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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你被退学,我都不知道你口中的老师是谁……”方淑艳顿了一下,觉得有些不甘。
方展墨平静地接下母亲的话,“展砚和我一个学校,他知道那个老师是谁。”看来母亲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展砚并没有告诉她。
“这个,他后来跟我说了。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你那一段时间一直在躲他对不对?展砚当时很伤心,痛恨自己不够成熟,不能让
你依靠。”
“这些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方淑艳有些激动,“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如果不是看见展砚偷偷吻你,我也不会知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居然喜欢男
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哥哥!”说到这里,方淑艳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声音微微哽咽。
方展墨抱住母亲的肩头,无语。
“那次我把展砚打得很惨呢,我一直都舍不得打你们,可那次居然把量衣服的木尺都打断了。展砚就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吭地任我打。原本引
以为傲的两个儿子,突然之间全走了样。一个因为打架而被退学,一个爱上了自己的哥哥。我当时差点没气疯了。”
“妈,对不起。”
方淑艳摇摇头,痛苦地说:“说到底,都是我的儿子。就算你们杀人放火,我也不能断了这份母子关系啊!我冷静下来之后,认为展砚只是缺
少玩伴,有些寂寞而已,并不是真的爱上你,所以一心想着把你们分开。”
“所以,我当时说要和付雷霆一起去住,您也没有拦我。”
“我巴不得你和展砚分得远远的,当然不会拦你。”
真是……如果现在告诉母亲,他与付雷霆曾经的关系,她是不是会再打断一把尺?方展墨靠在沙发上,一个头两个大。
“没想到过了半年,他居然自己跑过去,硬是把你接了回来。还在那时候告诉我,他喜欢你,不是小孩子那种单纯的喜欢,而是成人之间的爱
情。我无计可施,只好逼他发誓,除非你先爱上他,否则我决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妈,你这不是……”治标不治本,真有够扯的。方展墨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心中暗骂展砚奸诈。什么先爱上不先爱上,他就是知道哥哥喜
欢男人,才出此一计稳住老妈,然后再慢慢地盘算着套牢哥哥。回想这些年为了看住他,方展砚花了多少功夫,只怕昨晚就是彻底摊牌的前兆
。
“展墨,你千万不能让你弟弟继续错下去了。不如你现在就去结婚生子,把他的念头给断了……”
方展墨闻言冒出一身冷汗,连忙打断母亲的话,说“妈,这怎么可能?哪有说结婚就结婚的。这事我有分寸,你放心。”
“怎么不行?我看小晴就挺好,你们一起长大的,多少有点感情,不如让妈妈来搓和你们……”方淑艳突然不再说话,带着疑惑地目光上下打
量起儿子来。
9
方展墨被母亲来回扫视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说你怎么一把年纪了都没交半个女朋友,”方母扯住儿子的及腰长发,恶狠狠地说:“你看看你这发型,哪里像个男人?!”
“妈,你儿子什么时候不像男人了!”方展墨有一种晕眩的感觉,为什么老妈前一秒还在为儿子伤心,后一秒就扯上这么没营养的话题?
“我也不是说不像男人,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脸,再加上这头发,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认错的。”方淑艳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因
为大儿子太过中性,所以小儿子才会爱上自己的哥哥,“不行,你得把这头发剪了。省得让你弟弟越陷越深。”
“妈……我身高183,长得这么结实,怎么可能像女人。弟弟的事与我的头发什么关系?”方展墨长腿一伸,跨过了沙发,慌张地避过母亲伸来
的“魔爪”。
方淑艳单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儿子的鼻梁喊着:“你给我站住,妈妈的话你都不听啦?你这个不孝子。我今天非要把你的头发剪了不可。
”她完全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
“妈,好好的为什么非剪我的头发不可?我留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要剪,今天这是怎么啦?”方展墨哭笑不得地看着母亲,想跑又不敢动,害
怕母亲真的动怒。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很不安。”方淑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手起刀落,割断了方展墨的长发。看着手中乌黑的发丝,她的神色变
得黯然,“展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心中的念头,我真怕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如果是真的,那要怎么办?”
“妈,不会的,展砚还是孩子脾气,等他碰上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这些问题也就解决了。”方展墨有些心虚,展砚昨晚反常的举动让他心有
余悸,希望这一切只是单纯因为他的孩子心性才好。
“都九年了,他也快二十四了,什么时候才能定性啊。”
“……”
“展墨,你说这是不是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方淑艳看着儿子,有些恐慌。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方展墨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抽走那把断发,心中暗暗叹息,留了好几年,有些可惜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心想着爱情多美好,一但对一个人有感觉,就像发了疯一样只想追着他跑。第一次爱上了你爸爸,一个一无所有的
小混混,当初就图他懂浪漫长得帅,直到有了你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不想杀死自己的孩子,说什么都要把你生下来,结果你爸爸就撇下
我跑了,真是气死我了。”
方展墨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捶着肩膀,嘴角挂起一抹浅笑。这个故事他听过很多遍了,每一次母亲都是一边形容父亲有多帅,一边咒骂他的薄
情寡意。当年的她不过十七八岁,也还是个孩子。犯了错就勇于承担后果,母亲的这个优点一直深得他的敬重。不过,其中也不排除被宠坏了
的因素。毕竟外公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加上家中又十分富有,自是对她诸多纵容,所以才会,哎……
“展砚就是跟着我太长时间才会这样,好的不学坏的会学去了。要是当初跟着他爸爸,现在说不定……”方淑艳停下口,就像被戳中了旧伤口
了一般,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
因为伤口还未痊愈,所以戳到的时候就会觉得疼。方展墨知道母亲想起了极力想忘记的往事,于是悄悄的离开了她的身边,让她有时间去平复
情绪。
方淑艳向来大大咧咧惯了,积极开朗的生活态度让才看起来像个三十出头的小妇人,根本瞧不出有两个二十好几的儿子。可是,她并不如表面
上看起来那么快乐,方展墨隐隐知道这与展砚的亲生父亲有关。不同于自己的父亲,展砚的生父应该才是母亲真正交出了全部感情的对象,可
是中间似乎发生过很大的变故,以至于母亲到现在都无法坦然地面对这段往事。
情伤,情伤,有情才有伤。方展墨摇了摇头,走到附近的一间发廊把头发剪了剪。
好像从退学之后就开始留起了长发,不知不觉就留了九年。剪剪修修,一直让它停在齐腰的位置。如今突然到了耳后,还真是不习惯。就像突
然看到一个九年不见的人,惊讶之下更多的是陌生。
“方展墨?!”郭海看着比记忆里明显大了两号的方展墨,有些错愕。
方展墨尴尬地笑了笑,悄悄地平息胸中的喘息,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瞥见了郭海的身影,就忙不迭地追了两条街。
“你长大了好多,看来我是真的老了。”郭海的脸上的确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是温和的笑容一如往昔。
“老师……”方展墨觉得嗓子已经跳脱了自己的控制,不知不觉地唤出声来。
“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10
“郭海!你还在磨蹭什麽?”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女子不悦的喊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方展墨看著那名矮胖的妇女,有些恍惚。
“那是我太太,”郭海有些尴尬地对方展墨笑了笑,说:“抱歉我要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郭海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递给方展墨一张
名片,“有空打电话给我,再见。”
方展墨机械地点了点头。
“郭……海……”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方展墨喃喃地念著这个名字。攥紧了郭海留下的名片,他不禁有些感慨。
年少时不顾一切的冲动早已不复存在,只是那留在心底的痕迹,依然清晰。不再有憧憬与希望,只是淡淡的怀念著,怀念那段青涩的爱恋。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谁曾想火般的狂热,如今可以变得如此恬淡。方展墨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不期然地对上方展砚凝重的视线,方展墨微微一怔。
“站在这里多久了?也不叫我一声。”
方展砚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语气生硬地说:“你剪了头发。”
“认不出来了吗?呵呵,还不错吧。”方展墨摸了摸头发,讪讪地笑了笑。
促不及防地抢过了哥哥手上的名片,方展砚狠狠的将它撕成碎片,扔到了路边的水洼之中。
“展砚!”
方展砚瞥了一眼哥哥,冷冷地说:“结了婚的老男人,有什麽好联络的。”
方展墨沈默了,侧身越过弟弟,径直向家中走去。
明白了方展砚心中潜藏的感情,方展墨再也不能把他这种明显的嫉妒归类成兄弟间单纯的感情。他突然变得十分恼怒弟弟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为
。
看著哥哥头也不回地离去,方展砚的心中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不由恨恨地说:“明明是人家不要你,真不知道你还有什麽脸去联络他。”
方展墨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前行。
方展砚咬了咬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著,将哥哥甩在身後,先一步回到了家。
“展砚,回……”方淑豔话音未落,方展砚已冲进了自己房间。
随後进门的方展墨对母亲打了个招呼:“妈,我回来了。”
方母不明所以地看向大儿子,问“展砚怎麽啦?”
“没事,在发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