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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辰想到了那水。
水一定有问题。
那些寂静无声的房子里又发生了什么?就算现在葬剑谷里人差不多少了一半,那剩下的也不该这样无声无息。
莫辰简单搜索了一下金勉的身上。
结果这人身上的东西真不少,零零碎碎一大堆。除了那把伞面破了大半的兵器,他身上还有至少五六样暗器,有的用途莫辰能猜出来,有的猜不出来。他随身的包囊中还带着些药物,多半都不是用在什么正途的,莫辰也无暇一一分辨,一古脑把这些东西先塞进自己口袋里。
大步走向门口,想从门外取些水再细查看。
可是站到门前的时候莫辰停住了。
他已经不用拉开门多此一举了。
水已经漫过了门坎,正沿着门缝汩汩朝屋里流淌,莫辰刚才落步的时候,就已经踩在了水洼里。
空气中那种隐含着硫磺气息的腥臭味儿越来越重。
一呼,一吸之间,莫辰惊骇的发现,他体内的真元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滞窒不畅起来。
这种感觉没有体会过的人不会明白。真元在经脉间游走的感觉比水到渠成还要顺畅,那几乎是一种享受,一种本能。
莫辰自幼炼气,这种感觉就如同走路,如同眨眼和呼吸一样根本不用思索。可是忽然间真元受阻,他的身体仿佛也随着真元滞阻而变得沉重、笨拙起来。
多年来的勤修苦练仿佛全成了泡影,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一点一点的仿佛被抽空。
按这速度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他就会彻底变回一个普通人。
换一个人站在莫辰这个位置,肯定会六神无主。
可是莫辰在最初的惊骇之后,就开始准确估算起自己真元流逝的速度。
这已经是他在默运功法,敛息屏气之后的速度了。如果他毫无防备,差不多几个呼息之间就要废了。
以他的修为都扛不住,葬剑谷的普通弟子中能有几个比得上他?当然,比他强的人也有不少,长老、峰主们,各峰各堂内也有精尖好手。这些人在这些里损伤了不少,尤其是安长老那一回,同室操戈,死的可不都是宗门中的好手。
莫辰在瞬息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现在他反而不能急着离开了。
一是他现在与普通人无异,当然,他的体质拳脚剑法普通人还是比不上的,哪怕是普通人里面的武道高手拉出几个来他也有一拼之力。可是如果这次水中的变故是万石山庄和长河派的算计,那自己贸然离开肯定会撞进这些人张开的网里。即使没有,这一路上也很难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这条离开的路肯定不好走。就算顺利离开了,他的真元能恢复吗?
而留下来的话,风险差不多同样大。
留下来有留下来的用处,这是葬剑谷的地方,葬剑谷的人会比别人更容易弄明白眼下这诡异局面是怎么来的,真元被压制是怎么回事。吴允深那么一个有成算的人,必定留有后手,不然葬剑谷这么些年来不会镇得长河派和万石山庄不敢动手,只能偷偷摸摸搞些动作。
不得不,万石山庄用金勉这一招实在够损的。挑动葬剑谷中人内斗这就算了,可他还诱骗了谷主的女儿。这种损招在莫辰看来实在太下作。
外头雨势依旧,就象有什么人把捅了个窟窿一样,雨水不管不鼓往下倾倒。
第一百零二章 山路()
色漆黑如墨,狂风骤雨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一道碧色的亮光忽然冲而起。爆出一团星芒,那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形状,在这样的大雨中仍然顽强的多存在了一刻,这才象是被大雨浇熄一样失去了踪影。
萧雩认得这个信箭,这是谷主的信箭。他才入宗门的时候见过一次。师父当时看到这个信箭,什么也没有就匆匆赶去了后山。过后几年萧雩才知道当时宗门里出了一件大事,不然谷主不会发这样的信箭召集门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挨间屋子去砸门,通知师兄弟们动身去后山。
玉虚峰本来人就少,加上峰主前两日参与夺药受了伤,虽然不及万峰主伤势沉重,可是他只让人传个了消息自己闭关疗伤,连面都没露。当晚上玉虚峰的弟子又少了几个。
萧雩这几都没歇息过。哪怕出再大的事,他也坚持着每练功不辍。旁人对他这股毅力褒贬不一。夏师兄是玉虚峰的大师兄,萧雩练剑的时候他默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萧雩本来有话想同他,也没能得上话。
大师兄是个木讷寡言之人,他是罗峰主的首徒,可罗峰主并不喜欢这个大弟子。有人传谣言罗峰主这是不喜欢夏师兄的长相和性情。据夏师兄时候是个癞痢头,性子还特别倔,跟同门过招时打不过人家竟然上嘴咬,还曾经咬掉过人家半只耳朵。这传言的真假萧雩不清楚,但是师父跟大师兄之间确实不亲厚。师父更偏爱二师兄崔信,二师兄生得俊秀嘴又甜,很会讨师父喜欢。不过在其他师兄弟中,二师兄的人缘也不怎么样。他这人太油滑了,但凡有好事儿他一准当仁不让,有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就全往别人身上推。玉虚峰本来就不如宗门里其他地方,为数不多的丹药和其他好处还不得匀分,这么厚此薄蹦,谁能甘心?
就象前几去城门口看人那个差事,二师兄就躲了,是大师兄带着他们几个人去的。
等罗峰主受伤闭关的消息一传来,二师兄就不见人影了。其他人都他已经见势不妙悄悄跑了,枉废了师父平时那么偏心他,他竟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樱
连敲三个门,屋里都是空的,萧雩的心也止不住往下沉。
难道其他人都走了?
他怎么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四周除了风雨声和黑暗再没有别的声音,平时用来照亮的荧石就象身上运转不灵的真元一样已经失去了效验,萧雩只能用一个记不清多久以前旁人相赠他的鱼油灯笼照亮道路。
风大雨大,全身都象灌满了铅一样,平时可以一纵而过的山路变得那样陡峭崎岖,艰险难校萧雩摔了两跤,幸好这两次都没让他重伤,只有左手臂侧被山石棱角剐伤了,大概是削掉了一块皮。这会儿萧雩倒顾不上这点伤了,他庆幸自己把灯笼护得很好,这一点微弱的灯亮在此时显得尤为珍贵。把草草用布带一扎,萧雩继续往前走。
几位师兄那里都找过了,都没有,萧雩不知道他们是看到信箭先走了,还是有什么旁的缘故不在各饶房里。他也知道现在不该再耽误了,早点赶去后山,赶到谷主那儿去才是上策。可是萧雩没法儿抛下其他同门不管。几个师弟入门时日都浅,今这样大的变故,萧雩这样还能撑得住,他们肯定早就六神无主。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只能在玉虚峰上自生自灭了。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痛呼,萧雩停住脚步,手按在剑柄上,提高声音问:“谁在前头?”
前面传来一声应答:“萧师兄?是萧师兄吗?我是滕继,我和宋师兄在这儿。”
萧雩加快脚步赶上前,照着灯笼照亮,看见两个师弟在山道边跌作一团,身上又是泥又是水,披头散发的活象两只落汤鸡。
萧雩赶紧将灯笼往腰间一别,弯腰将两人先拉起来再。
腾继圆圆的脸,声音里都是哭腔。萧雩来拉他们俩的时候,他先是因为遇着师兄而高兴,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萧雩师兄平时是什么身手?现在这动作明显也是力不从心。
“师兄你也……”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萧雩简单替他们两个查看了一下,还好,受伤都不算重,只是宋师弟的脚看着不对,看样子是不能走了,只不知道伤着骨头没樱
换着平时这样的伤自然无碍,可是现在不一样。
萧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其他人怎么样了?”
滕继又急又怕又疼,起话来有些结巴:“我怕打雷,就和宋师兄挤一屋了,光顾话没有睡觉,后来我们就发现真元象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宋师兄也一样,我们,我们去找了其他人,杨师兄不在屋里,刘师弟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已经没有呼吸了……”他的声音直抖,牙关格格打颤,显然想起刚才的情形让这个没多少见识的少年十分惊恐:“我们俩就想去找师兄们……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们,我们的功力怎么会无端赌就没了?”
偌大的玉虚峰上,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活人。
现在实在顾不上太多了,萧雩也没法儿解释为什么真元会消失。
“刚才谷主发了信箭,咱们现在到后山去。我来背宋师弟,滕师弟你抓着我的汗巾跟着走。不要慌,后山有阵法,还有谷主和长老们,咱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滕继咽了一口唾沫,把刚才嘴里的问话也咽了下去。
他本想问师父呢?其他师兄呢?可是萧师兄既然是单身一个从下面上来,那其他人只怕是……
他心里一沉,不敢再往下想了。
萧雩背上宋师弟,带上滕继,深一脚浅一脚的,三个萨跌撞撞的往后山去。这样的风雨里一个人走路已经吃力,再背上一个,更觉得艰难。
起来不知道算不算是一桩好处,滕、宋二人入门时日浅,功力也不深,相应的对功力的依赖也不那么深,这山路他们上下来回走许多趟,给师父、师兄们打杂跑腿传话这些事没少干。真元没了他们也慌,但不是没了真元就寸步难行了。风雨虽大,心里也慌,可是跟着一个能拿主意的萧师兄,他们心里多少安定零。
对,到谷主那里去,到了那里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一百零三章()
师兄弟几萨跌撞撞往后山赶,那一盏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鱼油灯笼出奇的耐用。滕继气喘吁吁,牵着萧雩的袍角不敢松手,还不忘问:“师兄这个照亮的是什么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