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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没接:“季老爷,在下区区一介布衣,看战报?恐怕不妥吧。”
季瀚义正言辞道:“先生放心,这只是一份私人的信笺,当中提到了几分南方的战事。并不是公家书简,请先生放心。”
建安这才接过卷成筒状的薄薄的一层纸,拉开快速的从头扫到了尾。
战报上的每个字都犹如扎在后背上的利刃,让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建安合上薄纸递还给季瀚,呼吸有些粗重,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乱了?”
“乱了。”季瀚沉声道。
“败了?”
“败了。”
他设想过无数个结束这黑暗世道的方式,战争是他最不期望的那一种。
建安收敛了心神,问道:“那不知季老爷叫晚生前来,所为何事?”
季瀚站起,走到了建安身边,建安随着对方一同站起。
只见季瀚执了他的手,走到客厅的门口。
季瀚说:“我希望建安你能够作为我们县读书人的代表跟我一同上书天子,弹劾那些祸乱朝纲的乱成贼子,还百姓一个清明的天下。”
建安转了眼神,没有立刻答应。
季瀚怕他不理解,急急解释道:“先生,如果不是那些乱臣贼子祸乱朝纲,百姓无路可走,他们万万不可能跟着那些罪臣反叛的。现在战乱一起,百姓只会更加水深火热。”
这个道理建安自然明白,以乱止乱跟以战止战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季瀚的将希望寄托在皇帝一人身上的做法,难道会更有效吗?
季瀚继续劝说道:“当今朝廷,宦官掌权,宫里的曹公公一手遮天,蒙蔽了天子的眼睛。我们只要想方设法让天子看见事实的真相,让他了解到我们全国各地学子的诉求,陛下一定会斩杀阉党,还一片大好山河。”
季瀚说完,眼神灼灼的盯着建安看。
建安抬起头跟他对视了几秒,便垂下眼睛错开了视线。
他也曾有那样纯粹的热血。相信当前圣上会开张圣听,广纳忠谏之言。
然而,对方近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犹如一块腊月的寒冰塞住他不断冒着热气的赤诚之心。多少肱骨老臣被下狱斩杀,又有多少有学之士有去无回。
前车之鉴太多,那流出的热血足以染红大殿前二十七层白玉石阶。
人死了,血凉了、干了。
而天下读书人的心也被伤透了。
当今圣上,并非明君啊!
“季老爷。”
季瀚见沉默了许久的建安突然出声,以为他松了口,喜道:“先生!”
“晚生想求季老爷一件事。”
“先生尽管开口。”
“季老爷可否借晚生一点钱。”
季瀚疑惑:“借钱?先生所为何用?”
建安微微笑道:“见一个人。”
银锭子()
自从早上建安拎着腰牌离开之后,蔡先生一个人在书铺中坐立难安。
等了半日,终于将他等了回来。
建安捞着广袖,似乎里面装着什么珍贵的物件。
蔡先生脑中想了一瞬,面上欣喜,上前将他迎进门:“怎么样?”
建安就门口最近的一张椅子瘫下,头歪在官帽椅椅背最上面的那条曲线横梁上,疲倦的低声用气音回答:“挺好。”
“挺好?”蔡先生给他奉了一杯茶,做到他身边,问,“得到了?”
建安点点头:“拿到了。”
蔡先生的手歪在发旧的长袍上搓了搓,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请求道:“那那能给我看看吗?”
他名落孙山多年,已经绝了自己出仕为官的希望,但他对于官场的向往从来未曾断绝过。他做梦都想能够亲手摸一摸那枚官牌。
建安懒洋洋的瞥他一眼,慢吞吞的拉长音节:“不是不可以——”
蔡先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建安掏衣袖的动作,往常浑浊麻木的双眼像是风吹雨打了多年的高楼顶层的窗户终于被清洗擦亮了一般,散发出澄澈的最初的那种崭新的亮光。
“铛”
一枚硕亮的银锭子敲在桌面上。
蔡先生眼中的灯火熄灭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桌上转着圈慢慢安定下来的拇指头盖那么大小的银锭子,匪夷所思的问:“银子?”
“是的,银子。”建安也盯着那枚摇摆旋转的银锭子,直到它停下。
银锭子在阳光下反射出浅淡的冷光。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蔡先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指指银锭子,又指指建安,问:“你去县老爷那里就拿到了这个?”
建安点点头:“就是这个。”他的大手一摞,将银锭子又捞回手心丢进了左手的袖袋中。
“你去县衙一上午就为了这个?”
建安思索了一番,想起了初衷,真心实意的点头,把蔡先生气的够呛。
蔡先生哆嗦着手指指着他:“你、你朽木不可雕也。”他起身一挥袖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不知道第几次读他的四书五经了。
建安自嘲的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随着蔡先生的离开而冷却下去。就像是在酒肆中见到客人上门的店小二,脸上洋溢着言不由衷习惯性的积极的笑容,在客人离去的后的寂寥深夜,脸上褪去光芒照耀下的开朗,剩下丝丝阴暗淌过之后留下的浅层的冷漠。
他拉出一个长长的哈欠,起身走到书铺的最里面,随便的找了一张破旧的圈椅往里面一窝打起了瞌睡。
时间在睡眠中走的飞快。
建安睡睡醒醒,光影从天空中间掉落到地上,然后被大地吞噬,天地间只余一轮无情的残缺的清月。
书铺中只有正中间长案上点了一根蜡烛,亮着温暖的光,刚刚睡醒神智还有些恍惚的建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有一用油纸包裹的拳头大的小包裹搁在蜡烛的旁边,小包裹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潦草的写着一句话:今晚的馒头你嫂子做多了,让我送过来。
字体很熟悉。
是蔡先生的字。
建安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眼睛弯弯。
蔡叔还在跟他堵着气,不愿意跟他搭话,没有叫他起床。不过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找借口关心孤家寡人的建安,唯恐他错过了饭点要饿着肚子直到第二天早晨,回家用完晚餐以后竟然还回来了一趟,给建安带了两个菜馅馒头。
建安拿起油纸包,打开,馒头已经有些冷了,咬上去没有刚出锅时候那么松软。冷却的菜馅渗出凝结的险油,吃起来像是未煮熟的生的腌菜的味道。
虽然口味不尽如人意,但是建安还是一口不剩的将菜馅馒头吃了个精光。
吃完以后,他打了一个轻巧满足的饱嗝。
建安垫垫袖袋中的银子。
夜晚到了,他该去做正事了。
建安站在热闹非凡的万紫楼前,亮着的灯笼像是夜晚中的太阳,艳丽的光芒印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衬的他的眼神更加幽深。
他踏进楼里,迎客的龟奴快速的扫了他一眼,眼光锐利的从他的一身穿着上判断出他的消费水准——
读书人才会穿着的广袖长袍的形制,然而料子是朴素无华的素麻,腰上没有任何挂饰,头顶的束发的发簪也只是普通铜制。
再看脸,清爽削瘦。
看来是个穷书生罢了。
龟奴站在原地没动,扯了扯嘴角,招呼了一声:“您里面请。”
没想到,对方没有选择走进大堂找寻一个位置要点小酒看着歌舞消磨时光,而是走到龟奴的面前,笑着道:“麻烦找一下秦姑姑。”
一般只有能消费的起顶楼红牌姑娘的客人才需要找秦姑姑由她亲自安排,龟奴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建安,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讯息而错判了对方的身份,委婉的拒绝:“秦姑姑在顶楼忙着呢,这位爷您不如自便?”
秦姑姑只负责安排顶楼的客人,穷小子你就自己在大堂里找个位置就得了,别痴心妄想。
建安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不以为杵,他依旧客气的微笑着坚持道:“我想麻烦秦姑姑替我引荐个姑娘。”
龟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仅剩的一点关于不要小瞧任何前来消费的客人的职业经验压住了他不虞的脸色,他语气敷衍的接话道:“您想找哪位姑娘?”
“孟姑娘。”
“什么孟姑娘?我们这边没有孟”龟奴的表情顿住,他反应过来了。
建安依旧好脾气的说道:“孟大小姐,孟今聆。”
龟奴听到这三个字的名字,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刚刚反应过来以后在脑中想起的那个姑娘并没有错误。他不是做梦,秦姑姑,真的有瞎眼的愿意光顾那个老姑娘了!
他恭敬的将建安带到一边的雅座,泡上一壶上好的庐山云雾,结结巴巴的道:“这位爷,您、您稍等。”
龟奴转身跑的飞快。
看着他的背影,建安仿佛能听到他内心欢腾惊喜的呐喊声:
“秦姑姑!秦姑姑!傻子来啦!”
秦姑姑此时正在洛英的房间中瞅着孟今聆发愁呢。
要说对方态度温顺,这几日在洛英旁边帮扶的也算尽心,但她怎么看都觉得孟今聆不顺眼。
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
这个数字想是无数根针扎在秦姑姑的胸口。
她曾经试图想过将孟今聆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然而那天是她自己失策,当众问了孟今聆的年纪。
万紫楼里人多口杂,消息传的飞快,她根本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再加上,孟今聆那张脸安静的时候也没有美艳到让客人愿意为之掷千金的地步。
秦姑姑试过降价。
然而外面的谣言就跟这价格成反比,她价格压的越低,外面就越发的认定孟今聆有问题。
现在,她已经彻底的成为了秦姑姑盘中的鸡肋。
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