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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马蹄轻一下重一下的刨着蹄子,喷着热气,不知是不是也烦躁不已。
“父皇曾经跟我说,天下归一,太平盛世,那时我才五岁似懂非懂,这些年,我玩弄权势,视人命如蝼蚁,当母后去世后,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权势不是贪婪仇恨的发泄品,而是天下一心同体的施令者。”
母后一生被权势所驱使,害的他童年凄惨,命如残狗,他玩弄权势,一步步走上巅峰,将啃噬人灵魂的至高权利踩在脚底,母后的离去,带走了他全部的恨,也带走了支撑他多年的方向。
母亲离世后,他消息的几日,去了记忆中的北川高原,没有了恨,便觉得这权势毫无可用之处,这些年不过是为了气母后罢了,想让母后多看他几眼,那几日他很迷茫,不知该做些什么。
恍惚间,他想起了父皇的话,还有儿时的雄心壮志,统一天下,囊括四海,护国保家,这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雄伟目标,那时他甚至想起了少女目光雪亮的告诉他,这个天下终有一天人人平等,自由自在!
他一度的觉得可笑,可每当她披荆斩棘,为信仰拼搏而上时,他总是在想,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有这一天,因为她是那样的坚信,所以,潜意识里,他想去尝试。
他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惊世之才,自然清楚,统一山河,统一国度,统一货币,统一文化,才能逐渐一心同体,那个时候,或许会有她期待的自由平等,他想为她创造这样的世界!
半响,左残静静开口道:“殿下是命中所归,东郯派姑娘前来对战,简直是卑鄙,我去将她掳来,殿下不用忧心。”
“掳来?”北墨凌摇头,苦笑道:“掳的来一次,掳的来两次,终究不是心甘情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可我从不信命!”男人转过身走向骏马,翻身而上,袍带猎猎飞扬,俊美的脸隐在月色下,坚如磐石,星眸盛光,他从来都会衡量利弊,一旦做下决定!果敢不悔!
他不信命!
三日后!
寒风料峭,万物昏沉,一片萧瑟。
广陵城外,百万雄狮兵临城下,一望无际全是黑压压的军队,战刀冷肃,铁甲林立,仿佛顷刻就能踩踏渺小的广陵城,以及对面数量寥寥的万人东郯军队。
而一排排东郯兵整齐的列在城楼前,战旗飘扬,破釜焚舟,城楼上,战弓拉满,齐刷刷对准气焰强悍的百万雄狮,内心深处依旧会滋生一丝惧意,但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战鼓金鸣,杀气直冲云霄,黑云压顶,猎鹰盘旋。
两方统军纷纷策马在军队前面,气势恢弘,面色冷硬,甄月一身银色轻甲,白带束发,扬起的小脸飒爽凌厉,若不是她玲珑的身段,很难想象散发这种气焰的会是一个女子。
而今日北瀛大军带队的正是北墨凌,他一身墨黑青龙铠甲,腰扣青蓝宝剑,眼若寒星,红唇似血,身后百万雄狮簇拥,宛如天神。
二人隔成宽阔的平地相望,手中长剑轻颤,每个人隐隐约约察觉今日的不寻常,呼吸渐轻,脊背沁汗。
战鼓已经敲响,余音缠绕,犹如化不开的情丝,鼓声息落很许久后,仍旧不见两方统帅阵前对战,安静的大军渐渐嗅到诡异,私下里面面相觑。
终究,甄月缰绳轻扯,策马行去,战马走的极缓,却铿锵有力,她面色平静,握着缰绳的手却泛着死灰般的白,随着马蹄前进,她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带起一股她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天,记忆犹如澎腾又极缓的江水流淌而过,狄都初见,麒麟坊提防相知,北瀛中的情义难解,西奴草原上的以唇吮毒,大船上的温情相护,西凉关上的攻心之计。
岁月长留,终究不由她。
对面的北墨凌也同时策马驶来,男人永远孤傲泠然,深沉似海,今日铁骑踏进广陵,他便能成为天下独主,成为华夏最大的赢家!
男人一眼不眨的看着马背上的女子,眸色是任何人瞧不见的深情。
第三百零八章 换卿长安()
二人纷纷停在场中央,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卷起他们如墨的秀发,一眼望去,仿佛看不见的深渊。
甄月看着他,沉浸最后一丝情绪后,心如止水道:“我曾经说过,只要你的铁骑踏进中南,就必须先踩过我的尸体,北墨凌,你救我多次,我今生无以为报,道不同终究不同谋,今日不必手下留情!”
“道不同终究不同谋。”北墨凌语气低沉的重复,注视着她说道:“战场铁血,本就不该留情面,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会杀我吗?”
心莫名抽痛,但她仍旧扯着嘴角:“你是北瀛的凌王,我是东郯的军器之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必有一日兵戈相见,战场铁血,刀剑无眼,若为了我身后的百姓,为了郯国的兴旺,我会杀了你,所以,你也不要手下留情。”
蓦地,男人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冷冽半空,生出一丝苍凉,他收起笑意,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说道:“甄月,你对所有人有情有义,唯独对我无情无义,你坚守的信念,依赖的执着,最后还是将你推向鲜血淋漓的战场,你仍旧会提起锋刀,刺向我胸脯,我真心以待却换不来你半点回眸。”
“别说了!”甄月猛地打断,嘴唇一丝惨白,“不管我如今多么狼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都会咬牙走过去!”
“难道那个人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男人的声音那般用力,甚至能感受到他散发的丝丝灼痛,甄月浑身一颤,忽地,仰起头看着蒙蒙的天空,不让泪水落下。
重要吗?曾经的她可以自信的告诉每个人,她所坚信的人,坚信的事,像天山常年不败的雪莲一样,永远不变,可如今,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回答。
她目光幽远,声音疲惫:“物也非,人也非,如今,我抱着必死的心态誓死守护广陵城,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身后的黎明百姓。”
“难道在你心里整个天下落在我手上,就如此不堪吗!”
“狄都之乱,邺安之乱,谁不知禹谟凌王杀伐果决,铁血无情,论谋略心智,你确实有统领天下的惊人之才,但是一统天下必定战火硝烟,百姓哀苦,我不能看着天下在你的铁骑下哀鸣!”
北墨凌苦笑一声,“我曾经跟你说过,过去我无法改变,能掌握的只有未来,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甄月粉唇欲启,却化为一地沉默,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女子抬起手臂,拔出腰间短剑,短剑森冷,打磨的极轻极薄,是她常用的配剑,陪她经历了无数的生死,而此时这把剑笔直的对准着面前的男人。
甄月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冷风萧瑟,手指冰冷,一想到接下来与他战场对战,血流成河,就止不住的窒息,她以为已经抚平烦躁,能冷漠以待,却没想到拔剑那一刻,还是有片刻的停留。
然而所有的心绪还来不及再次压制之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在她淡漠的心口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口子,让她无法冷静。
“甄月,我铁骑踏进中南,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统天下,成为天下霸主,然而,我离开广陵城,离开这边土地,就注定我此生倾覆天下,家族遗弃,丢弃使命,天下人都将知道我北墨凌的软肋是什么,用袖弃天下来告诉所有人,我北墨凌想要的是什么!”
他一甩缰绳,就将赤风掉转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百万雄师,仅仅是片刻,冷肃的对峙战场一片沸腾,惊呼乍起。
东郯兵更是瞪目结舌,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而北瀛大军低呼凌王,逐渐汇聚成响亮的呼喊。
没有人知道这个心思深沉的凌王在想些什么,明明天下搓手可得,为何会突然调转马头?
“退兵!”
男人的声音洪亮不容反抗,却在这个局势大转的情况下难以淹没大军的呼喊,没有人甘心经历势如破竹的战绩后再无果而返!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大好江山?没有人相信三年前一眼不眨囊括蜀国的霸者会退出这场世界争霸!
北瀛的强将们纷纷策马出队,大惊失色,马儿跑了几步,却愣在原地,他们都看出了主子心意已决,再无回转余地。
“北墨凌……。”甄月忽然唤住他,看着他孤傲清俊的背影,有沙哑的嗡嗡声在喉咙溢出,那是压抑哭泣的声音,她知道此刻不能哭,风猛的灌进她通红的眼眸,灌入她裂开的心口。
寒风卷来男人身上的冷香,暖化了她周身的冰冷,看着他的背影,沙哑道:“为什么?”
她似乎看见在贝尔草原上,英姿勃发的男人讲述着天下战争的起源,结束战争的统一,满身的雄心壮志,那般的耀眼,她震惊这个铁血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超前的思维,她暗地里是佩服他的。
男人征战沙场,拥有至高权利,成为天下霸主,是多么诱人的东西,可他却毫不在意的转过了身影,将一切弃之,她知道北墨凌对她有情,却从未衡量过这份情,更是没有用心去注视他这份情,可此刻,在男人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忽然间空了一角。
北墨凌半转过身子,隐藏的柔情溢出,看着她说道:“芳华倾负,山河拱手,换卿长安,若吞并天下的代价是踏过你的身躯,坐拥天下又有何用?不如为你覆了江山袖手天下!”
整颗心瞬间炸开,那道深不见底的墙垒砰然倒塌,泪夺眶而出,她猛地捂住喘息的胸口,咬牙吞下了哽咽,心中那绷了两世的弦瞬间断裂,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空落落的,又像被填的严严实实。
黑压压的大军慢慢后退,马蹄声撞击在每个人心中,北墨凌与大军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同时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那把象征北瀛彪悍强盛的青龙烈旗淹没在尽头时,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