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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在南方,种水稻,高粱,后面日子富裕了,人们可以一日三餐顿顿吃大米饭,但是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米饭里不是和着高粱红薯就是南瓜、茄子,一锅饭,半锅杂。她前生在西北之地呆了二十多年,早吃馍来晚下面,最怀念的还是这白米饭。
就着鲜嫩豆角吃了几口饭,发现碗底有些异常,用筷子轻轻巴拉下,笑眼弯弯,碗底卧着两个荷包蛋。
沈喜梅深吸口气,正准备大快朵颐,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我大嫂这做事也太寒碜人了,外嫁女回娘家,饭碗里都不见点白米饭,在家不干活的小丫头大中午在这吃干饭,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沈喜梅脸冷下来,哪怕三十年不见,她也听得出这是她小姑的声音,果然一抬头就看见沈喜乐那张肥胖却显得尖酸刻薄的脸,抿抿嘴唇,低下头充耳不闻的继续吃自己的。
沈喜乐见侄女不搭理她,不高兴的径直走过来,等半天,不见小丫头起身给她拉椅子,更气闷了。
“没看见我大着肚子站不住吗?”这丫头是不是真摔坏脑子了?
沈喜梅抬起头,一脸无辜的说:“小姑,既然怀孕这么累,你做什么每天辛苦的来回跑啊,在你自己家里躺着不很好吗?”
哼,她这小姑,一年有三百天回娘家,蹭吃蹭喝!每次踩着饭点来,吃完撒手就走,几十年如一日。
沈喜乐一门心思都盯在那一大碗米饭上,沈喜梅说了什么都没在意,咽了口口水,指使道:“这一大海碗,你妈也不怕撑坏你,去,拿个碗来,我早上没吃多少,这会正饿着,帮你吃点。”
这些年,别看沈家身强体壮的男人数量多,还个个是吃苦耐劳侍弄庄家的好手,但是沈家这生活质量还是一如既往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无他,太能吃了!沈喜梅这一辈有十六个男孩,最大的是沈新华,二十三岁,已经娶妻生子了,最小的堂弟沈新龙才九岁。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一串的男孩,早些年,还没分家时,饭桌之上永远犹如蝗虫过境。
好在兄弟齐心,自从大饥荒过后,家里也没出现过三餐不继的时节。
但是生产队分到的粮食,粗粮居多,这年月不饿肚子就不错了,想吃的多好,那是痴人说梦。
沈喜梅坐在那里一口米饭就着两根豆角,不慌不忙的吃着,沈喜乐像是要吃人的眼光丝毫影响不到她:“不麻烦小姑帮忙,我几天没吃饱呢,再来一碗也吃的下。”
沈喜乐不敢置信的看着侄女,这丫头是真给摔傻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子,难道真像外面人所说的,眼见亲事板上钉钉,马上『露』出好吃懒做的本质?
若是沈喜梅知道沈喜乐脑中所想,肯定得唾她口水。
你沈喜乐才是好吃懒做的祖师爷呢!
八十年代的农村,全国上下怕是只找的出她小姑这么一个肥胖到足有两百斤的女人。
不错,你可以说你是因为怀孕,并且直言肚子里至少是两个以上的男孩,但是无法否认你在没有怀孕时也有一百三四十斤。
她这小姑,全身上下只有一样好,那就是名字取的好!
其实沈喜乐这名字原本是她大姐的,直到现在,沈喜梅还记得当年沈母说起这事时的愤愤不平。
杨小红生了五个儿子,大儿子十八岁就娶了媳『妇』,定年生了对龙凤胎,家里都高兴坏了,沈家据说历来女孩子少,当时长孙女比长孙还受宠,沈爷爷特地上县粮集中学,请村里走出去最有文化的张校长取的名字,长孙女孙喜乐,长孙孙新华。
没想孙子孙女都有了,时隔十年,杨小红居然有孕了,偏偏碰上饥荒年,为了保下这一胎,全家上下节衣缩食,一点吃食都得紧着有孕在身的杨小红,大人随便吃点糟糠、菜叶也能扛扛,出世没多久的孩子怎么经得住,沈喜乐差点饿死。
杨小红却说是长孙女这名气取的太好了,福气压不住,隔年统一上户口时不声不响将沈喜乐报成了自己刚出世小女儿的名字,长孙女随便看着桃子红了,改成了沈喜桃。
为着这些事,孝顺贤惠的沈母第一次同家里大吵起来:都是沈家女儿,她的孩子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小姑子却顿顿精细粮,现在连喊了两年的名字都直接夺了,是不是当孩子已经饿死了?
不过名字都登记在户口本上了,再改回来也是不可能,家里也知道理亏,石芸榴自己为孩子张罗来的吃食和补品,杨小红再动心思也会被家里人阻止,三个孩子都扛过了饥荒年,没有饿死,除了石芸榴有时想起有些愤愤不平,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最终沈喜梅没有等到江鸳说要过来,而是让江泽带着她去了江家的院子。
好在沈喜梅记得让前台留个话给沈来福,沈来福在饭店里等到沈喜梅们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客人陆续到饭店里吃饭,宽阔的厅堂里几十张桌子已经坐了七分满。
看着饭店的生意那么红火,而东南方的四个窗口基本已经收拾妥当,弄得简洁明亮,对着饭店大厅也开了橱窗,估计到时候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想到这里沈来福怎能不心痒难耐?
可是一想到八百块每月的承包费,立刻像一盆冷水浇上心头,什么念头都扑灭了。
可是,可是江老板说的是什么?
“头俩个月算试营业,承包费暂时不交,两个月后盈利了再签正式合同。
两个月后结算若是出现亏损,双方均可以终止承包合约,喜妹在饭店工作,头两年没有工资,算是抵那两个月的承包费。”
这意思是再怎么亏损也不会让一家子倾家『荡』产去卖血赔偿是吧?!?
“谢谢江老板,我们喜妹会好好干的,我全家都来饭店帮忙,不要工钱!”哪怕是最后落得个喜妹必须来国宾饭店工作抵债也是天大的好事啊,国宾饭店招人门槛可高了,许多人花了不少钱都进不来。
不就是两年时间吗,喜妹才十七不到,等二十结婚,怎样也能挣点钱,关键是以后就是有工作的人了。
江鸳笑笑没吱声,承包费她并不在意,若是最后沈家真出不起,她也不会追着要的。但是这是沈喜梅自己提出来说是权宜之计糊弄她爹的,小姑娘主意一个比一个正,江鸳很乐意陪她胡闹一场看看。
沈家人还真是老实忠厚的淳朴农民,江鸳尽量解释道:“真的不需要。饭店人员充足,我和喜妹也是合作的关系,肯定是奔着双赢的目标去的,没有谁占谁的便宜一说。”
见沈来福还想说什么,沈喜梅忙打断:“家里必须有人挣工分的,哪能个个到饭店来帮忙?再说,刚才江姨说可以给哥哥们安排件能挣钱的活计,这个回去路上我再和你说。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讨论完,现在你对于我承包窗口没意见了,我们可以讨论后续了?”
沈来福正准备满口打包票,但是毕竟是四十几的人了,开口前又想着有没有陷阱漏洞,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一时又有些迟疑。
江鸳见了笑着点点头:“我先让厨房准备一桌子菜,我们边吃边聊。喜妹爸爸也可以再想想清楚。”
最终将流程彻底敲定了,沈喜梅承包的窗口订好七月五号周六正式开张,剩下的几天时间事情也不少,江鸳负责安排人出去宣传和准备各样食材、器具,沈喜梅开始到江家院子里试做各『色』小吃,连带着几个厨师学徒,那边有高人指点。
晚上九点多,沈来福同沈喜梅离开饭店去医院接了杨小红和沈来旺,四人两辆自行车骑着往家里走。
沈喜乐在一个小时前生下一个八斤二两的大胖丫头!
虽然折腾了近十二个小时才将孩子生下来,但是她这毕竟是二胎,也算是顺产,前头再鬼哭狼嚎的,生下来了就没事了。看在沈家一家人忙前忙后的份上,加上之前吃人家的嘴短,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刘婆子也不好抱怨沈喜乐闹腾一年的旧账,倒是忍气吞声的说安排沈喜乐母女在医院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回来的一路上沈来福兴奋的想着沈喜梅做生意的前景,沈喜乐的事早丢旮旯角落里去了,根本影响不到他。
到家也就十点钟,沈喜梅简单同沈来福以及三个哥哥说了之前未有提及的好事:
“国宾饭店夏季将推出几种新菜品,其中有一道就是今天中午烧的麻辣小龙虾。
饭店的客源广,加上夏季天热,许多人不耐在家烧饭,在外面吃的多,麻辣小龙虾作为大排档还卖夜场,需要的量预计很大,这个不需要另外找货源,我们状元屯河沟特别多,可以就近取货。
江姨的意思是由国宾饭店出面,找我们的大队公社合作,以公社的名义收购小龙虾。
我向江姨推荐了自家的三个哥哥,江姨答应了。明天你们三个同我一块去镇上,到时候江姨安排人带你们去和公社谈,饭店的采购人员会连同你们能赚取的中间差价一起谈拢。”
私自钓小龙虾卖到饭店里虽然省了中间盘剥,但是肯定是不可取的,一顶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帽子盖下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私底下偷偷贩卖的肯定还是有的,只要不被告发逮到就是本事。
马克思都说过: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像是投机倒把不管判的多严,总归是有人犯的。
现在是公社要收小龙虾,一切都合法化了,三个哥哥帮忙收购只是算出工,至于这个工分怎么算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其实这收益肯定比自己钓龙虾拿去卖挣的多得多,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钓的龙虾量总归在那里。
收购小龙虾三个人也足够了,至于她的一些堂兄弟只有选择钓龙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