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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就是行刺皇上的刺客之一,当晚戚将军捉拿住这人,便将他送到臣这边来了,这人嘴硬得很,但他昨日告诉臣,他要当着皇上的面指证是何人所为?”
“那你便当场指出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若敢撒谎,朕现下就要了你的脑袋!”
他嘴里塞着布帛,是担心这刺客不堪重刑咬舌自尽。
刺客吃力地抬起锁着手铐的手,慢慢指向的是——秦遇。
这下又叫众人大大吃了一惊!
果真是秦丞相要行刺皇上,想要谋朝篡位?
“朕的好丞相,你还有什么说?”
秦遇并无惊讶,他早知这个刺客会指向他,他早知道,皇上会借题发挥,将罪责推到他身上来,从皇上让他审理这个开始,他就知道。
这几日来,不论是停尸房的尸体还是那个活口,都有戚蔚的人日夜不停重重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钻不进去,更别提毁了。
他平静地垂首,“老臣无话可说。”
这一切都对秦遇十分不利。更何况还是谋害皇上的罪名,更是滔天大罪,罪当诛。
看着皇帝表情十分震怒,其中又含了一丝喜悦,秦小鱼终于明白为何这次明明只是刺杀自己的案子,皇上却将这个揽上身,原来还有这层深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顺水推舟欲将秦遇拉下马,他这是要动秦遇了啊。
可秦遇一向老谋深算,是能轻易动得了的吗?
她又偷偷瞥了眼秦遇,这老狐狸神色倒也镇定,像是成竹在胸有法子化险为夷。
秦南心咬了咬唇,走上前一步跪下说道,“皇上,念在臣妾与皇上五年夫妻情分上,请恕臣妾斗胆为父亲说几句话,若说得不恰当,臣妾愿受任何处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宫中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是父亲倒台,秦南心自知以后在宫中不会有好日子过。
看着秦南心跪下,那跪地之时双膝撞地“咚”的一声似撞进了岳东睿的心头,他不由得捏了捏拳。
慕容肆冷眼看过这个女子,她是他的发妻,又是丞相爱女,即便他是皇上,成亲五年,这位尊贵的女子何曾对他行过如此大礼?
这时看她跪下,他心中不由地扯了下,一闭眼,再睁开,眸光犹自清冷,他对自己说,秦南心,便看在这五年夫妻情分上,他冷声道,“你说。”
“谢陛下恩准。”秦南心先恭敬磕了一磕头,便抬起脑袋,看了神色晦重的岳东睿一眼,叙述道:“小侯爷说这是西域刺客专门来刺杀皇上的,可请侯爷与皇上看一下,这里九具尸体,再加上那个活口,也只有十人,若真是西域刺客行刺,那这刺客人数也实在太少了些吧,那也得派个数十数百杀手吧?”
秦南心自是清楚,刚才岳东睿提出来这点,便是有意说给她听的。
大家又议论起来,“是啊,若是西域派来刺客行刺皇上,这刺客人数确实少了些。”
秦小鱼瞧了瞧张扬不羁的岳东睿,回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话,现在看来似是对秦南心的刻意点拨啊,这小侯爷对皇上的贵妃还挺上心的嘛。
皇上冷笑一声,“秦妃,你接着说下去。”
毕竟是多年夫妻,这人料她自然还看出了其他的疑点来。秦南心红唇一扯,继而开口,“臣妾不得不佩服孔尚书断案如神,能发现三处疑点。之所以称之为疑点,那便还有推敲之处。撇开刺客数目不说,臣妾便接着孔尚书将那三处疑点说下去,第一,他们身上的纹身,这就证明他们确凿是西域派来的刺客么?臣妾却不能苟同,譬如说这些尸身上的狼纹。”
众人眸子又是一亮,慕容肆寡淡一笑,沉了沉声,“这狼纹又有何玄机?朕愿闻其详。”
“臣妾听闻外族死士多为从小所训,这狼纹刺青自也是从小所刺,大家又如何能辨得清这些刺客身上纹身年限呢?若是新纹,或者又是死后被人纹上去的,那便更证明了这些刺客不是外族人,如若不是外族人,又何来丞相勾结外族谋反一说呢?”
这位秦贵妃分析得不无道理,言辞之间铿锵有力,真是一个慧眼独具,胆识过人的女子。
当然,在场的个个都精分的很,自然听得出秦南心这话也是有深意的,这狼纹若是死后被人纹上去的,第一接触尸体的便是戚蔚,而戚蔚是皇上心腹,这自然是暗指皇上在背后搞的鬼啊。
这场辩斗,看上去是君臣两方各自维护最高利益的斗争,实则是帝妃二人的较量。
真是什么样的男人娶什么样的婆娘,慕容肆城府至深,秦南心丝毫不逊色,只怕这一席话,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口说无凭,爱妃能拿出证据来区分这狼纹的新旧么?”慕容肆说道,笑意不达眼底,“若是有,那么朕拭目以待。”
秦南心没说话,却是卷起袖口,露出纤白的手臂,大家只见他臂上刺着一只美丽的蝴蝶。
“陛下,您看,这蝴蝶是臣妾在五日之前纹刺上去的。”
秦南心说着,又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箱拿来,她打开药箱,用镊子夹出纱布往褐色瓶中蘸取一些药液,便往自己臂上擦去。
那药液沾上皮肤许是极疼,大家看她洁白的额上冒出虚汗,但仍咬牙忍着痛用力擦拭臂上那枚蝴蝶刺青,不曾出一声。
神奇的现象展出现了,那只美丽的蝴蝶半边翅膀慢慢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终于,众人明白她的用意。
小鱼看到秦南心侍弄完后,转头顾了周围人一眼,朝着人群中的岳东睿浅笑轻颔,岳东睿看着她试药过程中,眉紧拧着,不曾松开一丝。
这小侯爷与秦贵妃怎么看怎么有奸。情啊。
小鱼又偷眼向皇上望去,只见他表情平和,没有半点醋意,像是就算他的爱妃此刻当着他的面投入其他男人怀抱,也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这皇族男女关系,还真是乱得很啊。
再朝秦遇看去,他一张老脸脸色缓和了许多,也难怪他这般胸有成竹了,原来是早知女儿已有对策了。
“大家猜的没错,这药是我近日翻阅太古医书,按照太古医书上所记载炼制而成,能够验证出刺青的年限。凡是达到一年以上年限的刺青,用这药都抹不掉。”她声音清越好听,美眸中噙着自信,神采飞扬。
“南心,也不枉你自小便跟着张太医苦研医术,那时哀家还总是说教你,女子需懂什么医术,三从四德便好,没想到今日你却能凭借医术帮你父亲解围。现在看来,哀家真是鼠目寸光了去。”
太后笑着看向自己这个聪颖过人的侄女儿,满眼的欢喜。
秦南心微微一笑,谢过太后褒奖,她又蘸取了些药物,起身往尸体那边走去,李红寇知她是要做什么,便急忙出声阻止,“贵妃娘娘,这种恶心的活儿让奴才去做就好,怎好劳你亲自动手?”
躲在燕王身后的秦小鱼最终还是逃不过李公公的法眼,他一甩手中白帕子,尖细喉咙着拔高了声音,“小鱼儿,还不快去接活儿?”
怎么瞧怎么觉得这溜须拍马狗眼看人低的李公公当太监糟。蹋了他的天分,而该去当怡红院的龟。公,整天甩着手中小手帕吆喝着姑娘们去揽活儿,必定客似云来。
李公公自然是不能安排王公公的,也只能喊得动她这个小太监了。
她心想这有皇帝太后罩着的就是好,像她这无权无势无靠山的三无人员便只能被使唤着去干恶心的活儿。
心里闹了个小别扭,小鱼还是挤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道了一声“奴才这就来”,迈出步子,身后募得响起温柔却不大的声音,“若怕待会就闭起眼。”
她回眸一笑,谢了燕王爷的好心。
某太监与某燕的小互动,落入身边不远处的慕容肆眼里,他一直紧拧的眉又深下几分。
小鱼心里倒不怕,她自小便研究畜生,在畜生身上施药,那些猫儿狗儿病了,身上长疮流脓,也是血腥恶心,不比尸体来得可怕?更者,父亲身为提刑官,她也不是没见过父亲摆弄过尸体,她又有什么可惧的?
她利索地走到秦南心的面前,谄媚地笑呵呵道,“娘娘,这活儿便交给奴才来做吧。”
秦南心却是不领情,想必还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吧,想想这事也不能怪自己啊,都怪那个不要脸的怀帝当着秦妃的面抱自己来着。
秦南心清浅一笑,“本宫虽是贵妃,但入宫后也没闲着,跟着仵作师傅学验尸之术已有两年,剖弄尸体已是家常便饭。这尸身恶臭,到时叫鱼公公闻了呕吐不止,误了事反倒不好。”
这秦南心可真是口味独特,身为贵妃,不好好享受,却偏爱整这些个尸体?
反正不是什么好活儿,你爱争着
做,我反倒落了个清闲。
小鱼心里偷乐,面上却装出一副无辜样,尴尬地朝李公公看了看,李公公对她挤了下眼,叫她退回去。
她便低头恭敬退下,退至慕容燕身旁,朝秦南心那里望去,只见那尸体上的狼纹在褐色药液浸润下一点点消失殆尽。
“果是奇药。这下丞相便能脱罪了。”琳琅小声叫好。
这个琳琅公主还真是爱胳膊肘往外拐,偏生帮着外人,人家丞相能不能脱罪,跟有半毛钱关系,你又不是人家女儿。
这时,秦南心又走至琳琅面前,“琳琅,嫂嫂有个不情之请。”
琳琅看向秦南心,亲昵地挽上她臂道,“贵妃嫂嫂,跟妹子还拐弯抹角呢,有什么琳琅能帮得上的,妹子一定会帮的。”
琳琅去抱秦妃的手臂去了,戚蔚的手这才终于得脱,这个公主啊,他真是拿她没辙。
秦南心笑道,“我曾听太后提过,说你与佛有缘,五岁之时,天山的慧海禅师在你足上刺了三颗金豆。所以,嫂嫂想请你来试药。”
“可母后说过,女子的足只有夫君才能看,但为了这案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