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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晋顿时失了魂,面色苍白,但多年的官场历练终究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郡主身手过人,恭喜过了第一关。”
站在门外的绮户顿时松了口气,沉默了会如那些人所愿的从侧门进了后院。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不管是这些人故意为之还是规矩如此,他绮户且当一回白痴,听了便是。依这丫头的性子和身手他是绝对不担心的,尤其是在她生气的情况下。
她冷哼一声,抽出那把亮堂堂的宽大刀,眼神凌厉如锋:“你们所谓的第一关是想让我从这里消失?”
“属下不敢。”罗晋忙敛了神,低声嗫噜。
“你是不敢,可是谁知道上官那个老不死的没这个胆?你们想兵行险招干脆把我抓起来好让你们威胁九王爷?”她眼露讽刺之意,轻声低语道出这些人的目的,其实她也不是很有把握,若紫霄说的确实是真的,那么左相就不可能一直坐之不管。
也亏他选了这么个时候,九叔和三疯子也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的,尤其是在高手如云的九叔身边。
九王爷要是心高一点,要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的话,那么今日便是她东霓笙丧生他面前的时候。
可是东燕启会吗?他不会,当然不会。他的一只手是罩在她东霓笙头上的,她想溜也溜不掉,所以在他眼皮底下出事绝对不可能。
罗晋听了东霓笙的激将话也不怒,话语里多了一份孤高:“郡主想的太多了,微臣只是想让郡主在敌人刀锋下仍能正气凛然。”
“哦?那你所谓的敌人是谁呢?”她微挑了眉,手下的大刀往下倾了倾,一道细小的血痕爆裂开。
罗晋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倒让霓笙心下有点钦佩了,“除己在内。”
“好。”她收了刀,冷淡的眸凌厉的射向他,经过他身边时,轻蔑的哼了声:“今日看在你的第一课上我放过你,罗大人,既然敌人是除己在内的所有人,那么就无所谓主不主了,你说你这种人的话我是该信呢还是不信呢?”
罗晋心惊,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这丫头居然能把他的心思猜了**分。他罗晋跟随左相已经十数年,对于衷心是从来没人怀疑过的,这丫头居然随了自己的一句话而能想到自己的退路。
东霓笙丢了那把大刀,拍了拍手往前堂苑走去。上官作宇早在那摆下了第一镇守,凉亭被层层白色帏纱所挡,微风起伏,白纱翻飞,如临仙境般。
凉亭内传出阵阵悦耳的琴声,时而如高山上湍流急下的溪泉,时而如春日暖煦下渐行溅缓的淙淙之流,她虽不懂音律也被其中的空灵之气所撼。
在白纱帷幕外静默了会,她浅笑着撩开那一层白色帏纱,尚在口中的话还未吐出倒是被里面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有点瞠目结舌的看着坐在古琴前的男子,那一身白衣胜雪,容颜绝美的男子除了她的九叔还会有谁呢?修长白皙的手指此刻正一挑一拨,极具美感的弹奏着,嘴角噙着的笑如沐春风,眉眼间的清华之光灼目耀眼,每一次的见面总是能让她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风穿过他的白衣,在他身边饶了一圈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独留下空气中清淡的雅香。今日他额上配上了一块温润之玉,衬得那黑眸亮如星辰,流转间风华无限。
“九叔······”她呆呆的凝视着凉亭内的男子,好半响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种想哭的冲动呢!这个男人总是能让自己感动的无以复加。她好想跑过去抱着他的腰告诉他自己的心愿,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今日有很多的人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而且九叔···他可能真的想坐那个位置吧!她到今天才发现其实他早就深陷宫廷之中。
最后一个尾音随着颤音残留在空气中,黑沉如墨的眸定定的看着她,牵起那一抹独有的温柔:“好听吗?”
“好听。”她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扬起头,望着他的脸,心里酸的苦涩。你能为我弹一辈子吗?她心里低低的问。
很多年后的她,独坐在雪山上听着雪涯不厌其烦的弹奏同样的曲子时,她才知道原来那首曲子竟然是向女子表白心迹的曲子。
可那时的她和他······
她有些疑惑:“九叔怎在这?”不是说第一个是上官作宇那老不死的吗?扭转头,才看到九叔的身后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霓笙心里诽谤:不是仙风道骨而是道貌岸然。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皇宫中斗来斗去的,很好吗?她小小年纪就觉得累了,他们这些人的心都是什么打的?难道那些个位置真的那么好?
头顶上传来温暖的热度,回首沁入了那一池温柔的潋滟中,他低了声在她耳边说:“笙儿的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我。”
温柔的呼吸湿热的传递到她的耳廓,导致她整个耳朵都火热了起来,她不敢会回头看他,怕他看到她眼中的害羞。
“作孽啊,你们这有违天道啊!”那沧桑的老音伴随着怒吼响彻在空荡荡的凉亭内。
东霓笙浑身一震,却是不敢回头看九叔的,那一声作孽啊,终于让她知道了自己一直潜意识里害怕的是什么!他是她的九叔啊,她想嫁于他,的确是作孽不是吗?
上官作宇上前一步指着东燕启的鼻子怒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可是你的侄女,你怎可动了这心思?这是要遭天谴的,难怪你一直护她如此,难怪只要一牵扯到她的事情你就会插足,原来你是这心思。东燕启,你这要毁了她一生啊!”
听着多感人啊!恐怕连东千陌都没有如此痛心疾首的指责过他呢,这让外人听了去还以为他对东霓笙多关心呢!只是这人皮面具后往往都是藏着一颗狐狸的心。
东燕启拥起地上的一团,把她抱在怀中,见她没有回过头来,眉头不禁皱了皱,凤目流转却是对上上官作宇,语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左相大人,本王敬你是一代元老,刚才的话本王当做没听见,若是外面有了一点不利于笙儿的风声——”他的眸子清淡孤绝,轻轻一扫却是如剜人一般。
“你···”没想到他竟会出言威逼,上官作宇气咽,颤抖着手指:“九王爷,微臣也敬你是昭华国最年幼的王,年轻时狂放不知犯了错事也情有可原。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本王不知左相大人在说什么。”他微微一笑,白衣翻飞,如缱绻了无数的白蝶,颤抖着羽翼停歇在衣尾眷恋不舍。霓笙背靠他的胸膛,他的笑声通过振动传递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
上官作宇气的一甩袖子,“九王爷,你当真是要装傻装下去了?”
“本王本就不知情何来装傻一理?”
“你!”
霓笙侧耳细听,上官作宇怕是气的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撩了帷幕离去了。
身后只听一声:“老狐狸。”
她回身疑惑的问:“骂谁呢?”
他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骂你呢,小狐狸。”
“你才狐狸呢,就你长得狐媚样,成天勾引谁呢!”她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忘了上官作宇刚才的怒骂,笑着和他打骂起来,一把捉住他点自己鼻子的手指,恶狠狠的咬了上去,顺便再舔了一下,嗯,味道不错。
这就是能弹出那么美曲子的手吗?好神奇啊!
初雪满音许下一生之诺
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用一贯的温柔之声问她:“笙儿,九叔没别的给你,今日你及笄,九叔也没给你准备生辰礼物了,只能给笙儿一句话。”
她睁着漂亮的眼睛望着他深谷似的瞳眸,着了魔般的点头,弯唇笑着从他嘴上蜻蜓点水。
他微微一愣,捏了捏她的鼻子:“九叔只要笙儿记住一句话,开心就好,若是累了倦了想找个避风的地方九叔希望笙儿想的会是九叔。”
霓笙咬唇傻傻的笑了出来,蹲在地上如小狗一般乖巧的趴在他膝盖上,侧头望向凉亭外,突的白纱外竟是飞起了白色点点,像极了纯白色的蝴蝶。
她惊呼出声,“九叔,你看。”
他随着她的手指看向白纱外,心微微一顿,许久才抚上她的发顶,嘴角的淡雅的笑晕染开泼墨沉韵。
那一片片鹅毛似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了满天,风吹过,卷起半空中的残雪再一次袭来,那场景美的让人忘了呼吸。
霓笙趴在九叔的膝盖上,温柔的笑出了声:多好啊!第一场雪,十四岁的第一场雪,竟然是和九叔在一起的。那她可以拥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吗?以后可以和九叔天天在一起,每年在一起过完一个生辰便好。
白纱翻飞,雪花点点,她趴在他的膝盖上许下小小的愿望。他温柔的凝视着她的侧脸,望这个小家伙可以一直这般天真快乐下去。
不久从吾花园急奔来一个奴才,端着一个红木盆,在凉亭外停下,卷开红木盆上的绢布,朗声喝喝:“玲珑郡主,第一道琴技不过关。下来第二道题式,下棋。”
东霓笙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坐着的男子眨了眨眼:“九叔,看来笙儿是要被淘汰出局了,上官作宇不会想让笙儿成为京城的笑话吧?”她扯了扯唇,想笑却是有点僵硬的。
九叔出马都没用,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下棋,应该不会这么快淘汰出局吧?好歹自己还赢过娘亲几回呢!不知娘有没有出来呢?
他起身笑道:“笙儿只管做你想做的,至于其他的交给九叔。”
不知为什么她每一次只要一听他说这般的话就会放下心来,总觉得天大的事九叔也会给解决掉。
第二道题式设在吾花园的凉亭内,照旧是白纱帷幕,遮挡了里面的场景,第一关就是左相坐镇,也不知这第二关是谁坐镇呢。她抱着好奇的心里掀开帘幕,见到的却是吏部尚书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