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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冬总觉得让大师兄待着太对不住他了。袖子里才多大点地方？大师兄待在里在面多挤迫？他都没法儿伸直，也难以动弹。
可是莫辰自己并不在乎，他还觉得这里十分合适。
和晓冬不一样，外面那人的话，莫辰一句一句都听得很仔细。
有好些消息不象表面上听看起来那样，得学会分辨出哪是真，哪是假，更要能从一些看似互不相关的消息上面找出它们的联系。
身体变了心智和头脑却没有跟着一起缩水，莫辰认真听着外头那人的话，不想浪费掉哪怕一个字。
“机山听要分家。”
这消息并不确实，所以这人没有一开始就。
李复林吃了一惊：“分家？这消息哪里来的？”
“这个，我也是听旁人起的，也不知真假。”
“为何要分家？如果分的话，又要怎么分？”
那人对此事所知不多，换个人问倔，他可能会信口开河，个花乱坠。但现在对着李复林、纪筝和晓冬的三张脸，那些夸大其辞名不符实的话他是一句都没敢。
“是机山掌门一脉仗着掌门之势，总是欺压别的支派，好象还闹出人命了。这样一来内乱不休。闹成这样，就有人生了去念。”
没再有别的新消息，李复林给了这人报酬把他打发走。
晓冬对这事比别的都关切，不过他也知道这里人来人往不是个正经话的地方，一直到李复林带他们离开才问：“师父，机山真的要分家吗？”
应该是谣传吧？
可是这回连李复林都没办法给他一个确定的回答。
因为他也拿不准。
按，机山这样的大宗门不会轻易分裂，这可和一般人家的分家不一样。
但是想到他们在机山时的经历，李复林又觉得这事儿不是不可能。
机山人太多了，良萎不齐。人一多心思也多，矛盾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上一次他们在机山就经历了唐宛被主宗弟子谋害的事，还目睹了那些所谓的机山长老们是如何自私短视的。那件事虽然针对的是莫辰，但是扫的是整个回流山外加胡真饶面子。现在机山上各处分堂都和主宗关系微妙，要是有能分出去的机会，只怕这些人绝不会放过。
即使不能真的分家，但是这些人很可能借这机会向主宗施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机山的种种，丹阳仙门当年都经历过。
树必自腐而后生虫，宗门庞大臃肿，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内里早就混乱不堪。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师父，机山真的会……”
李复林朝晓冬摆了摆手，晓冬会意，后面的话就咽了下去。
这镇子不大，茶寮里坐了不少人，李复林他们去时，就只剩一张桌子了，摆在角落里。
坐在这里可以听到四周的人在闲谈。
“这个真不能再便宜了。我老兄，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人能给你这个价吗？”
“唉，可我这会儿实在凑不出来这么些啊……”
这是比较正常的对话。
还有些让晓冬看得不太明白的事。
在茶寮后头挂着一块块牌子，牌子也就两寸来长，以晓冬现在的眼力，可以看见牌子上面写的应该是一个个名字。
他进过寺独观，知道会有人把叫祈福木牌的东西挂在树上、墙上，希望能保佑亲人平安。
就是看起来这些牌子不大象祈福的，这地方也不是一个可以来祈福的风水福地啊。
就在晓冬注意那些牌子的时候，有个身量不高，背有些驼的人过去，伸手取下了其中一块木牌。
这人从头到脚一身黑，头上还扣了一个斗笠，全然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为什么会取走一块木牌呢？
晓冬总觉得这里头一定另有原因。
李复林在茶寮里坐了一会儿，他们一行三人看着和其他人就显得不一样，与这个混乱的地方更有些格格不入。
出了茶寮之后晓冬还是对刚才听到的消息念念不忘：“师父，机山不会出事吧？”
分家听起来轻飘飘的两个字，可就算晓冬没经历过也知道，这可不是一件事。
就连普通人家分家都要为争两亩田打得不可开交，机山这么一个大宗门，如果真闹起来，那绝不是事。
晓冬对机山的前途不怎么关心，可是宁师兄、胡真人，他们都是机山的一分子，如果机山真生乱子，他们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李复林摸摸晓冬的脑袋：“分家一应该是谣传。”
晓冬对师父的话当然信服。
可李复林心里并不轻松。
分家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机山这一任掌门私心重，心胸狭隘，又缺乏远见，可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让人真闹出什么“分家”的乱子来。
但是外面有这样的谣传，一定不是空穴来风，机山肯定又出了什么事，风声都传到外头来了。
或许比上次黄宛之事还要严重。
那件事情解决的很快，知道的人并不多。
那么机山又出了什么事？
李复林不由得嘴里发苦。
白了他和晓冬一样，对机山怎么样不关心。
但胡真人与他是多年的交情，两人从年少时就交好，李复林有些担心，怕他卷入什么麻烦事里头。
他们回去的路上也会路过机山，李复林决定上山去探望一下老友，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至于理由也是现成的，他要成家了，不得把道侣带去给自己的好友看一看？
不过胡真人一向有些怵纪筝，不知道这消息对他来是喜讯还是噩耗了。
跳过了机山的事，晓冬心里还有个疑惑：“师父，刚才那后墙上挂的牌子是什么意思？看着不象是祈福用的……”
李复林被这个问题又噎了一下。
倒不是他答不上来。
而是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怎么跟徒弟。
这孩子没经历过那么多丑恶阴暗，乍然间知道这些，怕吓着他。
纪筝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依旧冷漠淡然，不过却给李复林提了个醒。
眼下这世道怕是又要乱起来了，葬剑谷、见城，一个接一个的覆灭，机山现在也是根基不稳，只怕也是风雨飘摇。
他就算长着三头六臂，也无法将徒弟们都护得周全。
这种时候瞒着他，并不是对他好。
反倒是实话实，让他对这些事情有个了解，将来遇上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知如何应对。
“那是用来杀饶。”
晓冬果然愣了一下。
李复林告诉他：“有些人结下了仇家，可是自己打不过，不能报仇，就把写着那人名字的木牌挂在墙上……那面墙，其实就是一面暗杀令。”
晓冬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戴斗笠的黑衣人：“那挂上牌子，就代表要请人去杀人？摘下牌子的是不是就……就接下这个托付了？”
“没错。”
“可要是杀了好人怎么办？”
那牌子上可只有名姓，并没有结仇的缘由，更不能帮人分清真假善恶。
要是一个恶人对哪个无辜之人心存歹念，也把牌子挂上去，那接下这杀人买卖的人不就误杀好人了吗？
李复林没给徒弟解答这个问题。
但是晓冬自己明白过来了。
接下这买卖的人，对自己要杀的人是善是恶，根本就不在乎吧？这杀人肯定不是无偿的，挂牌子的人一定要给予足够的好处，才会有人愿意以身犯险接这杀饶生意。
本来就是奔着利字去的，可不是为了什么公理正义。
晓冬沉默了。
这世上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没有人去管吗？”
茶寮的人就这么看着这些牌子挂在那儿？
“茶寮也能从中分得一些好处的。”
所以……
晓冬本来还有疑问，现在也不用问了。
茶寮的人不管谁来挂上，谁来取下。就算有人来找麻烦，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这又不是他们挂上去的，杀饶事情更与他们无关。
可是真的无关吗？
看着晓冬低着头走路的样子，李复林心里也不太好受。
这一遭是难免的，晓冬迟早会遇到这些。
他渐渐的会明白，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再，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人，善人？再好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也会有私……而作恶之事从古到今，在这世上就从未绝迹过。
其实往年这些事并没有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还是很隐晦的，躲躲藏藏的。毕竟杀人不是事，更不是光彩事，那些人借着这个地方接头，会心翼翼的以防走漏风声。
可是这几年……
李复林没有深想下去。
他们一路北上，也一路打听了不少消息。
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非是哪里又生了乱子，哪里又死了人，哪里有魔道中人现出踪迹。晓冬起先还对这些新鲜事兴致勃勃，后来越听越觉得……这些消息全不是好消息，听凉不如不听。
莫辰实在很了解他，每当这时候，就悄悄的缠在晓冬手腕上，这举动中透出安慰之意。
这无言的安慰确实管用。
晓冬很快抛开了那些不快。
他也不至于傻到以为这世上只有好人没有坏人，人人都尊纪守规，不越雷池一步。那些不曾修炼的普通人，有律条，有官府管着，还时不时的作奸犯科。踏上修行这条路的人，拥了有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又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管着、看着他们不作恶。有宗门的还好些，有门规约束多少还会有顾忌。但是今经过的这地方大多数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人，这些饶言行全凭一己好恶，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这事他管不了。
他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还有他所重视的人，师父，师兄们……
在这个世道，能做到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