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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葱葱的山林宽阔处,一队士兵系马搭伙,简陋的大锅,歪歪斜斜,破了几个小口,野外采摘的菌汤咕噜的冒着香气。
一个小兵用破碗盛了一碗菌汤,小心翼翼的端给靠树休息的女子。
“大人,喝碗汤吧。”
闭目养神的甄月慢慢睁开疲惫的眼睛,目光落在面前的菌汤上,几颗野蘑飘在上面,上下摇晃,她本没有胃口,可也不想博了别人的好意,便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大人太客气了,这是属下该做的,不过,大人不记得属下了吗?”
甄月闻言,抬眉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兵,皮肤很黑,瘦骨嶙峋的,长得很不起眼,看了一会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确实有几分眼熟。
小兵嘿嘿一笑,“历下白华坡,与妞妞抢鹅腿肉的那个人,就是我。”言毕露出一丝愧疚,毕竟当初跟小孩抢食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甄月微微一愣,顿时想起来,说道:“好些年没见了,原来你入了云川军。”
“是啊。”小兵自豪道:“当初本是跟着季将军在十一师,后来季将军卸职,我便跟了王将军……。”想起王将军的下场,声音低落,没了下文,王将军一死,不在陈横麾下的云川军人人朝不保夕。
甄月垂下眉眼,“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故人,这些年你们南征北战,已经不是当年无所事事的男儿,你们已经是国家的骄傲。”
小兵听到夸奖,憨厚大笑,甄月见他迟迟不走,心领神会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小兵局促片刻,点头道:“本来不想打扰大人的,可属下知道大人心善,与当年历下的难民有几分情义,我才斗胆。”
“当年入军的人能活到现在的已经很少了,我们每年往周城送信,却一直没有家人的消息,多次央求信使打探,却石沉大海,我们常年在战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去寻家人,当年太子承诺会给我们历下的家属妥善安排去处,可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很是挂念。”
“一点消息都没有?军营的信使也不处理吗?”
“说来也奇怪,每次问起信使,他们又凶巴巴的,我们是粗人,曾经还是乞丐,他们也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敢多问。”
甄月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周城看看,让你们的家人给你们回信。”
“太感谢大人了。”小兵欣喜若狂,感激的跪地磕头。
甄月连忙将他扶起来,又闲聊了几句,才谴他赶紧去休息。
树影斑驳,残月稀碎,她的身子隐在大片树影下,细眉在暗处皱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背影沉重。
远在东方的广陵城马革裹尸,硝烟弥漫,古老的城墙抵挡着北瀛百万雄师,摇摇欲坠,这就是历史上震惊天下的南侵之伐,仅仅半月时间,多数城池里应外合,北瀛如入无人之境,席卷着东郯半壁江山,而淹没在战火中的西郯,全军振奋,一扫多日的败绩,两面战场,一时间将局势大好的东郯打入僵持局面。
九月初,死沉多年的西奴,大举进攻北瀛的临阳城,整个天下进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腥风血雨!
“驾!”
山路广阔,一望无际平畴千里,麦草连天,黑鸦展翅耳鸣,风声瑟瑟。
甄月抬起手猛地勒住缰绳,战马长嘶,她目光锐利的望着前方的山坡,云川军军旗在身后翻滚,一千战士也察觉不妙,纷纷搭上了新制作的长弓,对准暗浮的长坡,只等一令而下。
耳廓轻动,甄月敏锐的察觉前方山坡极其不寻常,如今战火四起,他们不敢有一丝松懈,正欲厉喝放箭,就见草丛中黑影蠕动,一把深红色烈旗从草丛中伸出。
军器所的运旗?!
甄月微微一愣,连忙收手,一千云川军见此,纷纷松弦收箭。
男人从匍匐的草丛中迅速起身,一身玄色铠甲,正气凛然,身后陆续有人收刀现身,惊喜呼喊,下坡后几个男人也牵马爬上来,站在披上,摇手大叫。
竟是远在西平的义勇军!
甄月御马奔过去,眼露惊喜,“季简玄!你们怎么在这里。”当瞧见季简玄身后怯生生的水生时,才恍然大悟,叹息一声,并未指责,而是充满感激的望着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们。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有什么事总喜欢自己扛着,要不是水生马不停蹄赶去西平,我们还蒙在鼓里!”
怀山接话道:“姑娘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甄月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感动的说道:“西平距离广陵路途遥远,你们大军还赶在我前面到达,一路上肯定没休息吧。”
第三百零五章 迷烟之计()
怀山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季简玄凝眉制止,转过头一脸轻松的对甄月说道:“我们都是粗人,几天几夜不睡觉,依旧生龙活虎。”
甄月自然清楚他是在细心安抚,也不再客气,垂首点头,瞧了几眼黑压压的军队,神色一顿,就听季简玄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说道:“苏义没来,一万玄甲军此时就在十里外扎营,我们知道你去广陵城肯定是要路过此处,所以在这里等了一天。”
再走半天,便能进入广陵城内,前方战况十万火急,甄月也没多少心思关心苏义,点头道:“我们先回营地!”
清风冷月,星辰低垂,九月的夜晚,寒气渐起。
四五个军事强干围在简易的案桌边,桌上铺着一张广陵山丘的军用地图,密密匝匝,多为山川河流,此时正已经在北瀛的铁骑之下,探子汇报,北瀛大军就驻扎在城外。
营帐极为简陋,也没有布帘遮门,冷风无孔不入,甄月打了喷嚏,就听外面顿时热闹起来,她眸色一亮,径直朝帐外行去,身后的季简玄等人连忙跟上。
火把林立,几百人的士兵从马背上拖下数不清的布袋,满头大汗。
布袋里面装着蔓罗草,翠绿的叶子卷卷舒舒,与平常的杂草并无两样,只是细细闻起来,却是有一股清淡的香味,这种香味与贵族们用的檀香截然不同,多闻几次便会刺鼻眩晕。
“这不是随处可见的蔓罗草吗?贫苦百姓买不起止疼药草,便用这种草暂缓,但是用多了伤身,所以很少有人贩卖。”
季简玄与围过来的士兵们疑惑的望着甄月,她一身雪白长袍,英姿飒爽,眉宇间锐利胜剑,这种表情义勇军们一点也不陌生,纷纷聚精会神。
甄月捻起一根蔓罗草,放在鼻尖吸一口,又立刻拿开,说道:“这种草不仅能缓解痛处,还有另外一种作用。”
“另外一种作用?”
“没错。”她抬起头,闭目感受着凉风,说道:“这种草燃烧之后,会散发一种让人软绵无力的刺鼻味,严重者上吐下泻,全身痉挛,但并不致命,三日后就会痊愈。”
“蔓罗草还有这么厉害功效?姑娘真是见多识广。”一名小兵笑着说道。
甄月垂眸回道:“曾经我身中软香骨,是我兄长一手医治,兄长喜欢钻研药草,无意间提到过这蔓罗草,我进入广陵城境内后,一路上见到很多这种草。”
季简玄敛眉问道:“想来你心里有了对敌之策?”
甄月见众人神情认真,沉声道:“北瀛已经在广陵城外逗留三日,广陵城作为东郯京都旧城,城楼坚实,这也是为什么能抵挡北瀛大军三日之久,可是今日探子汇报,北瀛已经开始拔营,明日可能会大举进攻,三日的战火攻城,广陵城城楼已经经不起轰踏,所以我们需要时间整顿全军,修复城楼。”
战况紧迫,简直与死神赛跑,如何获得时间来修复城楼?
一人说道:“总不能跑到北瀛营地烧蔓罗草吧?没等我们冲进去,就会被乱箭射死。”
营地的几万将士面露担忧,对方可是百万雄师,用几株草就能抵退大军?不是天方夜谭吗!
季简玄也觉不妥,低声道:“我们与广陵城内的人加起来也有三万多人马,硬拼或许能抵挡几日。”
“硬拼不如拖,一旦城楼被破,我们就是马下尸骨。”甄月对这场仗的胜算没有几分把握,毕竟力量悬殊,只能看天意了,她仰着头,声音低缓有力:“如今九月了,东郯气候温和,到了这个时间总是大风呼啸,我一路赶来,发现风向逐渐往北移,所以明日我们埋伏在云起凉,大火烧草,烟迷大军!”
一万玄甲军从未与甄月同军过,窃窃私语,表示心中疑惑,毕竟对方可是百万雄狮,烟迷?还要看风向?
怀山顿时皱眉大吼:“他奶奶的!姑娘乃是领军统帅!谋略武功是我们义勇军所钦佩的!再有哪个人不服,大可出来先过爷爷这一关!”
甄月自然清楚大家的担忧,走上前来,看着黑压压的军队,目光雪亮,声音铿锵,“将士们!甄月既然作为领军统帅,必定殚精竭虑,不遗余力,为东郯、为百姓、创造回旋时间!外有强敌,内有隐患,我们必须众志成城!你们必须相信我!只有彼此信任,才能携手共进!要相信微薄的力量一样能震撼天地!”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若烟迷之计失败,只能用我们的身体去抵挡敌人的战刀!我不害怕你们质疑我!但是,为了广陵城的的百姓,脚下的疆土,你们必须选择相信我!我站在这里,你们只能服从!否则我们必败无疑!你们怕吗!”
女子的声音恢宏有力,无形中有股让人信服的气焰,数万将士热血沸腾,满腔热血又怎么能不及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可是名动天下的军器才女,若没有她聪慧的头脑,巧夺天工的炼治,又怎么会有东郯雄厚的军队抵柱!
“不怕!属下相信大人!必胜!”
浩荡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逐渐响彻在星云密布的营地,直冲云霄。
甄月看着激昂的战士们,满腔勇气,又抬起头望着满天星辰,祈祷着明日风向能大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