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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把手伸进来扔给了她一个皮袋水壶和一块干硬烙饼,她没有来得及看得清对方的模样,艰难地往前移动了几步拿起那块干硬烙饼先吃了起来,几天水米未进,她就算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不管现在是什么境地,她总归要先把自己喂饱了再说。
吃完烙饼,她又废了半天劲才用绑在一起的双手把水壶打开喝了几口水,而这时外面人开始咿咿呀呀起来,她听得出这是大漠异域方言,具体在说什么她也不太清楚,紧接着就有一个形容枯瘦的驼背老人上了马车,她开始防备地护住小腹后退,紧紧捧着水壶窝在马车一角做防备。
那驼背老人警戒地看了一眼身后放下了门帘,玉子衿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老人没有说话,双手接连比划,一会儿碰碰嘴一会儿摸摸耳朵,玉子衿才看明白他是个又聋又哑的聋哑人,驼背老人蹲下碰了碰绑着她双脚的缰绳,吓得玉子衿双腿一躲,他见状又比划了好久,马车外的人这时不耐烦开始嚷嚷起来,他指指窗外,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姿势。
玉子衿恍然大悟,默声用唇语问他:“你要帮我?”
驼背老人猛点头,玉子衿不再防备,驼背老人立刻帮她松开了绑着手脚的缰绳,只是那缰绳依然摆做绑缚着她的模样,老人连敲击了三下马车木板,在她掌心写了一个“逃”字。
她又默声用唇语问:“听你敲击马车三声以后就逃?”
驼背老人对她竖起大拇指狂点头,紧接着不敢耽搁地就下了马车。玉子衿希冀得看着他离去,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松了松手脚一直紧绷着神经坐着,生怕错过了驼背老人的暗号,误了她与腹中孩子的生机。
气候渐渐冷了下来,几个时辰后已经冰冷彻骨,风声也渐起,玉子衿紧抱着自己蜷缩在车内,猜测此时车外估计已经是半夜,这帮人大概差不多要休息了,她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果然听马车敲击声起,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她丢开绳子,立刻钻出了车外,只见星月照耀下流沙漫漫,果然是在大漠。
有人及时把她扶下了车,正是那个驼背老人,而其余的十余人则异域打扮,此时正鼾声作睡,老人将一块厚厚的破旧羊皮袄裹在她的身上,又将一个装了水壶和干粮的包裹挎在了她的身上,指了一个方向比划着让她赶紧逃。
玉子衿热泪盈眶,对老人重重点了点头,低声连连道谢后向着他指的方向捂着小腹拼命跑了去。
夜,又深又暗,无边无际,她身子又重又累,脚下一脚深一脚浅,每跑出一段距离总会陷入深深黄沙跪落在地,幸好是沙漠不是石土,不会摔到孩子,她不敢歇,一直拼命地往前跑,腹中胎儿似乎也知道母亲的艰难般,一直乖乖地,没有让她感到什么不适,甚至乖乖的没有踢她。
直到一夜过去了,她看着升起的朝阳泪热泣涕坐倒在沙漠里,她嘴角干裂,皮肤皱起,一身狼狈不堪,木讷地沉着眼睛喝了几口水,吃了半张饼。
想到这瀚海无垠,前方未明,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走出去,她就默默地把包裹里的食物和水好好收了起来,背起包裹扶着小腹又一步一步地开始往前走。
父亲说过:“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不管遇到再艰难的时刻,都要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身体的劳累和折磨永远都是最低等的苦难,若连小小烈日风雪都熬不过,如何成玉成钢?”
她不知道阿铮何时才能找到她,但现在她要尽自己所能让自己和孩子都活下去,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西原等着她,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他们身边,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绝不会再叫老天带走第二个!
日升日落,又过去了一个白昼,玉子衿摇了摇已经空掉的水壶,只能干涸着嗓子继续往前走,就在她已经几近虚脱的时候,猛然抬头却发现了前方的一片苍翠,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是绿洲,她居然看到了绿洲,她怔怔望着那片水草喜极动容,感谢天不绝她与孩子,正当她想要往前走时,身后风声忽然送来一阵喧闹,她恐惧地回头,正见昨日绑架她的那帮异域人居然已经追了上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跑。
沙漠中风越来越大,她奋力挣扎着逆风而逃,才跑出一段距离一个不慎就摔倒在了黄沙里,她开始感到无力的绝望,趴在黄沙里回首望着那些人驱赶着坐骑向她追来。
她闭了闭眼,双目已经干涩的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再抬头时,只见苍翠绿洲,郁郁葱葱中,一个雪衣白发的清越人影向她走来,他通体雪白,高洁傲岸如云中雪山,连覆面的面具也是白玉雕成,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
数个白影如白练忽生从他背后迅速窜起,玉子衿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是何时出现,那几道白影已经如风而扫越过他身后,银光闪烁,惨叫声起,只一瞬的功夫,那些急匆匆赶来的异域人已经身首异处。
一切恍如梦,这些人就像天降神兵救了她,玉子衿木然地看着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的白衣男子,恍惚中她看到他沉默低首俯身蹲在了他的身侧,被面具遮挡住的脸看不到表情,周身却透露出一股紧绷的气息,他似乎还用他白玉般的手掌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渐渐地她便没有了知觉,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实,她只知道自己好累,只想永远这样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时是在一间茅舍,她忽然摸着自己的小腹从床上坐起,看到自己和孩子无事才心有余悸地喘了口粗气,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云锦中衣,手脚上被绳子勒出的伤痕也被人上了药,她拖着浑身酸疼的身子靠回床头,才发觉到小腹有一阵抽痛。
她皱着眉头四处看去,正注意到窗边站着的那白衣白发之人,他慢慢回首,声音毫无波澜道:“莫要乱动,你动了胎气,可能会要早产。”
那声音令玉子衿一阵恍惚,她喉咙翕动,因严重缺水而没能说出话来,那人慢慢转身而来,端起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她呆呆就着他的力道饮水,无意间碰触到他如玉洁白的指尖,那冰冷令她瞬间缩了手。
她黯然一笑,是她异想天开了,竟然把陌生人错当了他。
他的声音不会那么冷淡无情,指尖也永远是暖热温宜的。
润了润嗓子,她嘶哑着声音问:“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敢问阁下是何人?”
他似乎在笑,不知是冷笑还是淡笑,“或许我们该是故人!”
“故人?”玉子衿反问,这时一人端着汤碗进屋,她细看,惊觉才认出是那个在上洛皇宫有一面之缘的肖觞,她惊讶地对那人道:“你……你是金隐陌?”
他低低一笑,算是默认。
肖觞将药端到她的身边,笑道:“小姐动了胎气,还是先把安胎药趁热喝了吧,大夫说了,小公子可能会早产,您现在的身体不能下床走动,要卧床静养,以防不测,可得仔细些。”
玉子衿认真点点头,郑重感谢了这个年轻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汤药苦涩令她深深皱起了眉头,喝完后咳嗽不止,有人这时递给她一个纸包,她抬头看那个白玉面具,正要谢说她不吃糖,却发现那里面是一些酸果蜜饯,她谢过他,拿了一颗梅子放进了嘴里才缓解了苦涩。
那人一直没有说话,就像个白玉雕站在窗前,见他一直冷冷淡淡的,有个问题玉子衿犹豫了好久,正纠结要不要说,看出她心思的肖觞笑问:“小姐可是在挂牵英成王和小王爷。”
玉子衿对这个知情识趣的年轻人深得我意地点了点头。
肖觞却抿了抿嘴一脸为难,这时一阵风弹开房门,已经有人啊呀呀地闯了进来。
“女儿,我女儿呢?”
“哎呀女儿呀,你怎么样了?可担心死为父了!”
“西原那个宇文铮是怎么搞的?枉世人把他传得神乎其神的,他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害你遭那么大罪!我已经把去给他送信的人都打回来了,不许你再回他身边!以后义父保护你!”
……
玉子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已经白发苍苍却鹤发童颜性如顽童的老人,他不像当初草鞋破帽一身落魄,早已换了一身干净长袍,头发也梳理得紧紧有条,性子却还是一分未变,好半天才插上句嘴叫了一声“义父”,她正想仔细问问他这几年的近况,金翊却一直没完没了地控诉起宇文铮的无能来,她无奈道:“哎呀义父,这事不怨阿铮,是我一时疏忽才遭了恶人的道儿,你拦着人不让他们去泷州报信女儿的下落,是想把阿铮和麟儿急死吗?”
“我不管!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哪怕他把原氏人杀光了你也不许回去,老实跟我们回南海,保管在那儿没人敢动你!”金翊大气地一甩袖子。
玉子衿却听出不对,“什么叫把原氏人杀光了也不许回去?”
“你还不知道?”金翊一愣,看了看金隐陌和肖觞,把前些日子的事告诉了玉子衿。
玉子衿听后如遭雷霆,她没想到自己遇险的事会是乐昌所为,更没想到阿铮居然会为了她在上洛大开杀戒,此时的他定是急疯了,还有麟儿,他们父子俩肯定着急坏了。
“不行,我要回泷州,我要去见阿铮!”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腹间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脸色一变,坐在床上已经疼得动弹不得,下体一片潮湿,才发现羊水居然破了,金翊知道自己失言,忙和肖觞把她扶躺在了床上,而金隐陌早已如风出门,顷刻便将大夫和稳婆带到了她的床边。
整整一夜,她在生不如死里挣扎。
直至黎明破晓,一阵婴儿的破晓啼哭响彻清晨,她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她醒来后,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洒进轩窗,落在窗前白衣似雪的男子身上,他怀抱着浅睡的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