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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一声长叹,抬手抹抹眼角:“妹妹不知道吧,老太太一来就把大爷堵住嘴巴,浑身打个稀烂,这会儿怕是动弹不得呢。”随即一摔帕子:“唉,既是没人会写身契,不如去请地保过来,也好有个中人。”
简小燕哪肯见地保,她现在生恐简王氏偷盗之罪成立,那可是牢狱之灾,忙着表白:“婢子会写,婢子执笔罢。”
苏氏忙令人准备笔墨纸砚,简小燕提笔写道:兹有简家庄人氏简王氏,因家计贫寒,无以为生,情愿卖身柯家为奴,终身不悔,卖身人,简王氏。某年某月某日,简小燕亲书。
苏氏让她们两人在各自名号上摁下红指印,回头交给瑶枝奶公,柯家外管事贺老五:“你去里正家报备一声。”
柯老夫人见卖身契签下,这方道:“嗯,老二家里,你就去张落张落,就在这里替你大哥整一席,把简姨娘身份公之于众,让乡邻们知道。”
简小燕一愣:“在这里?”
柯老夫人心里之撇嘴,难不成还要拜祖宗见宗亲?面上却不显:“你害得秀雅落胎,我已经跟他们夫妻保证过,绝不让你入门,如今出尔反尔,我也难呐,反正你与老大住在这里,不如就在这里办,等过个一年半载,秀雅再有身孕,那时再回家宣布不迟,怎的,你不愿意?”
简小燕哪敢说个不字儿,只得点头称是。
柯老夫人果真让人替她装扮起来,并把一根银簪子插在简小燕头上。
一时酒菜上齐,却不见柯大爷,柯老夫人解释说,老爷子心中不高兴,不许柯大爷过来,叫简小燕暂时忍耐,晚上一准过来圆房。
却说简小燕升了姨娘,春兰秋菊还有柯老夫人随身婆子都来与她敬酒,几杯下肚,简小燕便头重脚轻,舌头打结眼发花了。
苏氏便假意儿一笑,敬上一杯酒:“来来来,你既然做了大哥姨娘,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妯娌之间还要相互照应才是。”
简小燕一口干了:“好说。”
苏氏又道:“也是我们大伯有福气,竟然娶到你这样标志人儿,也是你真性情真心人,不爱富贵只凭心,与他有缘动了心,否则,他一个身无功名,不名一文之人,那有这等好事体,这也是他老实人自有福报。”
简小燕忽然大笑:“屁,什么真性情,我原是要做知县夫人,却被他玷污了身子,嗬嗬嗬”
苏氏不定声色又灌她一杯酒,笑道:“瞧你说的,你们不是两情相悦,这才珠胎暗结,执意生死同心么?”
简小燕啐道:“呸,凭他也懂什么两情相悦?他不过贪图我的身子柔嫩,我也无好的去处,权且俯就,呃”
说话间,简小燕忽然张口狂吐,苏氏避之不及,沾光不少。
苏氏忍住恶臭,问道:“既如此,你又何必执着,拼着母女卖身也要入门呢?”
简小燕忽然呵呵又一笑:“呃废话,不,不,不入门,我如何”
简小燕说着竟然睡着了,苏氏只得在她脸上一掐,简小燕却一抹脸颊:“哎哟,蚊子好咬人呢。”
苏氏抓紧时间问道:“不入门怎的呢?”
简小燕忽然又哭又笑:“报仇啊,为我自己,也为”
这个女人哭着笑着又睡死过去了。
苏氏踢一脚趴在地上简小燕,抬头看着内阁门道:“她睡死了。’
门开处,依次走出柯老夫人,柯大爷,柯二爷。
柯老夫人柯二爷是满脸愤恨仇恨。
柯大爷却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喃喃自语:“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说着上前拉起简小燕推搡:“你给我说清楚,你倒是真心嫁我,还是为了报仇?”只可惜简小燕已经无意识。
柯老夫人一声令下:“把你们大爷搀扶下去休息。”
柯老大挣扎着问道:“母亲,您,您预备如何处置?”
柯老夫人气得拿起拐杖劈头盖脸乱打乱抽:“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难不成真要害死大家不成?老二,把他拖下去。”
柯二爷也不敢违拗,只得上前帮着长随将柯老大架了下去。
苏氏一指地上简小燕道:“婆婆?”
柯老夫人一招手,刘婆子将一碗浓浓的药汁捏着鼻子给简小燕灌将下去。
随即柯三爷的奶娘王婆子被招了进来,柯老夫人言道:“记得你说过你有房表亲,三兄弟都是三十四岁了还没讨媳妇?”
王婆子道:“是的,他家主要靠进林子养活命,上有个老母,三个儿子,三条光棍,倒请了我许多回,只是他家忒穷,我也无法,人倒是顶好的人家。”
柯老夫人道:“你们两口子明天就将那个老货送过去,给三兄弟谁做老婆都可,将卖身契也带上,与她们再签一份死契约,你等着他们睡过了再回来复命,记住了,蒙着眼睛送去,告诉你家亲戚,先锁拿个三五年再说。”
王婆子道:“放心,我远亲住在太行山大老林子里,除了老林就是峭壁,她若跑,不是饿死,就是喂豺狗。”
柯老夫人道:“嗯,这样,宜早不宜迟,你们今晚就动身,用麻布袋子装起来,人问就说买生猪。”回头又问苏氏:“老货怎样了?”
苏氏道:“喂了三日酥,应该会睡三日方醒。”
柯老夫人拍拍王婆子道:“你替我办好这件事情,回头就替你家老幺与春兰办喜事,婚后春兰依然在府里当差,你们一辈子都在柯家,柯家少不了你们吃穿用度。”
王婆子既恨狐媚子,又与柯老夫人几十年的情分,一时胸脯子拍的山响去了。
柯老夫人又对苏氏言道:“名儿叫老张假意送那丫头去镇上瞧病,到水陆码头找个人牙子,把小狐狸精卖了。”
却说,这里婆媳正在商议,就听春兰在外言道:“大爷,大爷,您别叫婢子坐蜡,老太太说了不见您。”
就听啪啪两声耳刮子声音,随即柯大爷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识相的让开,否则,我打不死你。”
春兰秋菊都是从小做农活出身,很有一把子力气,浑不似王氏那种浮肿轻飘妇人,再者二人是柯老夫人丫头,读书明理的柯大爷倒底不敢下死手,就有些碍手碍脚,反之春兰秋菊联手,对付柯大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老纨绔,就绰绰有余了。
尤其春兰挨了打,心里更加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拉秋菊,两人拦门而跪,将横墩墩身板子堵在门口:“婢子是老太太丫头,只听老太太,大爷打死婢子,婢子也不能让。”
只把柯大爷起个仰倒,却也无可奈何。
苏氏道:“大伯那里已经闹起来,婆婆,这该如何是好?”
柯老夫人怒道:“先叫老二把它看住了,实在不行就锁起来再,等一个月再放他。”
苏氏皱眉道:“婆婆,这般强硬,估计不妥,不如”
婆媳一阵嘀咕,半晌,柯老夫人方道:“春兰,让你大爷进来。”
柯大爷进门就跪下了:“求母亲放过她母女吧,她们的确做的过了,儿子保证,她们绝不会乱说,求母亲发慈悲吧。”
柯老夫人一杯茶水全部泼在大爷身上:“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糊涂东西,为了心术不正,不相干的女人,竟然下跪求饶,你知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你竟然为了蛇蝎荡妇下跪,你书都白读了,你狗长几十岁呀,气死我了。”
柯二爷这时方才追随而来,拉劝柯大爷。
柯老夫人便指着柯二爷骂将起来:“你山大个子,连个人看不住,养你有什么用啊?”
柯二爷满脸委屈,低头维诺道:“儿子内急如厕,又见大哥熟睡,这才,唉,谁知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这般闹法呢。”
柯老夫人闭目之落泪,挥手道:“罢了,你们下去。”
柯大爷看着地上摊着简小燕,心里只抽疼,磕头祈求道:“母亲大人,地上湿气太重,儿子带她下去梳洗梳洗可好。”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是柯大爷这般维护简小燕还是让柯老夫人一时气得浑身颤抖:“你,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挑选。”
柯大爷却磕头道:“母亲息怒,儿子明儿再来宁听母亲教诲。”
柯老夫人差点晕厥:“你给滚,只当我没生你,没养你!”
却说柯老夫人怒气冲冲起身,带着柯老爷子柯二爷夫妻出了农庄,却在一里之外停住了。柯二爷夫妻奉命折回农庄,及至夜半,柯大爷搂着简小燕睡熟,柯二爷迷香帕子捂住柯大爷口鼻,侯他睡死,将简小燕装入麻布袋子,一丝不闻扛出了农庄。
却说苏氏第一次办这事儿,上了车只觉得心里不踏实,用娟子按按嘴角:“婆婆,这样成么?媳妇心里直打鼓呢。”
柯老夫人怒道:“怎的?不忍心了?那你说如何?任由她在家里搅扰,害死我们大家?”
苏氏忙着低头表白:“婆婆教训的是,媳妇考虑不周,我明个就去。”
且说柯老夫人一行人带着昏睡的简小燕回到柯家。
是夜,苏氏左思想不对,右想不安,心里直骂王氏毒妇,招了这两个祸害回来,倒叫自己弄脏了手。
谁知一想到王氏,苏氏顿时心生一计,笑眯眯睡去,一夜无话。
翌日早起,苏氏告知婆婆柯老夫人:“叫人牙子上门行迹太大,大哥定会听到风声,还是媳妇装作去镇上办事,悄悄在镇上把她处理了。”
柯老夫人点头:“如此甚好,唉,幸亏还有你这个堪用的。”
其实,苏氏并未直奔朱仙镇,她出了门就拐去青莲庵王氏念经修行之所。
却说王氏一见苏氏当即没有好气,手里狠命敲着木鱼,嘴里也不知咒些什么。
苏氏一笑道:“我知道大嫂不想见我,唉,其实我也不想来,可是婆婆有令,我不得不来一趟,大嫂,说起来我也为你不值,你再有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