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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藏还没有去过烟花之地,所以站在画舫门口,闻到那脂粉的香气,还有些不适的掩鼻。
“萧大人,请——”
萧藏抬脚踏了进去,这江州知府像是这里的熟客,直接叫了这里花娘,塞了银子,叫繁音出来了。
不过这江州,毕竟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那所谓的媚骨生香的繁音姑娘,也不过生的有几分颜『色』。萧藏见着,也没有什么兴趣,倒是江州知府反复叮咛那繁音好好伺候贵客。萧藏坐在桌子前,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繁音拎着酒壶走过来,声音柔媚,“公子——”
萧藏抬头瞧了她一眼,这画舫是这江州里唯一的一家,但接的客,却都是那些大腹便便的下来视察的官员,所以这繁音姑娘,乍一见到萧藏这样俊俏的年轻公子,骨头都软了。
萧藏正与她说着话,外面却进来一个人,附在江州知府耳畔说了什么。
萧藏听到了,说是苏云翳找过来了。江州知府知道苏云翳与他清正严明的父亲有些相似,正在踌躇着,就听萧藏道,“将他请上来吧,说是我执意要来看歌舞就行了。”
江州知府一下子答应了,叫人下去迎苏云翳。
苏云翳上来之后,见到几位衣衫轻薄的女子在房中跳舞,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苏兄,过来坐。”萧藏握着酒杯,似乎是在正经的看着歌舞。
苏云翳在城中半晌没见到一个乞丐,街上行人大多见他穿着,都避着他走,他知道这么查也查不出些什么,所以就回去了,回去之后却没发现萧藏与江州知府,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来了画舫里。
这画舫本来就是做皮肉生意的,里头的姑娘,大多是江州知府养来,接待上头官员的,所以这舞越跳越『露』骨,几个姑娘身上的衣裳,都要散到地上去了。
江州知府看着,心中躁动不止,但他旁边两个贵客,脸上却都没什么表情。
“萧大人,是跳的不好?”江州知府问。
“好。好得很啊。”萧藏抚掌。
苏云翳是洁身自好的人,也是头一回进这烟花之地,脸上无甚表情的坐在一旁,但他身后知府大人,却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了。
萧藏从上回知道,苏云翳那隐疾八成已经好了,现在见他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就生了让他出丑的心思,于是拍了拍手,让繁音姑娘过来了。
“这位是我的朋友,姓苏。”
“苏公子。”繁音姑娘盈盈一拜。
“你若伺候好了他,这就是你的。”萧藏说着,便拿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繁音从知府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来头不凡。正想着该如何逢迎伺候的时候,就见到萧藏放出的那张银票,数额竟有一千两之巨。这一下,别说这是知府带来的人了,就是个寻常人,她也会使出浑身解数。
萧藏向其他几个舞女使了个眼『色』,“谁若伺候好了,这就是谁的。”
一下几位衣衫轻薄的舞女全都簇拥了过来。苏云翳本来冷眼看着那靡靡的舞蹈,现在见她们忽然靠近,反『射』『性』的就要站起来挣脱。
“苏兄,不要不解风情才是。”
苏云翳是一个人进来的,他那些奴才楼下等他,现在这四五个女子拽着他的衣衫,一时竟让他挣脱不得,“让开!”
却没有人理他。
江州知府瞧苏云翳的神『色』,俨然是要发怒了,“萧大人,这……”
“你莫瞧他表面正经的很,说不准心中受用的很。”萧藏又想到那一晚了。
江州知府听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让那些女人散开。
不知是谁碰了苏云翳的腰带一下,外衣一下子散开了,苏云翳忽然沉声喝了一声,“放肆!”楼下那些家奴见他迟迟不下来,已经冲上来了,看他被一群女子围着,上来就将那些个不成体统的女人推开,“大人!”
苏云翳拢好衣服,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到萧藏在一旁还是看戏的态度,道,“走。”
“是。”
家奴与他一同下楼了。
见到没了戏看,萧藏叹了口气。门被带上,江州知府看他兴致不高,就说,“萧大人,他走了,不正好可以放开了玩么。”
萧藏没有回应,只望着那几个女子道,“你们过来。”
那些女子以为苏云翳走了,这一千两变没了,正失落着,听到萧藏叫她们,就走了过去。
“那位大人,方才有反应了么?”
几个姑娘对视一眼,还是繁音开的口,“方才我碰了那位公子那处,但……”
“嗯?”
繁音没说,自己可能就是碰了那里,招至人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方才那样的拉扯碰触,只要是个男人,怕都会有反应,但那苏云翳……却是没有的。
萧藏将银票递给了几位姑娘,打发她们走了之后,又坐了一会,在傍晚时回去了。
苏云翳早早的就睡下了,他这一路舟车劳顿,思绪也比平时繁杂些,好不容易靠着枕头睡下,刚入梦眼前就是些荒唐的光景。他又梦到方才那些女子拉扯他的衣衫,他正要推开他们的时候,那些婉转动人的声音忽然一变,“苏兄。”
抬头一看,见那些个女子,忽然变成了一个人。
那人唇薄,鼻尖上有颗痣,不笑时都有种风情在里头。
推拒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任凭面前的人按着他狂跳不止的心脏,仿佛洞悉了他此刻的内心似的,在他面前抬起头来看他,嘲弄道,“怎么不端着你清高的姿态了?”
苏云翳一下子反应过来,骂了声自己又着了萧藏折辱他的道,猛地将他推开。
“你以为你天天偷看我,我不知道吗?”被推开的萧藏,站在黑暗处冲他笑。笑如毒花。
被戳穿的苏云翳一下子有些恼怒,匆匆否认,“住口!”
“我说了假话吗,你看——你做梦都梦到我。”四周都是黑暗,在黑暗中,偏偏却能看到萧藏,连他鼻尖上的痣都看的清清楚楚,“是不是以后,你只有看见我才能……呵。”
苏云翳已然察觉,自己从宫里出来之后,除了萧藏,他对其他人根本都起不了反应。
薄唇里吐出讥诮的四个字,“恶心透顶。”
苏云翳被这鄙夷的四个字,激的头脑一片空白,见到面前突然照进了光,他惊醒过来,发现是家奴端着烛台站在床边。
“大人,怎么了?”家奴是听见他方才斥了句‘住口’才闯进来的。
第56章 艳杀天下(56)()
苏云翳在城中多方打听之下,得知江州城外; 确实有许多被赶出去的百姓。他带着家奴去寻; 最后在一处山坳下; 找到了那些无处可去的百姓。那些原来是江州的百姓; 先被夷狄掳掠,又在外流亡已久; 浑身上下,脏『乱』与乞丐无异。
苏云翳命家奴; 去城中买了些吃食衣物; 分发给他们。一群百姓跪地叩首; 涕泪横流。苏云翳询问他们为何不进城,得到的答案; 与那些去他府上告状的百姓一样。
苏云翳所带的家奴; 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当即义愤填膺的斥责那江州知府。
那些百姓听他身旁的人敢如此说,对视一眼; 知道他来头不凡,一个个央求他让知府放他们回城; 苏云翳好言安抚好他们,就回江州去了。
江州知府正陪着萧藏品茶,被赶来的苏云翳问罪,额上冷汗都下来了。加上苏云翳说他是草菅人命; 更让他不知如何开口了。
在一旁品着茶的萧藏等到苏云翳问完; 才慢悠悠的开口; “那些个城外的暴民,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又怎么算呢?”
苏云翳在朝中已经听闻过,江州百姓杀了上一任江州知府的事了。
“还是说,苏大人觉得,百姓的命,比朝廷官员的命,更重要呢?若是如此,谁还入朝为官?”萧藏说的苏云翳只抛下一句‘此事我会详查’就转身走了。
苏云翳走了之后,江州知府从地上爬起来,感激涕零的看着萧藏,向他拱手,“多谢萧大人。”
“无妨,继续品茶罢。”
萧藏不怕苏云翳去查,苏云翳要查的这一件,本来就是小事,即便让他查个水落石出,也没有什么。
……
三日之后,苏云翳找到了人证物证,证明上一任知府,是叫山匪害死的,与百姓无关。江州知府见他都查到这里,只得说是自己听信了谣言,告罪之后,就开城们将百姓接回来了。苏云翳花了两日,将百姓安顿好,启程走的那一日,夹道百姓前来欢送。
萧藏坐在马车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江州知府也前来相送,萧藏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安抚道,“此事已经作罢,我回朝之后,无论那苏云翳说什么,我保你官位无虞。”
“谢萧大人!”得萧藏保证,江州知府才松了口气。
萧藏撩开车帘,看着那被一众百姓簇拥着的苏云翳,轻蔑的笑了笑。
马车从江州城里出去,在路上,苏云翳收到了一封从都城来的信,展开一看,是宴岚的字迹,问他江州之事调查的如何。苏云翳提笔着墨,回了一封信回去。帮他送信的家奴说,“那江州知府分明是个昏官,连那样简单的事也查不出,将百姓赶到城外——大人回去,可要好好的参他一本。”
简单的事,自然是上一任知府被杀的事。上一任的知府,怎么说也是个知府,到底是被暴民所杀还是匪徒所伤,轻而易举便能查清楚。但就是因为太过轻易,苏云翳总觉得,这事情还有蹊跷。
但——
苏云翳看向不远处的江州知府,他刚与萧藏说了什么,现在正侧着头,同身旁的人低声吩咐。
他心头觉出一丝异样,“来人。”
家奴凑了过来,“大人?”
“留两个人在江州城里。”
……
静谧的山林间,扑簌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