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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象征北瀛彪悍强盛的青龙烈旗淹没在尽头时,从震惊中回神的东郯兵大声呼喊,欣喜若狂,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谁能不欣喜!
第三百零九章 情根破土()
直到天空雪鹰威武盘旋,羽翅旋绕在头顶时,甄月猛地抬起头,眸色一亮,提起缰绳就跟着雪鹰的方向奔去。
那是生长在北川高原的雪鹰,兽性凶残,一生只认一个主,甄月自然清楚那是谁的信鹰。
然而刚刚跑了不远,便被一脸忐忑不安的季简玄拦住,他坐在马背上,一句话也未说,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蒙了一层墨一样,复杂难解。
任谁能不疑惑呢?明明甄月与北墨凌势不两立,却在世界争霸之中让天下闻风丧胆的凌王甘愿退兵,季简玄虽然憨厚,却也不傻,此时此刻自然也就明白,仇晟派甄月前来对敌的用意。
“季简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
“驾!”
她轻吒一声,跃马扬鞭而去,疾风卷起她轻甲下的衣袍,像是展翅而飞的雅鹰,仿佛永远不会再回来。
季简玄一直站在原地,一眼不眨的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他忽然替她心疼,今日一战,只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天下,她一心一意待太子,太子最后却将她送往了有去无回的战场,而她没有费一兵一卒就让敌军百万雄师撤退,那她以后怎样在东郯立足?
她还会回来吗?
茂密的榕树翠绿发蓝,天阴沉沉的,依旧有光落在枝叶上,在湿冷的秋季显得生机勃勃。
树下伫立着俊美无双的男人,身边永远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坐骑赤风在树的一端刨着马蹄,暗示着远处马蹄声的骤近。
雪鹰在榕树上盘旋几圈,惊鸣一声,便飞向云霄。
甄月停下奔驰的骏马,静静看着树下深沉似海的男人,直到男人转过头与她四目相撞,她才缓缓下马,牵着马匹走过去,风已经吹干了她眼角的泪水,看不到一丝痕迹。
她走在他身边,与他望着同样的方向,重峦叠嶂,连绵山河,好一个大好河山。
二人静默许久,直到男人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淡淡道:“你大可不必来。”
“那你为何又要等?”
从甄月看见天空盘旋不去的雪鹰之时,她就知道这是北墨凌在传信给她,而她也不假思索的前来赴约。
北墨凌轻笑一声:“永远的伶牙俐齿。”良久过后,他转过身看着少女消瘦的脸庞,低声说道:“你觉得我为何让你前来?”
甄月心口一窒,五味杂陈的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放心,我不会用退兵来要挟你跟我走,只是想着,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条路是你选的,我等着你走完它。”
“值得吗?”甄月百感交集,就见他又轻笑一声,笑容苦涩又毫不在乎。
北墨凌抬起手轻轻抚上她清瘦的脸颊,指尖轻柔,见她没有横眉怒对,也没有大骂他下流可耻,嘴角噙笑:“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值得与不值得都要结束后才能评断,现在还未结束,何来衡量。”
脸颊上的手指是熟悉中的冰冷,他的指尖有着一层茧,却不觉得疼痛,在这个苍茫的日子里,莫名其妙的暖化了她的心,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察觉他的手退离,甚至有抓住他的冲动,可理智终究战胜感性。
“北墨凌,这辈子,我都是欠你的,还不清,若有来世我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北墨凌长眉一拧,前一刻的柔情化为愠怒,“人这一生如同红尘蜉蝣,蜉蝣的寿命之短,犹如目光交接的短瞬,少拿这种话来搪塞我,哼!来世?先这一世了再说吧!”
男人冷哼一声,长袍飞扬,转身就朝着战马走去。
“北墨凌!”
北墨凌顿住脚步,仰着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眯眼说道:“我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吃进我肚子的东郯半壁城池,我可不会吐出来,你们在西凉关演戏,以为胜券在握,在我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你也不用有太多负担,还有……。”他半转过头,凝视着着她说道:“你在东郯功高望重,被人推向战场,却全身而退,回去的日子必定也不好过,所以,凡事不要太逞强,先护住自己,保重!”
甄月并不清楚他这一句保重说的重如千坠,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澎腾与不舍,他甚至一次次强忍住绑走她的冲动,一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他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换得她的回眸。
罢了,罢了,这辈子非她不可,漫长等待又有何方。
甄月眼睁睁的看着他上了马背,策马离去,漫天的绿叶飞扬落下,缀着几丝枯黄,落满她氤氲的眼。
那一刻,内心深处疯狂的窜出一个念头,她想唤住他,想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可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哼不出半点声音,双腿犹如灌满水铅,一动不动,踏不出一步。
疯狂的伤痛蔓延而来,毫无阻挡之力,他放弃天下,换她一生长安,走的潇洒利落,却让她凉薄的心空的一塌糊涂。
问天下女子,何人不想被视为珍宝,何人不想比肩胜江山,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可他毫不犹豫的视天下如尘芥,笑述为她覆了江山袖手天下。
北墨凌,你怎可如此残忍,我宁愿你像以往一样胁迫我,要挟我,让我痛恨你,可你为什么做的这般干脆,如同一把利剑摧毁了我心中对你累积多年的城墙,让我措不及防!
这些年一直被压制的情愫如狂风暴雨,从四面八方奔腾击来,在男人马蹄声远去,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之时,她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心。
她捂着抽痛的心慢慢蹲下来,痛哭流涕,她想要压制这种让她又害怕又伤痛的感觉,可越是拼尽全力,脑海越是会浮现北墨凌离去的身影,挥之不去,如同梦魇一般。
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甚至在很早之前。
千帆历尽,饱经风霜,所坚信的背弃她,她背弃的却至死不渝,终于在他深情倾付之下明白缠绕多年的心绪是情愫,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有什么资格呢?
负了他一次又一次,凉薄的心即便明白对他种下情根,却丧失了爱的勇气。
第三百一十章 彻底黑化()
甄月回到广陵城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季简玄与几个兄弟都在将军府前等她。
她将马匹交给守门的将士后,就进了府休息,府尹大宅内在举行盛大的庆功宴,甄月自然没有心情前去,就谴散了季简玄等人。
进屋前还是对着担忧的季简玄报以微笑,甄月清楚,这笑容一定丑死了,比哭还难看,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虽然有夜幕遮挡,却还是能让人看清。
所幸季简玄与她默契十足,并未多加追问,而是吩咐厨房给她准备了晚膳。
这一夜又有多少人无眠?
她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她为阿仇初着女装,如今又为他褪去女装,想起他们曾经许诺,一起去东郯一起去江南赏花挑灯,他们回来多年,竟是一次也未踏入江南,诺言再美好,终究如那把油纸伞遗落在过往,染上厚重的灰尘。
多少恩情惬意,终消失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之中。
她活了两世,对情事寡淡,这辈子唯一想要爱的人只有阿仇,可事事非,他们再也回不去。
而与北墨凌相识以来,除了针锋相对,就是水火不容,更是不愿意服输。
然而今天她才真正明白,从很久以前她就输了,她一步步被他笼进棋局,困住了她的人她的心,她如何不伤心?不痛苦?可空落落的心又止不住的感动,让她陷入两难的癫狂之中。
活了两世才领悟,爱不是计划,而是毫无防备。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遂平,战火冷肃,气氛低迷,年轻的王者站在火把林立的营地,遥望着东北方,他与营地的所有将士们一样,等待着广陵城的军报。
火焰的光大把的落在他笔挺的身影上,肩上的披风狂风飞舞,若不是男人温润的面孔,远远望去就像张牙舞爪的狼。
他的目光低沉如墨,看不清一丝表情,但是袖口下绷紧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紧张,他的目光在夜色越发浓稠时,犀利的让人胆颤。
没有人能抵抗的了坐拥天下的诱惑,每个男人都想权倾朝野,金甲护身,坐在高高之上的金銮宝座,俯瞰整个天下,让天地在脚下臣服,他不相信会有人拒绝,就如同他一样。
曾经他狼狈而逃,受尽屈辱,为了隐忍压制所有的仇恨,在经历一次次军阀集权,大权在握之后,他已经品尝到黄金的滋味,眼看着大仇得报,复拥江山,又怎么能放弃?
所以他不得不派出放在心里呵护多年的女子,不管她是生还是死,他知道她都会明白他。
当营地最快的信鹰传信回来之时,他看着士兵送上来的信笺,没有流露任何的表情,只是安静的走回了营帐,躺在了帐内一把摇椅上。
指尖捏住的丝帛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广陵的战况,足以震惊天下,刺痛他的心。
手搭在额头,挡住了爆出的青筋,胸口的旧伤猛地泛起,让他不适的皱起眉头,忽然间他很想杀人,又想痛哭一次,可他不能哭,泪水已经在仇恨中湮没,他必须吞下。
那个男人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他大声苦笑,笑着笑着,就像死人般瞪着眼睛,最后化为深不见底的恨意!
翌日清晨,广陵城之役彻底传遍整个热血沸腾的天下,像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在狼烟的天地,给金戈铁马的天下带来了明媚的光束。
大街小巷争先恐后听着说书先生多个版本的爱情故事,无人不为禹谟凌王的痴情所折服,更让人想一睹军器才女的姿容。
与此同时,因为北瀛大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