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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瑄自此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是一个人。
只是不愿意跟人同坐。
她刚才都被他彬彬有礼斯文好学生的样子骗了。
杭瑄以前没见过这种人,变脸简直和翻书一样。她是真的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不是成绩好,就是好学生了。
离开的时候,两人在图书馆门口又远远打了个照面。傍晚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青石板台阶。
她的人影清晰地倒映在砖面上。
他也是。
被雨水打得有些湿润的眸子,隔着雨幕远远地望着她,分明如平静冰冷的海面,却隐隐蕴藏着汹涌的风暴。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骑着单车如一阵风似的走了。
脸上,还是那股漫不经心的意态。
回到家里后,姚歆叮嘱她:“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们搬家。”
“搬去哪儿?”
姚歆只是停顿了一下便淡淡地回答:“你陆叔叔那儿。”
陆叔叔名叫陆放,是她爸爸以前在北空指挥所的同事,衔位不低,小时候经常来看她,对她很好。父亲去世后,一直很照顾她们。
陆叔叔的那点心思,杭瑄心里很明白,不过,母亲好像并不是非常喜欢他,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做朋友。
杭瑄疑『惑』地望向她。
姚歆背对着她整理东西,声音和往常一样,半点儿异样都没有:“你的文理成绩都很烂,但是你陆叔叔建议你选理科,搬过去后,让阿琛给你补习,争取在高三把成绩提高上去。”
杭瑄猜到了她话里隐藏的部分:“你要跟他结婚了?”
姚歆转过来看着她,半晌,张开双臂把她抱入了怀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喜欢吗?”
“没有。”
杭瑄没有其他小孩那些排斥父母二婚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只要母亲幸福,对方人品不错,都值得托付。
姚歆说:“你陆叔叔是个好人,他会善待你的,以后……就算你考不上好的大学,他……”
姚歆没有再说下去,杭瑄却明白了,眼眶渐渐湿润了。
——还是为了自己。
她从来没有一刻感到自己是那么没用,为什么不能把成绩提高上去?为什么要让母亲日日为自己『操』心?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为什么。
他对面的男生瘦高挺拔,天生的衣架子,肩膀宽阔,紧身的黑t…shirt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单手搭在桌面上,腰身下伏,背脊自然地拉成优美的弓形。
他的目光很专注,嘴唇微抿,脖颈上的银『色』吊坠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来回摆动,不时贴过汗湿硬实的胸膛,有点晃眼。
蓄势待发后的一击后,他就闲适地直起了腰,不再往场中看了。
对面人面『色』灰白,哀嚎:“老三,给点儿面子好不好?别每次都把我杀得这么惨。”
周伯年拿帕子擦着汗,嘴里说:“你爱犯贱受虐,谁能拦着?”
“靠!”
第024章 历险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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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以后想干什么?”根据这个去选择志愿的学生也有不少。
杭瑄想了想,说:“检察官。”
李慧愣是愣了好久; 一拍她肩膀:“行啊; 可以的你; 高端大气的理想。我这人就没那么高大上的想法了; 考上什么是什么; 能糊口饭吃就好。对了,你为什么想考检察官啊?”
杭瑄默了会儿,低头拧开水龙头,将一双手放在冷水中慢慢冲刷。
“虽然我妈没有跟我说过,我知道我爸当年的事有隐情。我希望有一天,她能亲口告诉我真相;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有权利知道。
这是她从小到大; 立志要达成的。
这是她梦想中的事业。
李慧说:“那你文理都可以啊。”
杭瑄点点头; 虽然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的成绩太烂了。其实,她已经非常努力了; 比大多数人都要努力,可总是不得要领,这些日子也有些心浮气躁; 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
傍晚的时候; 她去小卖部买东西; 出来时看到有人站在房檐下抽烟。细长白净的手指; 骨节分明; 夹着一根香烟; 面庞在烟雾里都有些模糊。
杭瑄停下脚步。
“麻烦让一让。”
堵住去路的人听到后,将烟扔脚底踩熄了,回过头来。
杭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学校里,烟酒那些他更是沾都不沾一下的,她是通过陆琛的口中才得知他也抽烟这事儿,不过瘾不大,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偶尔来两根。
有段日子没见,乍然一见面,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后来,还是周伯年率先开口:“那天晚上的事儿,对不住,我在这儿正式跟你道歉,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那天能有什么事?我都忘了。”杭瑄声音平静,脸上似乎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周伯年有点烦躁:“你不爽的话,打我两拳也行,能别这样吗?”
杭瑄:“怎么样?”
周伯年抬头望去,正对她微微含笑的眼睛,眼底掩饰不住的讽刺。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时间,她转身走下了台阶,走远了。
周伯年『舔』了『舔』嘴唇,一脚踢在门板上,心里的憋闷无处可说。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就没见过这种油盐不进的女的。
“怎么了啊,脸『色』这么难看。”薛明和肖扬大老远就看到这边的情境了,一左一右围上来,后面跟着的还有邬雪和曹佳莹两个女生。
周伯年说:“把你们的爪子都给我拿开,别来惹我。”
他的语气挺平静的,可就是这种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似的,骇得薛明和肖扬讪讪地收了手,眼睁睁看着他走远了。
肖扬嘀咕:“这是怎么了?跟那个土妞吵了两句,就能气成这样?”
薛明也嘀咕:“老三以前没这么小气啊,跟个女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俩是真不明白,都是一根筋的人,哪里有陆琛那种眼力,一眼看出他们看不出来的问题。
邬雪这时过来说:“还不明白吗?肯定是那女的的缘故,你们去问她好了。”
薛明和肖扬就有些不自在了。
薛明说:“为难个女的,这也太掉价了吧?”
肖扬也说:“这种事儿,我不干。”
邬雪气得跺脚,拉了曹佳莹就走:“孬!”
走远了,她才恨恨地说:“俩傻子还有点底线,竟然不上当。”
曹佳莹说:“那女的有什么特别的,三哥真对她……”
“不知道。”邬雪的语气有点焦虑,“学校里有人在传,尤其是体育课上,有些风言风语,传得很疯。”
“你都说是风言风语了,甭价。”
“烦!”邬雪说,“我问他以后考什么,想留在这儿还是去外地,他都不告诉我。总觉得他有事儿瞒着我,最近整个人都怪怪的。”
前几天她去周家看他,他在那边做什么项链,把他姥姥的遗物都拆下来了。她跟他说,放定制店里去不就成了,他还非要自己做。
邬雪想起这件事,就觉得他这人不正常。
可要说他和杭瑄有什么吧,她觉得也不会。周伯年这种人,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他能对什么人上心?要这么容易丢心,从小到大他就不会只和男生玩了。
别看他对女生挺有礼貌的,其实那是面子工程,他骨子里真的不喜欢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也没什么耐心,她小时候抱着洋娃娃去找他,他直接把她关在门外,害她在外面哭了一个下午的事儿,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某些方面来讲,周伯年真的挺混蛋的。
……
到了陆家,周伯年都在门外站了会儿,才按响了门铃。
陆琛过来给他开门,又去厨房给他开了瓶凉茶,递过来:“去去火。”
周伯年气不打一处来,打开他的手:“都快冬天了,去什么火?”
陆琛拿过罐子,自己抿了口,不紧不慢地说:“心火。”
周伯年:“……”
陆琛喝完了这罐凉茶,把罐子扔去了垃圾箱,回来后,周伯年已经在沙发里坐了,整个人都挺闷的。
陆琛过去拍他的肩:“你不是向来无往不利的吗?怎么,一个杭瑄就搞不定了?”
周伯年打开他的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琛说:“其实很简单。”
周伯年望向他。
陆琛说:“听过一句话没有?”
“说。”
陆琛微微俯低了,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慢慢地笑:“上赶着不是买卖。”
周伯年:“……”
“言尽于此,自己看着办吧。”陆琛说完这些,转身朝楼上走去,也不忘提醒他两句,“缺什么补什么,就跟修河堤一个道理,哪儿弱往哪儿疏。”
周伯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笑,起来说:“谢了,哥们儿。”
他朝他挥了一下手,敬了个礼。
有些问题的症结,其实不难,他自己仔细想想也明白,不过当局者『迷』,再聪明的脑袋一时也『摸』不清,需得旁人提点。
说到底,是太在意,太急于,以至于方寸大『乱』、情难自禁。
而杭瑄这种自我防御过剩的顽固『性』人格,没法儿一蹴而就,只能细水长流。
第009章茶叶蛋
礼拜六,杨芊芊过来串门,聊了会儿就闲不住了,又拉着她去了外面瞎逛。
这时候还早,附近只有一家小卖部开着,门口放置着一个锅,煮着一锅的茶叶蛋。老板拿着筷子又戳又翻,抱歉地对她们说:“真不好意思,只有一个是熟的,不知你们两位谁要……”
话还没说完,身后有人说:“给我。”
杭瑄和杨芊芊应声回头。
眼前这人不算多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