有数十个时辰不绝,炉火营造不绝让这里的气温比别处高出了数倍不止。
原倚风望着满院中忙碌不绝砍削木桩的匠人,疑惑地望向玉子衿和玉寒,“你们这是?”
玉子衿一擦额间汗珠,“随我来。”
当看到偌大武库中满满搁置的形状奇特的巨型木架时,原倚风仔细观摩良久才看出这些木架构造为何,他忽然举目对上那个少女的清亮眼眸,整个人陷入深思。
古往今来,人们一直向往蓝天白云,渴望如鸟儿长出翅膀翱翔苍穹,可驯服了烈马,造出了船舶,实现了日行千里飒踏如星,做到了乘风破浪驰骋河洛,却迟迟没能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舞上九天触摸白云。
唯一能聊慰心愿的,就是那以线控于手中的纸鸢,且做美人妙态,送之遥抱长空。
后来有人受此启发妄想白日飞升,便自制巨型风筝,于高崖之巅借狂风为助力,终于腾风而起,直于长空百尺,腾挪飞越近千里,终于如雄鹰展翅于云端一览这山河壮丽,实现了古人追求千年的梦想。
现今十万大军围城,虽有原倚风及时出现折下了侯南康勤王之师的大旗,大乱侯军军心,可侯南峪既然已经立下决心攻取上京图谋天下,就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阻碍撤军。如今算时日,前线玉策与侯南康的战事已是接近分晓,最多三日,侯南峪必会发兵攻城。
如今兵少将寡,弱不敌强,若想在这场战争中赢得喘息,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先发制人派兵偷袭,而这巨型风筝无疑是一大利器。
为此,不过五日,上京城中夹道榆杨已经被下令伐尽,百里帝都巷道不见葱茏。
轻装无甲,黑衣肃穆,三千名禁军侍卫俱褪去铠甲于校场严肃站立,每个人眼中都坚决隐忍,每个人脸上都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他们是护卫上京多年的军队,战斗力虽比不得骁勇猛师,却一致都把自己的血肉之躯看做上京城防,利刃所来,迎胸而上。
玉子衿斟满一碗酒,目露痛惜看着这三千她从三万禁军中挑选出的体态最轻、战斗力最弱,却最是心性坚韧血性方刚的战士。
城防告急,勇猛者不可或缺。风筝虽然巨大,但为保持其飞行时长便不能用身量过大者。
那曾以此为翼扶摇九天的人虽实现了毕生理想,却是以生命为代价,他梦想的翅膀带他直上了九天,却没有能够带他回来。
所以她只能以这三千人马为利刃,为王牌,也为弃子,来为上京换取最小的牺牲。
“舍生成仁就此役,来年陌上照榴花。今夜成败全在此一举,战事紧急,请恕灵机未能为诸位周全送行,权且喝下这一碗壮行酒以作慰藉,灵机在此先干为敬!”
看着台上的青衣少女抬首满饮灼灼烈酒,三千将士不禁热泪盈眶,纷而仰头一饮而尽,罢了将手中瓷碗一掷在地,发出裂石碎山的阵阵迸裂之声,他们一同屈膝大喊:“末将等愿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捍卫上京!”
无星无月,夜至子时,密如棋盘的侯军大营笼罩在一片幽幽黑暗中,白日流火炙热,入夜天公作美竟吹起徐徐夜风送起舒爽来。
喝得酩酊大醉的几个副将在下属扶持下走出主帅营帐,东倒西晃醉话连篇地各自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今夜将军摆酒犒赏同僚,喝得好不尽兴,左右上京已是囊中物,玉家那两个奶娃娃也折腾不出浪来,他们当然要好好消遣消遣。
淅淅湿润落在脸上,一个副将眯着眼睛一抹脸颊,“咦?下雨了吗?”他抬着脸想再去感受那湿雨,却忽然有更多的湿腻落在脸上,攮着鼻子一嗅,他皱了皱眉,“怎么竟是火油的味道?”
“火油?”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还未走远的几个副将纷纷警醒,摸着自己脸上的不明液体神经错乱地望向那漆黑夜空,巡营士兵也纷纷驻足,目力较好的一些人不约而同地指着黑色夜空中大片成群的飞行物体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东西?蝙蝠吗?”
“好像是,不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蝙蝠啊!”
“对啊,怎么越来越多,这。。。。。。这是怎么回事?”
“火油,怎么会有这么多火油?”
。。。。。。
黑翅在空愈来愈密,火油如雨顺势倾盆,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半空中的巨大黑色蝙蝠已经开始向着军营的方向簌簌坠落,连带的还有更多更密的油滴。
峰回山谷忽然如被晨曦霞光普照般燃起片片光辉,四周山峰上有无数火把一瞬间亮起,紧接而至的便是千万火箭如雨直向军营射来。“嗖嗖”箭雨之后,黑夜中军营四方及时架起了巨大投石器,当那漫天火雷发射而至的时候,无数士兵的惨叫声已经被山雷巨响迅速掩埋。
很快,十万大军驻扎的军营已经瞬间勾连成一片火海,怒火席卷如狂风巨浪吞噬崖岸之势将无数营帐、无数士兵卷入那片无望火海,爆炸声、惨叫声、碰撞声、呼号声、奔走逃窜声充斥耳膜,宛如人间地狱。
侯南峪披头散发赤脚奔出营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烈火如鬼魅的场景,半盏茶前还在与他把酒言欢的几个副将已经如触祝融,遭火魅裹蚀,白日他引以为傲的铁骑雄狮此刻正化作清灰随风而散。
山崖上,端纪双目如刀无比解恨地瞪着那披头散发之人,一片乱象中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侯南峪,沦落到今日想不到吧!且看这泊南赫赫精锐之师做漫天灰舞,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侯南峪急火攻心喷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乱象,伸手拔剑乱砍一通撕裂喉咙大叫:“啊!本将十万大军岂会因你一场偷袭尽损,来啊,吹响号角,集结残兵,本将今夜就要攻进上京,杀尽玉家所有人!”
呕血狂呼之声似有吞雷灭电之势,然而一切只换来了端纪一声冷笑,侯南峪持剑张臂的姿势渐渐僵硬,他恐惧地感觉到了从自己脚下传来的隆隆之声,倾而巨雷破石,山摇地晃,山谷的西北方向已经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山石已经在那声巨响出现的同一时刻向四面八方炸裂翻滚,砸在乱作一团已经被火吞噬亦或是未遭火吻的侯军身上。
而最可怕的却是,通天之波、灭顶之浪接连便从那个缺口漫灌汹涌而来,如洪水爆发奔涌而至,侯南峪彻底忘记了呼吸。
上京城周数十里俱是平原,为防玉策回军腹背受敌,侯南峪便将这十万大军驻扎在了这易守难攻的青峡山谷,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遇上的是怎样的对手,竟将此地做了他与这十万大军的埋魂之所。
“你们竟炸山毁石,掘通了氓江?”
等他说完这句话,巨浪如白龙腾卷已经将他吞噬而去,一望百里山谷绵延,十万侯军尽付流水,只消数个时辰,借天时之势,通地利之便,覆了侯氏十万兵。
重峦叠嶂的最高崖处,玉子衿望着那尸海漂流瞪大眼睛看向玉寒,“你派人掘通了岷江?”
天下第一长河沽河东流入海,出濛雪山脉有支流岷江贯通上京,水势湍急,漕运便利,造福帝都。
但玉子衿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这般造福。她自问非良善之辈,但也明白这些生逢乱世的无辜将士俱是可怜之人。派兵偷袭火烧侯军也是逼不得已,她只求打乱侯南峪阵脚,迫他退兵,到时收拾残军父亲自有手段。可现在掘通岷江,水淹十万之众,亡魂漂流成河,未免有伤天和!
玉寒一擦额角无意被山石击伤留下的血迹,没有波动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尸海横流,血色腥波,“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既然做了,便要做绝!他既敢来便要让他尝尽水深火热之痛,受罢人间至惨之相。掘江在彻底消灭侯军的同时,还可以将这万千尸骨彻底借着水流之势冲入山谷,等水退去,我便立刻叫人投撒石灰,再炸山毁石将这些尸骸彻底掩埋深谷,也可避免疫症爆发危害上京。此役之后,我看侯南康还敢来犯!”话落转身而去,只留玉子衿一人立在山头那血雨腥风中。
夜深露水湿重,有人轻步走上山头,将一袭玉色团云披风裹在她清瘦肩头,龙涎香淡淡盈鼻,洞箫声响起悲凉古调时,她抬眸看那人清浅迷离又饱含痛惜悲悯的眼眸,一夜相对无话。
“皇上可看到自己的天下是如何流波嫣然了吗?”当看到那山环水绕中遍布的浮尸时,玉皓洁掩下心头震撼,直接将目光射向原业。
第十七章蛟龙始腾风()
清晨山色本该翠色如洗,绿帷莺啼,可眼前的景象却是尸海横流,一夜过去已经泛起浓重腥臭,原业双目涣散腿软后退,双目直直盯着崖下那些被火烧过又被水浪冲击的腐烂尸身,一个屈身就趴在一块石头边呕吐起来。
“皇上怕什么?他们可都是对您忠心耿耿的勤王之师啊!”玉皓洁步步紧逼,“有此下场可全都是拜您所赐,您怎么能觉得他们恶心呢?”
“不!不是的!”原业忽然窜起一把推开玉皓洁,胡乱叫着就往山下跑去,似怕那些无辜冤魂缠上他般,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停留。
原璧桓一把扶住玉皓洁,如玉公子款款低眸,怜惜之色胜于言表。
玉皓洁默然一笑,将自己的手臂慢慢抽出,径自向玉子衿走去。
“姐姐,你怎么来了?”玉子衿犹自立在原地,一夜未动,而那悲凉萧声也奏了一夜。
见到玉皓洁,原倚风停顿指尖,对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叹气摸摸妹妹脸庞,玉皓洁道:“世事无常,皆是天命,只要是乱世,总会有无辜枉死,二弟他做的无非是一劳永逸解上京之危,并没有错。”
玉子衿点头,“我知道,至少我们保住了上京,保住了玉家。只是不知道以后。。。。。。这会不会才只是一个开始呢?”
玉皓洁黯然沉吟,“傻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