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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他四处游走天下,看遍了以前错过的风景,体会了未曾经历的人生。
见过万里澄空下鱼泽沧浪鹤唳声远的悠远宁静,走过濛雪山脉中四林皆雪峰峦塑银的堆玉千峰,亦曾看南海风起千层惊浪荡出雪鲸,赏南洛秋吹层林尽染霜叶枫红。。。。。。
他记得在桃花流水碧波上与钓叟同食的鳜鱼肥美,记得那年坐在松下林石听老游僧谈说的因果循环,不会忘记山南行道流火灼肤的烈日,还有严冬里江北割面摄骨的寒风。
渐渐地他爱上了这种生活,她曾说他生来骨子里就有一种宁静淡泊,他也确实爱上了这种淡泊,比起留在兰家做诗礼望族的贵公子,抑或留在北境做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更爱这天下四时的风景和人情。
他闭上眼睛,坐在这杏花疏雨杨柳青风中,将自己过往的人生一一在脑海中流过。
百丈外的客栈门前,有人掀起车帘,淡然下了马车。
客栈掌柜的急急忙忙跑出门来迎接,紧紧尾随其后呈报着几个月来客栈的经营情况。听到那女子毫无波澜地“嗯”了一声,阳春三月里,他放心地擦了擦自己额角冒出的冷汗。
他有些小心地看了身前那女子一眼,但见她眉目如画,眸光沉静,削肩细腰,体貌修长,一身红裙鲜艳如火,气质却格外地简单干练,轻轻的目光移动就能给人无尽的压力。
有谁能想到,昔日霍家懵懂呆傻不谙世事的五姑娘,成日被人戏叫“憨胖儿”,竟能出落成今日这番精明锐利模样,掌柜的在为主家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对这位新来的主子更多了几分畏惧。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账目统统重做,前堂的帮工再多招两个,后院的挑夫减去二人,账房由我带来的人接手。。。。。。就这些,去办吧!”霍绡玉声音毫无起伏合上了账本,掌柜的一阵惶恐,连连称是接了去办。
她捶捶乏累的身子,正要向后院走去,一阵风吹进大堂,一个大头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霍泱哭丧着脸抱住她的腰呜呼哀哉道:“姑姑,跟我回去吧,这一路你都甩下我好多次了,这次如果你再不跟我回去,我父母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她一把推开那个大头,“少跟我来这套,我又不是打算老死出云,家什么时候回不是回?回去告诉你父母,叫他们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不来打扰我,就是我最大的安生了!”
霍泱一脸受伤,怏怏道:“那赵太君的侄儿和柳丞相的外甥,姑姑你看还要不要……”
“霍泱!”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错了错了,不提不提!”霍泱嬉笑地作势打了自己一嘴巴,赶在她发火前,赶紧拔腿跑出了客栈。
贴身侍女以苒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有些踯躅道:“小姐,我们这次出来真的不回去了不成?二老爷和二夫人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您就算再不耐烦。。。。。。这女人家也是要嫁人的啊!”
她冷笑,“嫁人?嫁谁?你小姐我都这把年纪了,二十八岁高龄,膝盖都快进棺材了,谁要?”
“呸呸呸!可不敢胡说!”以苒吐了几口,道:“二十八岁算什么?只要小姐您想嫁,凭您的身份整个泷州还不有一大队人马等着娶?大公子和少夫人给您找的人难道不都是个顶个好的?”
霍绡玉理理袖口,道:“大哥和大嫂找的人。。。。。。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不喜欢那些人,那些人也未必是喜欢我的,纵使我能和他们举案齐眉,心里也终是难平。只是为了成亲而成亲,为了打发孤独而找个人搭伴过日子,对我来说才是真的痛苦。况且,我已经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觉得孤独到底有多孤独了。如果我听老爷和夫人的话,找一个他们自以为合适的人和我成婚,幸福也只是在外人眼中罢了。那样我不止会不幸福,还会因为对自己不负责,对对方不负责,而永远地看轻自己。”
以苒还想再劝,她已经一脸倦怠地对她挥了挥手说很疲惫,自己一个人走向了后院客房。
一路花木葱郁,香气盈怀,她的心情却没有如这春意盎然生乐。
从泷州到水月城,从大漠到出云国,这些年她走了很多地方,却从没有一处像这里让她愿意置身长居,可能她爱上了这个国度的风雨宁静吧!这些年她的婚事是霍家的头等大事,祖父急,父母急,大哥大嫂虽然尊重她意不加勉强,但她在家里听着那些絮絮人言,也着实是格外心烦。如今,连阿泱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她也不想让大哥大嫂再为她为难,索性来了出云国这个小城经营起了这间客栈,也算给自己找了个清净之地。
至于婚事,一切随缘吧!她有足够的财富,也有足够的自由,不需要像别的女子那样需要仰男人鼻息过活。
年纪越大,她也越来越做好了准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那样一个人,让她甘于身心交付。懵懂的她,曾在幼年动过那一次心,可是那人的身边却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女子,优秀得让那时的她望尘莫及后。现在的她是最好的她,那一对最好的人却永远离开了这个尘世……也罢,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至少是始终在一起的。
她略过那些伤感之事,红衣拂蕊走到了那一丛兰花中,芳香洇染,气色诱人,她折了素白一朵轻嗅着正要离去,巧然正见隔水亭懈中闲淡饮酒的飘逸背影。
瀚海黄沙里如流云飞去的人影立即就闯进了她的脑海,她发怔地停下了拈花而嗅的优雅动作,许久后,鬼使神差般移步走上了前方的石板桥。
他饮尽数杯聊敬过往,云烟散去如释然了一切,正要起身回房时,亭外驻足的红衣女子正入他的眼波,他的眉目松动,一时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两双眼眸凝望了许久,如久别的故人于人海茫茫中停顿相认。
不是故人,却似故人。
“此心安处是吾乡”这句话同时浮现在了两个人的脑海。人世匆忙一生,有的人来得迟,有的人来得不为所知,或早或晚,他或她终还是会来的。
春雨又起时,他俊秀的眉眼舒展,指了指桌上的半壶酒,“异国相遇即是有缘,小姐可要共饮几杯。”
许久,她举步走进亭榭,“却之不恭!”
第四十九章番外之杏花吹满头uaIG。()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第一次读到这首诗,赵蕴汐十二岁,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正有风度翩翩的少年,那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现在,只剩下了不是滋味。
她合上檀木盒,将那价值连城的九颗出云紫光夜明珠随手放在了妆盒底部。
见到她的动作,侍女初雅皱了皱眉头,“夫人,这是王爷专程从出云带回来给您的,您怎么……”
她冷笑,摇了摇头不想再听。
他回来只是为她带回了这一盒明珠吗?怕是诸葛瑜音有,苏澜旖也有,连他自己,不也拥有了一颗出云国的明珠吗?
野心家、权谋家,他样样做的得心应手,事事算的虑无遗失,她明白他的处境艰难,可同时也接受了他再也不是她的少年郎。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亲人血仇,互不信任,彼此猜疑,还有那些女人……和她无辜流掉的孩子。
她没有办法再给他信任,或许从一开始回到他的身边,就注定了他们两人要互相折磨。
“王爷,您不能进去!”门口的两个侍女传出惊呼声,待赵蕴汐回头,玉珏已经闯到了她的面前。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武阳王,我是你哥哥的侧妃,你今日的行为逾矩了。”她面不改色地甩开他的手。
玉珏一脸受伤,“他已经带回了出云国的韶忻公主,面见皇兄之后两个人马上就要回府了,很快皇兄就要下旨为他们赐婚,以后这个王府怎么还会有你的立足之地?蕴汐,我明白你的,你不爱争不爱抢,更不愿意和那么多个女人共事一夫,这里的生活对你来说就是枷锁,为什么不能放弃过去离开这里,也彻底地放过你自己?”
她背过身,冷淡道:“那是我的事,不劳王爷挂心,您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您已经成婚了,这个时辰想必王妃正在家里苦苦等您呢!快些回去吧,拜托了……十哥……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经欠你够多了……”
玉珏溘然落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行到门口时他回头,“我会一直守着你的,只要你需要,我愿意抛下一切带你离开!”
她闭起了眼睛,不想让那湿热留下来,暖风含香盈身,她被人从背后紧紧圈住,她的心里不禁对那熏香夹带的异样之气起了反感,想要挣脱却不得,他一脸疲惫把下巴压在她的肩头细嗅,“蕴汐,我回来了……”
她没有反应地“嗯”了一声,引得他睁目将她掰正了身子对着自己,“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我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是不是王妃又找你麻烦了?”
她笑笑,顾左右而言他:“王爷怎么一个人来了我这里,公主安置好了?”
玉泽一怔,“蕴汐,我……我是想早些告诉你这件事的……”
“你不用说了……”她冷漠坐回菱镜前,“这府里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轮不到我一个妾室过问!”
“蕴汐……你……”玉泽溃败地看着她,无奈又无力地笑了笑,六哥死了,为了自保他只能接受韶忻,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光明正大,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又有几人心底无私荡然成事,他要做的是海纳百川的权谋家,不是高洁无尘的圣洁君子,他也知道他不会得到她的谅解,许多无奈终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明白,毕竟是他先对不住了她。
“你早些休息吧!我晚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