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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仲琏一笑,这才接过仔细揣入自己怀中,随即朝旁边的竹凳指了指:“秦公子请坐。”
秦霄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闲雅地坐了下来。
夏仲琏绕回案后,也在椅上坐了,压低了些声音问:“秦公子是如何与小女相识的?”
这话原本就在预料之中。
秦霄按下他与夏以真头次相遇不提,只将那日突遇喜船之后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随后又正色道:“小生一介科甲士子,贵镖局与江湖上的事原不该多问,所以有些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仗义相救小女,便是比起我辈江湖中人也不逞多让,不必过谦,何况此事使我重明镖局遭逢大变,更坏了小女的婚事,老夫誓报此仇不可,公子有话但请直言,老夫必定洗耳恭听。”
“既如此,小生便大胆了。”
秦霄略略一顿,继续道:“当日那神蛟门少主纵马上船,命人四处抛撒喜钱,刺客杂在渡船、民船中靠到近处,忽然暴起偷袭,那少主被六七人围攻,连中数刀,又被踢入江中,以上均为小生亲见,绝无虚假,不知夏老英雄可从其中瞧出什么来没有?”
夏仲琏沉眼捋须,凛眉思索片刻,猛然抬头惊道:“公子的意思这其中有诈?”
“夏老英雄明鉴,正是。喜钱明明应该当街抛撒,却偏偏要在船上招摇,致使喜船被围,这已是反常。再者,若刺客本意是要击杀那神蛟门少主,待围攻得手后,或割其首级,或任其横尸船上,都可说得过去,为何却偏偏将人踢入水中?”
夏仲琏一拍大腿:“照啊!那小子身为神蛟门少主,水性可是一等一的好,倘若当时还没死,被他从水中逃了,岂非功败垂成?这确是个破绽,大大的破绽!”
秦霄点点头:“破绽还不止如此,那帮贼子事先在船上放置雷火炸药,只待踢那少主下水后,便立即毁船,试想当时若他还在船上,便会飞灰湮灭,一了百了,岂不更是干净?如此想来,之前踢他下水之举便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所以小生猜测,此事多半便是神蛟门自己做下的一出好戏,目的便是要对付贵镖局。”
他堪堪说完,夏仲琏确是拧眉不语。
默然半晌,才抬头道:“秦公子所言有理有据,令老夫茅塞顿开,只是我重明镖局虽说与神蛟门并无多少交情,可也没有仇怨,当时双方又要结为儿女亲家,与我与彼都是好事,他们却为何要从中生事,暗算老夫?”
秦霄接口道:“老英雄莫急,小生以为这事或许也并非神蛟门的本意。”
“哦,此话怎讲?”
“小生这里还有一事,不妨说出来供夏老英雄参详。”
“公子快请说。”
“就在袭船之日当晚,小生曾受邀与宁德知县同舟共饮,席间谈起此事,他毫不热心,还说也曾收了贵镖局的喜帖,却推脱没去,像是早已知晓似的,而对贵镖局与神蛟门的内情却是如数家珍。也同在当晚,以真姑娘心念二老安危,曾去镇上宝号分局查探,幸被我拦住,当时那里已明哨暗防,巡查的也不是平常公门衙差,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夏仲琏脸上抽了几下,双眉纠结拧蹙,又陷入了沉思中。
秦霄瞧得出,其实他心中也早有思量,自己也不便将那话继续往深处推说,以免招嫌。
片刻之后,夏仲琏舒开眉头,拱手一笑道:“多谢秦公子提点,老夫已心中有数了,此恩此情,容日后相报。”
秦霄起身还礼:“小生年轻识浅,妄猜乱言,怎当得夏老英雄如此客气?再者,小生与以真姑娘是朋友,当叙子侄礼,请老英雄千万莫再以公子相称。”
夏仲琏望他翻翻眼皮,嘴上却道:“这如何使得?老夫素来最敬重读书人,秦公子又是饱学之士,今科解元,有功名在身,老夫岂可自居长上?若不是自家一介武夫,才识浅薄,又因着真儿的话,老夫恨不得与公子八拜为交,结为忘年兄弟。”
第25章 语还休()
瞧着是面和心宽,实则是满腹心计,精明得紧,若非如此,只怕也撑不起偌大的镖局家业。
相较而言,那位才见面便动手的夏夫人反倒好混弄得多。
秦霄仍旧打着揖,笑道:“昔年前朝开国宰辅只读半部论语即可治世,本朝高祖起身河东而终有天下,所以才德高下自来不以读书多寡而论。夏老英雄名震江南,着实令人钦佩,小生自称晚辈,叫声世叔,实是应当之至。”
夏仲琏待他那一揖垂下腰际,这才探身相扶道:“秦公子行此大礼,如何可当?唉,也罢,老夫便倚老卖老,贤侄快请起,请起。”
秦霄也暗地里抽了抽唇角,起身正要再说话,却看对方已坐了回去,端起案上的茶盏,半问半言道:“说了这许久,也不知几时了”
这话中已有送客之意,虽是突然了些,但其意却是不言自明。
秦霄当即顺着话头道:“小侄今日来得冒昧,多有搅扰,这便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望世叔。”
夏仲琏又假意留了留,便不再坚持,客客气气地送至楼下。
秦霄道声“留步”,告辞去了,一路到前厅却也不见那母女俩。
他倒也不在意,当下出门,径回自己那边院落去了。
且说夏仲琏这边又回了静斋,坐于案后沉思,不多时,夏夫人带着夏以真也快步上了楼。
“老不休的,知道我和真儿等得急,竟与那小子说了这许久,之前还那般好脸色对他,真是越老越没分寸了。”夏夫人袁氏在旁边椅子上一坐,劈头怨道。
夏仲琏刮着茶盏道:“夫人差矣,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他持礼甚恭,话也得体,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我若不查问清楚,怎知那秦公子所言是真是假,又是否有所图谋?”
袁氏轻哼了一声道:“那你究竟瞧出什么来没有?”
话音刚落,夏以真便有些听不过耳了,拉着父亲的衣袖,嗔道:“爹,你怎的也和娘一样,都说了他不过是个寻常书呆子,考了个功名,些许有些文采罢了,怎么到你们口中倒像个心怀叵测的贼人似的。”
夏仲琏撇撇嘴,与袁氏互望一眼,面上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你这孩子,这才几日啊,便处处替着人家说话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可不是么,从小娘跟你说过多少次,男子书读得越多,便越会负心骗人,你小小年纪,可莫被他哄了。”
夏以真跺脚急道:“娘,你又来了!我方才不都说了么,那书呆子不过是偏巧救了我一命,其实没半点关系,你怎的就是不信呢?”
“这傻孩子,爹看不是他呆,而是你呆!”夏仲琏叹声摇了摇头。
“爹,你也”
“行了,亏你跟他一路同来,难道就没发觉他瞧你的眼神与看别人不同么?再加上他这般殷勤地特地跑来见我和你娘,还口口声声说与你是‘朋友’,这话中之意,你便当真听不出来?”
夏以真面色微滞。
这半月来同他日日相见,时时相处,对那眉眼神情间的关注自然也有所察觉,但她是个直脾气,不喜便是不喜,莫说在意,便连想也不会去想,又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此时见父母先前还只是生疑,现下却好像认定了自己和那书呆子已然互生情愫了似的。
她气往上涌,不由提高嗓音大声道:“爹,娘,女儿同那姓秦的当真只是萍水之交,没半点逾礼之行,就算他暗中打着歪脑筋,也是这人一厢情愿的自作聪明,可与我无关。”
夏仲琏听她说得笃定,与袁氏又对望了一眼,略作沉吟,又道:“照你这般说,便是不喜此人,也对他的身家底细毫无所知咯?”
“那当然,女儿一路来想的都是你和娘的安危,没来由的去管他做什么?”夏以真只道父亲有几分信了,却仍是气鼓鼓的。
“哎呀,这便怪了。”
夏仲琏捋须皱眉:“我看这人心思细密,设想周全,言谈举止更是不凡,该当出自世家名门才对。咱们重明镖局耳目遍及江南,你爹我也算是交友甚众,见多识广,怎么就没听说这润州府有这么一家姓秦的名号呢?”
袁氏也接口道:“是啊,姓秦的还真着实没听说过。”
夏以真有些不耐,偏偏嘴使性道:“爹,娘,你们当真糊涂了么?咱们是开镖局的,怎会无端去与那些酸文假醋的读书人攀交情?再说,他家在润州府郊远的刘家村,爹爹不过是个穷秀才,也没有娘亲,父子俩相依为命,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名门,爹你又怎会”
她话说到这里,自己好像察觉了什么,登时住了口,就看父亲瞥着自己,眉头微锁,唇角却似笑非笑地抽着,连带颌下的胡须也微微颤动。
“真儿!这才不见你几日,竟也学会撒谎了是不是?明明和那姓秦的小子已经居然还敢当面欺瞒我们!”袁氏憋不住气,冲口叱道。
“娘,我哪有欺瞒,他跟女儿真的没有半点干系。”
夏仲琏望女儿木着脸道:“没半点干系却没遮没拦地将自家底细都告诉你,连娘亲不在,父子相依为命的事你也这等清楚。”
“”
夏以真俏脸窘红,咬唇无语,只气得连连跺脚。
全怪那天杀的秦霄,一路上老是说起这些事,害她不由自主便记在了心里,这会子竟说也说不清了,恼恨起来,直想冲出房去找那书呆子算账。
这边夏氏夫妇见女儿又羞又急,不由更加深信了。
夏仲琏见夫人面色不豫,先自咳了一声,暗丢个眼色过去,随即放缓语气,温声道:“也罢,便不问你与那秦公子如何,单指说你自己,现下到底有何打算?”
夏以真闻言一愣,眨眼奇道:“有何打算?这还用问,自然是等爹的伤大好之后返回江南,先报当日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