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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年猝不及防,一声尖叫,眼珠顷刻滑落,血窟窿狰狞恐怖,竟被她生生抠空,她趁机抬腿踢去,正中要害,少年弯躬闷哼,片刻的空隙,她以守为攻,夺过利器,如一道闪电幽灵,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她的招式,一刀毙命,少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瞪着另一只眼捂着喷血喉咙,嘭的一声响,到地而亡。
笼外的所有少年屏息惊讶,平日看着瘦弱的孩子竟然爆发力惊人,果真是深藏不露。
仇晟双眸雪亮,终于吐出淤积之气,却见牢笼中的孩子扔掉血刀,怦然倒塌在地。
“甄月!”他不顾训练官的暴吼,朝着牢笼奔去,却在牢笼外猛地蹲顿住双腿,心中颤抖一如满地的污血。
牢中的孩子双目空洞,死死盯着暗沉阴郁的天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在他心中,这个孩子性格倔强,心思善良,总是坚守着她认定的信念,可此刻,他深刻的感受到有些东西慢慢从她身体里流失,一如他母亲临死前的模样,万念俱灰。
第十章 只为活着()
月光如纱,犹如寒霜。
一百五十个孩子,最后活着的只有七十人,一场悬心的生死之杀落下帷幕,少年们终于在黑暗中含血而眠。
暴雨劈劈啪啪下了半夜,冲洗了集中营场地的血气,一声鹰鸩鸣叫划破夜空,睡梦中的他猛然惊醒,忽感身后冰凉一片。
人呢?仇晟心中一惊,直觉不妙,身手灵敏的跃出休息室,院外的侍卫也比往常要松懈,三个月的不眠袭杀已经让这些奴隶疲惫不堪,今夜更不可能逃跑。
八角亭交替的警卫也比往常松懈,仇晟犹如夜晚黑鹰,从集中营四个角落一一寻找,终于在潮湿腥臭的沙窑找到了甄月。
夜色朦胧,甄月缩卷着身子蹲在尸坑中,喃喃而语,双肩因为强忍痛哭而剧烈颤抖,静静聆听,才听清那声声零碎的对不起,整个人显得可怜凄凉至极。
细微的脚步生让她猛地顿住,她双目朦胧,看不清来人,拔刺而去。
“是我!”仇晟抵住她的锋刀,低声道。
登时,她像毒蛇咬手般甩掉匕首,蹲回尸坑,又开始神经质般喃喃而语,不再看他一眼。
潮湿腥臭扑面而来,尸坑承载着数不尽的尸体,堆积如山,每月月末,都会有人来清理,腾出地方,好接着堆满尸骨,今夜下了场不平常的暴雨,腐烂的尸首臭气熏天。
仇晟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峰,坐在甄月身侧,才惊觉她身体寒冷如玄铁,竟比这些腐尸还要冷。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不是最怕这些吗?”
甄月整张小脸都缩在膝盖处,牙槽上下颤抖,一言不发,因强忍哭泣而胸脯激烈抖动。
她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
仇晟见此心中升起闷烦,一把抓过甄月的胳膊,登时,大惊失色,清浅的寒月打在她娇小的脸颊上,苍白的双唇早就被牙齿咬的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尖瘦的下巴落在那些腐尸上,若不是她胸脯震动,只怕与那些死尸无异。
“你松口!你疯了吗!”仇晟一拳打在她脸颊上,暴吼道。
甄月顺着力度倒在一片尸体上,苍凉苦笑,丝毫不觉得疼痛,心早已麻木不堪。
“不就是杀了人吗!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现在在这里装内疚,怎么不死在生死笼里!”
句句如重锤,让甄月心如刀割,她再也控制不住,嚎嚎大哭:“你懂什么!我秉承着生命平等、自由公正的理念,现在什么都没了!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将承受日日夜夜的黑暗侵袭,我满眼都是他的血。”她抱着双肩,悲绝无助道:“我想回家,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仇晟扳过她脆弱的肩膀,看着她百念皆灰的空洞眸子,悻悻道:“平等、自由!你简直天真可笑!我告诉你!在这个乱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活的像个畜生,我们也要卑微的活着,等着我们有能力直起弯曲的脊背,俯视这个腐朽的世界,在这之前收起你那可笑的理念!否则你跟他们注定一个结局!”
“不!”甄月悲呛一声,用力将仇晟推开,愤愤道:“这是你的理念!不是我的!你与他们有什么区别!杀人不眨眼,即便活着,与嗜血的利器有什么区别!”她控制不住的跪在满地尸首上,绝望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嗜血的利器,我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仇晟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她就像一朵不染尘世的净水,一滴滴血墨正疯狂的沾染她,她就像蝉蛹,紧紧裹着自己的希望,要么破茧,要么死亡,
仇晟猛地抓住甄月颤抖不堪的肩膀,声音沙哑道:“甄月,你现在还小,我不知道这些想法你是从何而来,但是我坚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现在的残忍只是为了以后心中的理念,胜者生,败者亡,恒古不变,我们的残忍只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如果你活在过去,那你永远也不会有明天。”
“阿仇,我好怕,怕有一天变得冷漠无情,怕我无法守住心中卑微的信仰,在这里,人人都张着血盆大口,啃食我所剩无几的信念,我怕我会万劫不复。”她痛哭不已。
“真正的信仰,是经历肮脏的破碎后,仍旧屹立不倒,所有的血泪都是残酷的考验,如果杀一次人就倒地不起,那我看不起你所谓的信仰!简直狗屁不如!”仇晟墨黑的瞳孔望进她残败的灵魂,一字一顿道:“站起来!为了你心中的信仰活着!有一天,告诉曾经残害过你的人,他们打不倒你!”
甄月猛地顿住哭泣,耳边都是那句:站起来!为了你心中的信仰活着!袅绕不散,心也慢慢坚定起来。
此时的她仿佛看到仇晟淡薄的身子盛开团团烈火,让人不可直视,她盯着他如鹰的眼睛,问道:“那你血泪挣扎,又是什么在支撑着你?你又是为什么而活?”
仇晟双拳紧握,刺骨的恨意也无法埋葬于黑幕下,她感觉他的身子僵硬如冰,嗜血的双眸散发着幽幽红光,竟让她生出一丝害怕。
夜很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他冰冷的呼吸,他冷冷道:“我为恨活着!总有一天我要用双手粉碎我恨的人,让他们痛不欲生,我要踏遍万众山河,用他们的血骨告诉他们,我是谁!安抚那些逝去的生命!”
甄月的心痛如刀割,那是什么样的恨,让一个十三岁孩子变得阴郁暗沉,仿佛要吞噬整个天下才会安息。
“阿仇……”她欲言又止,眼角泪水滑落,却是为他心疼。
“甄月,这就是我唯一的支撑,我要留在集中营,接受最残酷的磨砺,让我变成一把锐利锋刀,再出鞘便是血流成河,所以为了我们心中的信念,好好活着,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着。”
“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着。”她喃喃重复。
男孩坚定的点头。
晨光熹微,第一缕寒光照射在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身上,破晓的晨光呼唤着生灵,照耀着他们凝聚在一起的灵魂,同舟共济,生死相依。
第十一章 六年之后()
甄月踏出沙窑,回头望着堆积的尸骨,那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他们曾经生活在一片天地间,却逃不过命运的残酷,她又回头看向男孩远去的身影,嘴角带着难得的浅笑,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活着,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坚守着心中的信念,即便各不相同,却一样坚韧。
她不能让现实的残酷吞没她残碎的信仰,天上还有她前世的亲人,今生她还有恩情未报,她要在黑暗的泥沼中,坚守心中的最后光芒,她坚信有一天一定会找到一片净土。
六年后。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又一年寒冬而至,傲雪凌霜,这一年的冬季来的格外早,整个蜀国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雪,雪灾引起的饥荒已经从上庸直遥而上至邺安城;事发永业十四年,于《流书纪年》载:“冬,大雨雹,牛马死,江、汉俱冻。”
这一年也是集中营最为寒冷的一年,六年的残酷集训,当年的两百人已经所剩无几,暗杀、对搏,剩下的只有三十人,他们已经从最初的彷徨到如今的嗜血,被魄杀队磨砺成了一把把雪亮的刀子。
“又躲在这里。”声音浑厚,男子身形磊落,一身清洗褪色的棉袍,仍旧挡不住他卓尔不凡的身姿,正是经六年打磨后的仇晟。
一道白光突然击射而来,快如雷电,仇晟敏捷侧身,只听铛的一声,他回头看去,一把锋利的飞刀插进树身。
仇晟微微挑眉,也不恼,只见一个白皙少年坐在树墩上,低头若无其事的在弄些什么东西,好像刚刚突袭并非她所为。
甄月嘴角不自觉露出浅笑,抬头望向踏步而来的男子,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道:“阿仇,过来坐会吧。”
“警惕性比以前要好。”仇晟一边坐下一边道,侧头便瞧见了甄月露在风霜外的嫩白脖子,六年了,她从一个瘦弱如柴的孩子长成了俊雅少年,秀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即使身穿破旧的棉夹,依旧难掩她出尘的飒姿,很多时候,他都看不透她,从前她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些年经历太多,更是将自己深深掩盖,也只惟独面对他时才偶尔露出调皮开朗的一面。
甄月疑惑看去,见仇晟愣愣的看着自己,皱眉道:“想些什么呢?”
仇晟顿时有些尴尬,虚咳了几声,道:“现在只是短暂的整休时间,你不要离队太久。”
甄月嗯了一声,便接着低头摆弄手上的东西,仇晟敛眉望去,见是一个圆形的木制品,边缘打磨光滑,细看顶部三个细针小孔,旁边有两个奇怪的按钮,他了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弄好了就过来。”起身离去。
甄月抬目望着那个渐渐消失在雪茫中的清俊背影,,心中莫名一丝暖流,六年的跌宕岁月,她已经忘记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