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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的经验; 突然受到很大的刺激,患者的病情可能会有反复,你要注意他的情绪,如果他情绪不对,就想办法帮他走出来,疏导,沟通,让他多想些开心的事……”
赵博士絮絮叨叨的声音在易皓耳中逐渐淡去。
他不是专业人士,没那么多学术名词和经验可以参考,但易皓心里眼里只有凌晗一个,但凡跟凌晗有关的事,他都不曾放过。
虽然没告诉赵博士,但易皓心中隐约拼凑出了某种猜想。
如果是真的……那凌晗他……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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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过去,黑夜降临。
凌晗醒来。
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睡在靠墙角的地上?
卷起被子站起来,他皱皱眉,似乎抓住了什么模糊的画面。
“易皓!”凌晗茫然环顾,声音传到窗外,有种寂寥的空落,他一下子心慌,不自主地提高了嗓门,“易皓……阿团!”
没看见易皓高大的身影,凌晗情绪一下子像是在湖心丢了桨的小船,晃晃悠悠『荡』开的全是烦躁,不安,还有丝丝缕缕涌出心底的恐惧,他知道这样不好,忙用力掐了一把掌心。
可能易皓只是下楼去了,或者去湖边散步。
自己怎么这一觉睡了那么久?
凌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念头接着一个,不停地冒泡。
他定定神,压下烦闷不安,与其等在这里,还不如主动去找找。凌晗记得赵博士提过,当情绪不好的时候,最好是做一些能分散注意力,或者能换一个方向专注进去的事。
随意将被子裹成一团扔回床上,凌晗抓了件外套披着,开门出去。
楼下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空。
让凌晗想起了之前被易皓关在这里的那些日子。
回忆并不是很愉快,接踵而至的是让他不寒而栗的孤独,被遗弃的绝望。
在阴影中暗涌的『潮』水翻滚起小小浪花,凌晗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往深里继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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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被放大、回『荡』,又传了回来。
凌晗有点儿犯怵。
其实他一直都不喜欢大房子。
只是从没对别人说过。
因为人人都喜欢追求更宽阔的空间。
大房子好啊,显得气派,有钱才住得上大房子。
凌晗却觉得房子太大了显得空。
也没什么人气。
会情不自禁觉得冷。
跟着老妈搬到易皓住的那栋大房子的时候,凌晗就从没习惯过。
即使他也住了好多年。
可能是小时候待过的筒子楼印象太深,朝阴面,统共不过20平,家家户户都把灶台炉子搭在走廊上,一到傍晚,刺鼻的油烟和烧煤的味道就呛进鼻子里。毗邻的墙堪比纸薄,在这边跺跺脚,打个喷嚏,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凌晗和老妈,还有那个一想起来就让他怕得直打哆嗦的生父,一家三口勉强租了某户人家儿子结婚搬出去后空出来的次卧。
房间里摆了一张弹簧床,一张瘸腿的深『色』双门立柜,就没别的家什了。
连个转身的功夫都没有。
那时候凌晗比别家小孩生得瘦小,所以他能挤到弹簧床跟柜子之间,用不知道上哪儿拖来的门板搭出一条沿儿,铺一层薄薄的棉絮,再盖张草席,就是凌晗的“铺位”了。
好歹他还能躺在床上。
因为他是带把儿的,“能传宗接代”。
老妈只能睡在床面前那一小块儿水泥地上,忍受丈夫醉醺醺的口臭、快要馊掉的汗味,还有响彻云霄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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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很怕那个父亲。
因为那是个混起来连居委会管事、楼长、房东都敢往死里揍的浑人。
他一直都不能明白,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带着那么多那么深的戾气。
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他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只要那双浑浊的绿豆眼转过来,盯住自己超过十秒不放,凌晗就会发起抖来。
接着,他一定会挨打。
家里没钱打酒了,就揍老婆孩子出气。
没钱交房租,跟房东拌嘴,揍老婆孩子撒火。
在工地上跟人发生口角,回家二话不说就把老婆孩子都揍得出不了门。
……诸如此类的实在是太多,凌晗也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小时候最盼着那个人跟其他建筑队的人去搭把手,那是他压抑的童年唯一能喘口气的机会。
冬天是最难熬的,还有下雨天。
天气不好,上不了工,一歇着就没临时活计可以接。
手里没钱就不痛快,憋的一身劲儿没处使,蒲扇大掌随手一揪,就把趴在床底下的凌晗像小鸡仔似的抓出来,巴掌、椅子、台灯……有时候是酒瓶和鞋底,最常见的是皮带,劈头盖脸的跟雨点似的落下来。
凌晗嚎得嗓子都哑了,没用,只有远远近近传来的关门声。
没有人会来干预。
后来凌晗就学会了不管遇到啥事,先认错服软,绝不挣扎反抗。
大概是看他没骨气,那人打累了就不打了。
更多时候是老妈扑过来替他挡那些拳头、皮带。
娘儿俩就算哭也不敢太大声,因为会被听到。尽管墙壁这么薄,再怎么压抑,动静也在夜里传得很远。
可人活着图啥?
就图个面子。
哪怕是掩耳盗铃呢?手也得抬,耳朵也得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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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模样生得俊。
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也跟周围的街坊邻居不大一样。
具体哪儿不一样,小凌晗也说不上来
他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们家,但他们如果提起老妈,语气里会有种不自禁『露』出来的同情及小心。措辞也会柔和下来,不像提到其他人的时候那么让人想捂住耳朵。
老妈会趁那个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穿针引线做东西,做好了拿去相熟的老裁缝铺子寄卖,虽然要被抽一半,但总能挣点家用。除了里里外外张罗,余下几个子儿,她会给凌晗偷偷买个糖包子、果丹皮、米饼。
要是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沉重脚步声,老妈会立马把做衣裳的那些针头线脑和布料,一股脑塞进立柜深处,还不忘抢下凌晗吃到一半的零食,给他擦嘴拍衣服。
于是凌晗知道,这些事都是秘密。
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整个漫长的童年,凌晗记忆里都是那间墙面斑驳发黄,晃悠着一盏灯火,狭窄阴冷的房间,偶尔吃到零嘴,能高兴好几天……日子就在挨打跟不挨打之间,长到他没有周几的概念,只有对天气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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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怎么又想起来了?
凌晗朝磨得光滑如镜面的地板里映出的朦胧人影咧开嘴,强迫自己笑了一下。
他已经到了楼下。
没开灯空旷的厅堂显得那么高那么大,那么冰冷。
他踉跄了一下,抓住楼梯旁的立柱,提高了音量喊易皓。
还好这次他得到了回应。
易皓的声音从后院方向飘来。
从厨房经过一截穿廊就到了后面的院子,本应该被精心打理的花圃里现在长满了野草,星星点点夹杂了几株不知名的花朵,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凌晗看到易皓,不免带上了抱怨的口吻:“你在这儿干嘛?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看你还在睡,就没吵你。”易皓直起身,他迎上前,握住凌晗手腕,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神态自若,“你来看——”
花圃旁边,被开垦翻整出一小片地,土壤柔软湿润。
“我想在这儿种一棵芭蕉树,”易皓认真地看进凌晗眼底,“不知道能不能长到二楼那么高。”
“种芭蕉树干什么?”凌晗被他孩子气的口吻逗乐,拉起他满是泥土的手,吹了吹,“你这手是打职业的,而且医生刚说了不能太用力,得好好歇着,慢慢养……你能对自己的身体多上点心吗?”
“不能,”易皓看着他,“我这不是有你吗?我亲爱的教练。”
凌晗脸有点儿发烧,忙岔开话题:“你还没说种芭蕉树干嘛呢!”
“忘了在哪儿听过,诗里说‘生涯自笑惟书在,旋种芭蕉听雨声’。我就想在咱们窗边也种上一棵,这样,将来下雨的时候,咱们就哪儿都不去,一起躺在床上,听窗外雨点打在芭蕉上清脆的声音……”
易皓温柔的音调和目光让凌晗既感动又有些心慌。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所以才想用这样的方式,试图改变自己对下雨天的不好印象?
第89章 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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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想到你还读诗啊。”凌晗低下头; 『揉』了『揉』鼻子; 闷着声儿说。
易皓踢了一下脚边的土,笑笑:“那是; 你不在的时候; 我没别的事可以做; 时间突然空出来一大块儿,也不想动; 不想干别的事; 不想说话……就只好看看书。”
说完,他飞快地瞥了眼凌晗。
凌晗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也是; 谁让我走了那么多年,你身上有什么变化; 我都没在跟前见着; 现在猛的看到了; 都有点不敢相信。”
被凌晗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易皓就剩下一个任务:点头。
离开和错过。
这不是一个对他们俩来说特别愉快的话题。
彼此都沉默了片刻。
凌晗突然不希望身边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他想挽留刚才让他觉得舒服; 觉得踏实的那种温暖和轻快,于是他主动挑了个不出错的话题。
“你的手怎么样?刚挖土了吧; 拿什么东西挖的?”
“……你管这叫挖?”易皓指了指地上,“你怎么不用刨呢?我这明明是开垦。咱们能不能有点文化啊; 教练?”
凌晗乐:“不能; 我中学没念完; 肆业证都没拿。”
“那我也差不多,”易皓牵着他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