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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贤:“你干啥啊?准备跑到女主人面前露一手?”
程几何嫌弃地甩了他一眼,扬着锅铲道:“懂啥啊?你拿小叉子绣花的时候,我这一铲子上去就能把她的头铲没。”
安善美小声说:“拎着菜刀跑步……挺危险的。”
他们等不到下一个深夜来临,今晚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天亮之前,必须要从洋馆中逃出去。
拿定了注意,陈溺跟着杨贤回房间拿上需要一起带走的物品。
程几何是说到做到了,将陈溺拿回来的蜡烛都给揣进了包里,烛台也没放过。
安善美不解道:“为什么要带这些?”
程几何回过头对她道:“好看啊,我连盘子都想全部带走呢,就是怕给碰碎了。”她说着,从背包里拎出一只盘子:“所以就只偷了一个回来。”
杨贤:“姐,你土匪出身啊?”
也亏得她跑得快,换做是其他人,背着这些东西逃跑,那就是在作死。
程几何拍拍手:“你有什么想带回家的没?摆在房间里自己看着也开心啊。”
安善美垂下头,羞赧道:“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先前是和哥住一个屋,我们上了高中,爸妈说我会影响哥的学习,就让我暂时先住在客厅里。”
陈溺上下打量着她:“你也是高中生,身上的校服,是市一高的。”
她的校服已经洗得发白了。
安善美:“嗯……我和哥是孪生兄妹。”
程几何不解道:“那你俩怎么不在一个高中啊,你哥学习不好,没考上市一高?”
安善美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不是,爸妈听说永德私立学校的教学质量特别好,就让他去了那所学校,我哥每隔一个月才能回家一天,他们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平时也没法联系。”
程几何:“那应该让你也一起去啊。”
陈溺冷声道:“是因为交不起两份学费吧,那所学校的学费对于一般人的家庭而言,是不小的负担……不过你也算是因为父母的偏心与漠视得救了。”
安善美困惑地抬起头看向陈溺,听出了他的话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么说?”
陈溺垂眸睨着比他矮了快两个头的安善美,问道:“你现在还很着急找他这件事吗?”
安善美点点头:“嗯,哥是家里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一个人出来找他了。”
陈溺:“哦。”那说出原因只会让安善美更加心急与心神不宁,他别过头,拿起鸟笼与日记本,回避了安善美的视线,道:“找到他后,让他自己告诉你。”
看得出陈溺隐瞒的是不怎么愉快的真相,程几何赶忙转移话题:“反正闲着无聊,不如再来玩几把斗地主?”
两副牌,四人局也能玩。
杨贤道:“那好办,现成的就有个大地主。”他指指陈溺。
该带上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四个人跑到通往三楼的楼梯下方扎堆坐下。
杨贤与程几何各自拿出了收集到的纸牌,将表面上几张多余的牌分出来放到一旁。
程几何:“那说好了,每把都是陈溺的地主,我们三个小农民心连心,团结一致推翻邪恶的资产阶级。”
陈溺气运不佳,连输四局。
程几何乐得不行:“让你说我是臭棋篓子,嘿嘿嘿。”
第五把刚开局,洋馆里陡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其余三人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而陈溺在心疼手里的好牌,两对儿王炸,白瞎了。
他顺手把牌揣到兜里,掏出了外套底下的袖珍鸟笼,柔和清冷的光自笼中雀鸟周身散发,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程几何是头一次见,凑上前去仔细欣赏,然而笼子里的鸟对她十分不客气,鸟嘴最尖锐的前端刺过雕花镂空,作势要叨她。
程几何委屈巴巴地直起身:“这只鸟也对我不友好,鸡崽都没它这么凶。”
安善美道:“一直让它挤在这么小的笼子里太可怜了。”
陈溺提起鸟笼,举到与视线水平相等的高度:“鸟笼的门只是个装饰,过于小了,即便能打开,它也钻不出来。”
杨贤:“那也得想想办法啊,搁这里面翅膀都张不开。”
陈溺道:“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其他的,现在把鸟放跑了,我们用什么照明?”
程几何说:“小心啊,一旦我们踏上第一层台阶,女主人就会立刻出现。”
陈溺的右手里握着两把叉子:“准备好了?”
程几何举起菜刀与锅铲:“冲鸭!进村啦!!”
果然与程几何所说的无二异,杨贤还想骚一把,一步跨上第四层台阶,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响便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一个晃眼的功夫,三楼阁楼门前就多出了一抹曼妙的身影。
杨贤:“卧槽!”他一个转身,‘噗通!’一下跳了回去。
身后,女主人提着奢华的洋裙裙摆,啪嗒啪嗒踩过一层层台阶朝他们追来。
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蔓延到了天花板上,那黑影好似下一秒就会塌下来将他们给吞了。
“快快快,跑起来。”杨贤喊出这一句时,程几何已经没影了。
从拐角后传来程几何张扬放肆的笑声与哐哐砸墙的声音,女主人充满愤怒的尖叫在洋馆中幽幽回荡。
陈溺他们绕过了墙角,程几何正举着菜刀与锅铲,剁肉一样糟蹋着挂在墙上的壁画。
“陈溺帮我!有点儿高,我够不着她的脸!”她伸出手把那把菜刀递了出去。
陈溺路过她身边,顺手接过,抬手狠狠照着画面中女主人的脸一刀劈过去,同时用另一只手拽了程几何一把:“跑,管家来了。”
杨贤与安善美从画前路过时,也朝人物像上扎了几刀。
他收起刀叉,脚不停歇地顺着楼梯往下跑,回过头去看身后:“那女的速度变慢了?”他不大确定。
女主人的速度是慢下来了,却还有一个提着灯的管家跟在他们后面。
陈溺:“不要跑散了,他们下来后,将他们两个从楼梯附近引开,我们再往上跑。”
安善美的体力跟不上他们,已然有些吃力:“还要……还要再来几轮啊?”
程几何:“破坏画像的事交给我,我就在二楼和三楼转悠,一分钟铲她八百遍,不信耗不死她。”
陈溺点头应许:“去吧。”
程几何调头,身影一下就从他们之间消失了。
杨贤握住安善美的小手臂:“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能出去的,你哥还在外面等你呢。”
鼓舞人心的话语不一定就会有显著的效果,安善美的体力渐消,在杨贤的拖拽下才勉强维持不掉队,踉踉跄跄,气喘吁吁地跑着。
陈溺时不时回头朝身后看去,以确保管家与女主人还跟在他们身后,没有折返去找程几何。
不知道第几次回头时,陈溺注意到女主人的身形佝偻,步履蹒跚,几近快抬不起脚了。
她朝前伸着手,痛苦地长吟不断,管家也放弃追赶他们,折返到女主人身边搀扶她。
油灯照亮了女主人的面孔,她衰老又虚弱,瓷肌沦为布满褶皱的
时机差不多了,陈溺绕到安善美的另一侧,抓住了她的衣袖,同杨贤一起拽着她跑。
陈溺道:“去阁楼。”
程几何的拆家技术很不错,陈溺等人跑上二楼,只见原本挂在墙壁上的画,已经掉落在走廊的地面上。
她踩在画像上,俯身跺着脚,手也没闲着,握着锅铲,捣蒜泥似的‘咚咚咚’不停冲着女主人的脸戳。
见陈溺他们来了,程几何丢下锅铲跟上他们。
她仍不是很放心,问道:“我的妈呀,这画真耐操,我手都快断了,女主人死了吗?”
陈溺:“离死不远了,我们走。”
安善美转过头:“好像有人在敲门……”
陈溺道:“没空管他们,马上就天亮了,你想留下来陪他们?”
安善美噤声,无力地晃了晃头。
陈溺也是担心管家又会追上来,临走时捡起了地上巨大的画框,抗在肩膀上,以防万一。
要是那两个不长眼睛的还敢追上来碍事,这幅画还能再发挥一下它最后的作用。
杨贤涨见识了:“你俩真是来拆家的啊,走就走还抢人家这么多东西。”
陈溺为了腾出手拿钥匙,直接将鸟笼手的提手环套到了手腕上,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将那一道房门打开。
他们走入阁楼,清幽的光辉从银制的鸟笼缝隙中撒出,竟溢满了整个房间。
阁楼被残缺的雕像堆得看不见四面的墙壁,唯有中间这一趟,由一个个完整的人物雕像铺垫出一条向上无尽延伸。
程几何贴在陈溺身后:“真害怕两边的碎雕塑会塌下来把我们给埋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咔哒’一声,几颗白色的小石块顺着碎石堆滚落到几人的脚边。
杨贤:“卧槽你这不是乌鸦嘴吗!?”
他们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被簌簌落下的石子拨动了紧张的气氛,致使几人忽略了从碎石像山堆下传出的支离破碎的语言。
“救……”
“……救、救……我……”
“我、在……这里……”
安善美倏地回过头,不安地回望。
杨贤留意到她异样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安善美:“好像有老鼠的声音。”
程几何抬手向上指:“天亮了!”
鸡崽欢腾地扑打着翅膀,顺着向上飞去。
回过神时,几人已经跨过了一道界线。
天亮了,笼中雀再次消失不见。
隐隐约约的听见有古典音乐从后传来,与惨叫声齐奏。
四人转过身去,那道没有门的门框内显现出洋馆大厅中的场面,画面水平向前推进,洋馆内的人似乎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