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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满面懵然,张口结舌,半晌没回过神,万万料不到这位夏夫人一张口便语出惊人,听那意思倒好像是原本打算设坛敬祖,收他为徒,将一身功夫倾囊相授似的。
夏以真耳根微红,神色忸怩,却还有些忍俊不禁,瞥着他,又转向母亲跺脚道:“娘,你说什么呢!这这是秦公子,那日贼子袭船,我落入水中,是他出手相救,一路相送到这里而已,又不是”
“不是?不是你带他来做什么?”夏夫人满面怫然,像是失了兴头,把脚一收,转过了身去。
秦霄如蒙大赦,撑着身子坐起来。
夏以真瞧他这番苦头着实吃得冤枉,心中抱歉,想上去扶一把,但瞧母亲面色不豫,便没敢过去,歉然看他站起身来,这才转而关切问道:“娘,我瞧见你在林中留的标记,是不是爹受伤了,重不重?”
“亏你还瞧得见,已好得多了,不须担心。”夏夫人语声和缓了些,便抚着女儿的头鬓,爱怜道:“瞧你像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瘦了好多,唉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苦了你。”言罢,摇头轻叹。
夏以真拉住母亲:“娘,已查出是谁做的了么?这仇咱们说什么也要报。”
“嘘,先进去瞧瞧你爹再说。”
两人说话间便携手朝门内走。
秦霄被晾在一边,满心不悦,想了想索性也跟上前去。
才走两步,夏以真已然瞧见,慌忙暗地里连使眼色,叫他回去。
这边夏夫人也已知觉,顿住步子,霍的转身,横眉问:“这位公子可还有事?”
秦霄也定住脚,打躬道:“在下确有几句话,是有关当日贵镖局遇袭之事的,若夏夫人不愿与闻,小生也不叨扰,只做不知道,这便告辞了。”
夏夫人面色微惊:“公子究竟是何人,如何识得小女,又怎会知道内情?”
见她果然关切起来,秦霄不由心中一乐,先拱手道:“在下润州秦霄,不过一介书生,不牢夫人动问,与夏姑娘么也相识有段日子了。”
言罢,抬头看看,夏夫人已撇下女儿,面带责备。
夏以真气得俏脸铁青,狠狠剜了他一眼,可这时又不知该如何解说,那又急又怒的模样,登时更令人生疑。
秦霄更是得意,强忍着笑走近些,假作谨慎地朝四下里望了望,才低声正色道:“此事隐秘,这里也非说话之所,若夏老英雄身子无碍,小生想当面问安,再细细道来,以供参详。”
夏夫人又对他打量了几眼,只觉这人虽是个书生,却毫无呆气,方才无故被自己“教训”了,也没着恼,仍是彬彬有礼,言语得当,眼中不禁微露赞许,当下点点头:“那好,公子也请随我来吧。”
夏以真见母亲当先走了,便转过身来,照着秦霄踢了一脚,低声叱道:“要死了!满嘴胡说些什么?”
“我句句是实,哪里胡说了?”秦霄满面委屈道。
“还说没有,你方才那话”
夏以真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只怕纠缠下去会被母亲听到,瞪着一双杏眸怒道:“回头再和你算账,快滚回去!”
秦霄却一本正经道:“都说好了要拜见令尊,令堂也答应了,这当儿怎好再走?”说着抬步便走。
“你”夏以真急了起来,当即伸手拉住他便望后拖。
没曾想,夏夫人这时忽然转过头来,恰好瞧见两人做一处纠缠,在自己面前也毫无顾忌,不禁柳眉大皱,沉声喝道:“真儿!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不知矜持?快过来!”
夏以真也瞧出母亲误会更甚,心中怒极,却也无法,暗地里在秦霄臂上狠捏了一把,这才寒着脸奔到母亲身边。
夏夫人自也不便多言,干咳了两声,领着女儿当先又走。
秦霄只觉上臂剧痛,暗地里咧了咧嘴,心中却觉逗弄这丫头实是有趣得紧,忍不住又笑了笑,抬步也跟了进去。
到院内一瞧,这里的格局果真与自己那处大致相仿,只是更显陈旧凌乱了些,有些角落处还生着杂草,猛地看上去竟有几分萧索破败之感。
秦霄心说许是夏氏夫妇不愿着人耳目,有意选了这处偏废院子栖身静养,也算是煞费苦心,恐怕对当日偷袭的对头也应有所察觉。
他暗暗留着心,随着那母女俩进了小楼,又经正堂绕去后厢,再上台阶到了二层阁楼。
那里是一间静斋,地方不甚宽绰,左右两边各有一具博古架,打横摆了张青黑色的案几,此外更无别物。
这时,那案后正有个中年男子,一袭深衣,侧身而立,手捋颌下长须,眼望窗外近在咫尺的山石,也不知在瞧些什么。
见有人进来,这才回过身,面上不知怎的竟微现潮红,看见夏以真却是惊喜万分,冲口叫了声:“真儿!”
夏以真眼圈微红,见父亲精神如常,稍稍放了心,但牵肠挂肚了这许久,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扑入他怀中,连声叫着“爹爹”,跟着又抽泣起来。
夏夫人也是连声叹气,上前轻抚着她背心安慰。
秦霄只得站在一旁不言语,暗中窥视夏父,依稀记得那夜神蛟门帮众曾提起他的名讳,叫做夏仲琏。
此刻见他面目当算儒雅,青须及胸,头上不见白发,瞧来也不过四十许间的模样,从头到脚都作儒生打扮,若单只是这么看,还真瞧不出是吃镖局子饭的。
莫管是文武双全,还是附庸风雅,只要是爱读书之人便好说话。
他这般想着,暗地里思索稍时的说辞。
那厢夏仲琏也早瞧见了秦霄,柔声安慰了女儿几句,便放脱手,清着嗓子问道:“这位是?”
秦霄赶忙上前一步,躬身揖手道:“不才润州秦霄,此番上京途中偶遇以真姑娘,一路同行至此,今日特来拜见夏老英雄。”
夏仲琏见他是读书人,先就有几分喜欢,微一诧异,便赶紧还礼道:“岂敢,岂敢,原来是秦公子,老夫一介江湖中人,怎当得起如此大礼?”
秦霄却不起身:“应当,应当,小生与以真姑娘既是朋友,自当以晚辈相称,与老英雄叙长幼之礼。”
“嘿嘿嘿,既如此说,老夫便愧领了。秦公子,快请坐。”
夏仲琏笑着上前搀他,却没留神衣带在案角上蹭了下,那袍内忽然掉出一本书,落在地上。
秦霄不自禁地目光下移,只见那封皮的书名赫然竟是十香云萝记!
第24章 相叙欢()
秦霄诧异万分地半张着嘴,哪曾想这位夏总镖头人未老,心思也不闲静,竟把他那本风月暗揣在身上,十有八、九是方才正在偷阅,听人上楼来才匆忙收起,不想这下竟露了底。
夏仲琏窘得老脸一红,径自有些发愣。
秦霄瞥见旁边那对母女齐齐望过来,也自惊愕,夏夫人更是脸色不善,似要上前,赶忙一躬身,抢先将那书册捡拾起来,捧在面前,随即“咦”声道:“这本‘十香云萝记’是上古神怪志略,小生闻名已久,只是无缘得见,不想夏老英雄竟藏有此书,真是这个,不知可否割爱借小生翻阅两日,以慰多年之愿?”
夏仲琏毕竟是老江湖,立明其意,干咳一声,当即微笑道:“区区一本闲书而已,有何不可?公子但请拿去看,不必急着还来。”
说着拿手一推,做个相请的样子,却又冲他挤挤眼,暗送谢意。
秦霄也陪着他装模作样,将书揣入怀中,抱拳称谢。
那边秦夫人却是眉色微颦,摇了摇头,并没说话。
夏以真见父亲与秦霄素昧平生,一见面却相谈甚欢,纵然平日对手下亲传弟子也不曾这般和颜悦色过,不由大是奇怪。
又恐稍时这读书人再多起话来,在父母面前胡说八道,徒生误会,想了想便道:“爹,娘,秦公子进京是要准备明年应考的,咱们便不要耽误人家读书了,女儿还有好多话要和你们说呢。”
她原想借此叫秦霄走,正要向母亲使眼色,却听父亲“哦”的一声,忽又对秦霄道:“秦公子是要进京应考?那不知目下”
秦霄一笑谦道:“小生不才,侥幸得中今科应天乡试解元,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唔,原来秦公子是解元公,老夫失敬,失敬。”
夏仲琏肃然起敬,连连拱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客气了半晌。
夏夫人瞧得很是不悦,终于忍不住插口道:“人家是真个读书的,你这老不休也跟着酸文假醋的做什么?说正经的,这位秦公子曾救了咱们真儿的性命,还知道些那日咱们遇袭的内情,不如便请他说来听听。”
此言一出,夏仲琏笑容可掬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陡然变得沉冷起来,现出一副江湖中人特有的威寒之势,一望便心中凛然。
但那神色一闪即逝,随即平和下来,却也没了笑意,又仔细打量了秦霄两眼,便道:“夫人,真儿一路赶来与咱们会合,定然累了,你先带她下去歇歇,我这里有几句话想同秦公子说。”
夏夫人当即会意,拉着夏以真道:“真儿,娘做了些酒酿,你来尝尝。”
这边夏以真兀自担心,盯着秦霄,只盼他快些离去,秦霄却只作不见,反而应声道:“小生这里也正要与夏老英雄相谈。”
夏夫人看得眉间微皱,也像憋了满肚子话,当即拉着夏以真下楼去了。
房中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也恍然间有些尴尬。
秦霄索性先不开言,伸手入怀,将那本十香云萝记重又拿出来,托在掌心笑道:“夏老英雄请收好。”
见他恭敬地将书奉还给自己,夏仲琏微沉的唇角不禁又挑了起来。
“多谢秦公子方才出言解围,老夫这里谢过了。”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夏老英雄不必如此客气。”
夏仲琏一笑,这才接过仔细揣入自己怀中,随即朝旁边的竹凳指了指:“秦公子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