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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望向扶子然,示意他跟随进殿,甄月见此,也紧随其后,却在进殿之时,被张良拦了下来,张良皱眉道:“这是寿安宫,里面都是太医以及皇室宗亲,姑娘的身份只能候在外面。”
她闻言横眉怒望向他,正欲进殿的扶子然察觉甄月没有跟来,转过身子,瞧见剑拔弩张的二人,眼神一怒,说道:“妹妹与我一起进去,否则我不诊脉。”
张良脾气暴躁,见这个文弱书生明目张胆的威胁,握刀柄的手霎时紧了几分,在最前面的北墨凌听到声音,转身望过去,见她一脸坚定,终究是挥了挥手:“张良,让她也跟着进来。”
张良冷哼一声,让出道来,脚下划出清晰的痕迹,甄月倘若未见,面色平静的跟了上去。
闵小公公在最前面带路,手上提着娟灯,轻轻推开褐红的殿门,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深沉的死气,瞬间让人发寒。(。)
第两百零七章 他的泪水()
大殿明亮,白玉石地面宛如明镜,焚香袅袅,宝相庄严的佛像依旧悯怀众生的浅笑着,罗帐素白,风起绡动。
瑟瑟发抖的太医跪满一地,暗红的官服半湿半干,可想而知内心有多害怕。
豪华的云衾锦榻中,宣太后眼尾迤逦,半阖半张,脸容尊华,虽是惨白羸弱却难掩眉宇间端雅仪态,堪堪让人难以逼视,白雾般的月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满眼苍凉的望着走来的北墨凌,坐在床榻边的北宫君发丝凌乱,好似几日都未梳洗,一身明黄的锦服此时黯淡无光,顺着宣太后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一愣,顷刻欣喜展眉。
“弟弟。”
北墨凌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清冷,仿佛躺在床榻上只是一个陌生人,他抬了抬手,身后的扶子然看了看甄月,见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才走上前去。
北宫君丝毫不意外他的反应,眸色暗了下来,见他能来,心里也是感怀。
床榻上的宣太后奄奄一息,整个消瘦的只剩皮包骨,扶子然拿出绣帕放在宣太后手腕处,一边诊脉,一边观察她的脸色。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太医们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凌王带来的神医上,扶子人询问了一些病症,眉心紧紧蹙着,轻轻摇了摇头。
细微的动作被北宫君捕捉到,心中一沉,急忙问道:“朕的母后可是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唯恐说大了些,便惊扰到聚精会神的扶子然,扶子然收回绣帕,看着众人希翼的目光,蹙眉说道:“太后病症来的太快,病来如山倒,而且体内已经枯竭。回天无术。”
“你不是神医吗?”北宫君霎时激动:“怎么能回天无术呢,母后早前只是积血淤心,又有些风寒,这些日子一直调养。怎么会枯竭?”
“太后的病症不像是风寒,体内枯竭的严重,无法复苏,我已经尽力了。”
北宫君身子一颤,摇晃退后两步。面色悲痛,对着跪地的太医,怒吼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太后的身子一直都是你们在调理,怎么会枯竭严重!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全部该死。”
“皇上,微臣已经尽力了,太后这身子耗损的蹊跷啊。”太医们叩地哀求。
甄月心中一惊,没想到仅仅半个多月,瞬息万变之间,白云苍狗。一切都似浮萍,半生浸泡在权术相夺的宣太后,最后败的不剩一兵一卒,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等着死神的降临。
大雪将整个紫晶圣宫铺的一片银白,一望无际白茫一片,冷的不见一只苍鹰,只有烈烈的青龙旗在高台上,肆意翻滚,如同这个人心凝重的夜晚。每一下都是沉重而绝然的。
而他只是一直冷眼的看着床榻上的妇人,好似透过她望向了很远,每个人神情凝重,只有他一如既往的冰冷。如同甄月初见之时。
凤凰烛台上,火焰飘忽,地上皆是斑驳的影子,面色苍白的宣太后伸出如柴骨的手,遥遥伸向他,暗灰的眸子都是绝望的希翼。
“墨凌。”北宫君眼眶微红。请求的望向几尺之外的男子,却也只是轻唤他一声,没有说出任何请求的话语,因为他知道,他与母后都没有资格。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子缓缓抬步走来,每一步如同漫长的人生,沉重而绵长。
“儿……儿。”宣太后喜极而泣,越发用力的伸向他。
短短的几尺距离,似乎用了很久,他静立在床榻边,似乎闻见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一只皱纹深刻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衣袍,好似用尽全力,要他再靠近一些。
“儿……母后……有话。”
北宫君悲痛万分,终是开口说道:“墨凌,母后快走了,再大的仇也该消了。”
北墨凌仿佛没有听见,看着面前消瘦如骨的妇人,眉心不着痕迹的蹙起,那双如深潭的眸子闪过一丝伤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经过漫长的一生,内心的挣扎没有人能知晓,他缓缓坐在床榻边,声音低如细纹:“你说。”
宣太后苍老的眼角滑下滚滚热泪,顺着沟壑的痕迹落在青玉枕上,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浑身乏力,只能剧烈的**,待缓过气来,目光慈祥的说道:“墨……墨凌……十四年了……母后……对……不起……你……不要怪……怪母后。”
宣太后**的厉害,一边的侍女连忙舀了一汤人参,才算缓了太后的气,原本冰冷如霜的男子,在听到这句对不起时,坚定的眸色豁然碎裂,如同冰坚的城墙裂开一道口子,渗入缕缕暖风。
笔挺的肩膀顿时有些轻颤,不可思议的看着相斗十四年的母后,袖口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才稳住了心口的苦涩。
“母后……要走……走了,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她伸出手,一直想抚上他的脸颊。
他轻轻俯低身子,眼中带着小心翼翼,又异常渴望,像个孩子般渴求得到母爱,然而当那双曾经搅动风云,如今又满手沧桑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时,原本虚弱的太后眉心戾气遮天蔽日,眼中杀气慑人。
滋的一声,血线纷洒,利器划破血肉之声,好似瑟人的钟鼓之声,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又始料未及。
他嘴角一声冷笑,渴望的希翼被一股绝望而覆盖,面如死灰,狭长的凤目流下一滴泪水,这个称霸天下,冷血无情的凌王,终是在万念俱恢的这一刻,流下绝望的泪,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泪了,自从离开圣宫,被人弃在荒野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这一生,一半的岁月都沉浸在绝望冰冷之中,从来他都不渴望温度,因为那是毒药,会蒙蔽人的眼睛。
那柄锋利的匕首并未如期的插入他的胸口,而是被他赤手握住,即便是母亲垂危之际,他依旧提防着她,就像这些年的每一天,早就成了一种习惯,宣太后也没料到他一直防着,一双眼睛登时布满愤恨。
鲜红刺目的血瞬间从指缝中流出,如喷涌一般,滴落在暗红的玉带叠罗衾上,染成更深的红色。
“去死,去死。”宣太后狰狞着面容,拼命往前刺:“你活着做什么,十四年前你就应该死,现在跟我一起死吧。”
“啊啊啊啊。”(。)
第两百零八章 苍凉()
大殿阵阵惊呼,此起彼伏,全部扑了上来,要拉开凌王与宣太后,一边傻了眼的北宫君悲痛嘶叫,扑上前握住太后苍老狰狞的手,癫狂道:“啊,母后,你干什么放手”
甄月惊的捂住颤抖的唇瓣,身子莫名其妙的抖起来,整个人都无法支撑,扶子然连忙将她护在怀中,感觉她的异常,拍着她脊背安抚道:“没事,月儿。”
她震惊的看着这荒唐而恐怖的一幕,心中哀默至极,一直清冷的眼睛疼的红起来,感觉周身寒冷无比,看着他依旧挺拔的身影,却觉得有些心痛。
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充斥鼻尖,一直候在殿外的禁卫军听到声响,连忙冲了进来,带起一阵狂风,卷起肆意飞扬的雪白绸幔,所有人的神经全部绷在一起,好似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众人此时才知,苟延残喘的宣太后一直储蓄着力量,就是为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这柄谋划已久的刀子插入自己的孩子腹中。
没有人能挣开宣太后的力量,她好似彻底癫疯,一双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狰狞的如同地狱幽灵,而北墨凌好似雕塑一般,任由血口越来越深,丝毫不觉疼痛,只有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说明他是有知觉的。
“跟母后一起死吧,死了就是母后的好孩子,母后在地下每天给你做桃花糕。”宣太后整个身子弓起来,凌乱的白发染上滴滴血迹。
北墨凌绝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你除了让我死,可还有其他?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你是什么?”宣太后泪水潸然,愤恨的双眼片刻迷茫,仅仅是片刻,狠绝的说道:“你是我的噩梦,只有你死了,我才是干净的。”
太多的痛哭在这个血气横流的夜晚飘荡,那些尘封在心里的阴影瞬间蜂拥而出,吞噬着皇家人的心。全是腐烂到腥臭的黑暗。
眼看着北墨凌的一只手血肉模糊,张良再也顾不上为臣之礼,抬起脚狠狠踢向宣太后的腹部,大殿上瞬间倒吸惊呼。只见宣太后一口血喷出,整个身子撞在床的角落,挣扎片刻,又狰狞的爬过来,满手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寝衣。
“太医太医。”
北宫君痛哭的嚎叫。再也不复一丝帝王之气,跪倒在地,痛声道:“墨凌,快把刀放下来。”
北墨凌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血肉模糊的手握着鲜红的刀刃,鲜血源源不断,身后的太医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神,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母亲,有些信奉礼仪之人早就晕厥过去,还是甄月急忙让扶子然前去包扎伤口。
伤口见骨。恐怖骇人,月牙色的锦袍好似梅花点缀,绝望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