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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时,陆守正就左右回头张望叫道:“白景!白景!”
陆守礼吩咐我道:“叫白景过来!”
我转遍舱内外,因没寻着人,正要往回去,途经甲板,听得下层过道似有人声。
自不是陆白景和着陆明月?两人正站在下面说话吹风呢。
天光欲晚,和风醺人欲醉。江河上抖动着闪金的粼粼波光,影色的芦苇轻漾,蓬松的细绒和风微颤。远处青一片橙一片的天空下,是一层淡似一层的延绵群山。余阳可视,水鸟挥翅如轮,掠舟飞远。
陆白景说:“所以那晚,其实是为了让她将巾子还我,才答应陪她在别院放焰火谁知后面听小子们说,她将巾子扔在池子里了我那晚还下去找过已不见了”
陆明月细声道:“那你还要么?”
陆白景忙应道:“自然要!”
陆明月笑着啐了一口道:“偏你还有脸说要不知羞。”陆白景痴痴不语。陆明月道:“既说了我的是破东西何苦来?”
陆白景悻悻道:“我只说错一个话儿,你便念一辈子吧”
陆明月侧过身道:“就记一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声音愈发低下去。
陆白景柔声念:“月儿”
陆明月声音更低了,说:“该死的,你叫我什么”
我故意放重脚步,咳嗽一声叫道:“爷在不在?老爷找呢”
陆白景去了,陆明月好一会儿才上来。船灯下面,她汪着一双清溪底墨石的眼眸,启着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撩着手绢子羸弱地扇着风。我说:“姑娘的脸好红”
陆明月移开目光说:“怪热的又潮我待想洗个澡”
我扶过陆明月,只嗅得香气醉人,摸了摸她的脊背,果然汗津津地。我说:“我给姑娘准备。”
舱外嘻嘻哈哈一阵笑声,原来岱儿姠儿两个正在追逐嬉闹。姠儿手里提着一只精美的孔雀草灯,岱儿叫说:“也给我玩玩!”
陆明月见了也瞧个不住。我见她难得露出几分孩气,笑说:“姑娘喜欢,何不拜托二爷做一只?”
陆明月抿唇笑着摇头,其时,陆白华巧就来了。我笑道:“二爷好偏心,怎么给如月姑娘一次就做两只,我们姑娘一只却也没有?”
陆白华被我说的一愣,扭转脸去看陆明月,说:“你喜欢么”
谁知那夜甲板人丁旺,傅如月的“华哥哥”挤地陆明月的话无处落脚。
突然船身上下颠了一颠,众人一片晃荡不稳,我摇碰在桅杆上,岱儿把住栏杆,姠儿撞在舱壁。陆白华掌手扶住陆明月,又回头去看傅如月,傅如月歪坐在地上扭着脸似乎崴了脚。不待船身平稳,他便撇了陆明月去看傅如月。
陆明月跌跌晃晃无处可扶,陆白景两步从舱里奔出来,捏住手就问:“摔着没有?”两人握着趔趄了两步,船徐徐平稳下来。
陆白华看见陆白景,转过脸关切向傅如月问道:“怎么样?”
傅如月苦着脸说:“华哥哥,我的脚好疼啊。”
陆白华说:“我看看”
傅如月红着脸直缩脚。
陆白华严肃说:“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我看看!”也不顾傅如月怎样,便握了来看。
一时腥风拂面,我抬起头,只见半紫的天边月畔明明落下一道流星。
当时由衷地庆幸傅如月并未扭了脚,不至于让我错过了难得一游的乞巧大市。而今时过境迁,思量反复,人生之事,究竟冥冥中自有注定,亦或是,纤差巨别?
第二天中午,船就到了迎丰大码头。
巨舰参天,渔船星布。河海交汇处泊着漕船、快马船、使节船、红船、巡船、黄船、明堂船、沙船、哨船、大篷船,抽分座船、盐运船、货运船、客船、商船,大大小小数之不尽上上下下的往来的商贾、码头工人、船客、小贩、一眼望去都是乌压压的人头。
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与陆明月和傅如月岱儿姠儿站在船头看骆驼。那些驾着两大山货物,慢悠悠地,黄色的、棕红的、长颈子半秃露皮儿的骆驼。远远长长地排成一队,走一步脖儿上的铃铛就叮叮地跟着响。驼峰也不全是统一的山字峰,也有凸字峰的,也有几乎不见驼峰的只是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憨厚善良受人欺凌的脸,一时看着可笑,看久了,让人对自己畏惧起来。
陆白景来到陆明月身边问:“怎么样?”
陆明月说:“往日都云‘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心里念想着的只是滨姬河畔的模样,这回才开了眼界。”
陆白景道:“滨水往上也是大河,你没有出去过?”
陆明月一摇头,沉默了。
陆白景笑说:“爹说,这里有乞巧大市,挺是热闹的,叫我问你们去不去看?”
陆明月笑着朝陆白景凝望。
傅如月说:“当然去!”
岱儿道:“听说可热闹了,好多吃的玩的!”
姠儿道:“那我需多带几两银子!”
陆白华笑着走上来说:“东西都是小玩意,花不了几个钱,这里人多,难免品流复杂,注意一些才好。”
傅如月说:“华哥哥你去吗?”
陆白华一拧眉笑道:“我一个大男人”
傅如月说:“你去了,我就可以放心逛了。”
陆白华因点头笑说:“也是,奉顺等跟着我也不全放心。”又转而对傅如月道:“尤其是你。”
傅如月笑笑,低下头去看鞋翘上一双振振欲飞的金玉蝴蝶。
我的视线随之落下去,正瞧着陆白景有意无意地将手去挨陆明月垂着的手。我心头一跳,只见陆明月脸儿粉粉,一只手握着绢子擎在胸前,另一只手却也无移开之意。何止无移开之意,在其笑眼盈盈中,尽然都是欢欣的期待。
第三十章 乞巧()
不多时;管事赵儒风来告诉众人;丰粤城大;因此大集市距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别赁马车去往。老爷和二老爷的车子定下了;还有六人驾的马车八辆;叫众人自选。
因为陆白景;陆明月不免又把那份妆点的心拿了出来。
梳了一个清简的垂挂髻,簪了两只雕花白玉簪,选了一身妃色烟罗琵琶襟直地纱大袖衫、绣花烟纱裙。傅如月见了;不免也花枝招展地装扮了一番。因穿了一袭白玉兰珍珠攒花纱裳、白蝶弄春织锦纱裙;戴了掐丝凤首镶红宝金簪、五宝孔雀步摇、龙鱼跃水点翠饰耳。她样貌甜美,脂粉精致,恍若神仙妃子;码头上乘车;只略晃了一晃,把那一个个商人杂役小贩客者看地眼睛发直。
路人忘了路;老头儿直了腰;商人跌了货;小贩倒了油;赶骆驼的掉了鞭子
河东狮子一声吼;扭着耳朵往家走路上小小地喧腾了一番。
陆明月笑睨着陆白景;陆白景只是笑望着陆明月。陆明月浅笑着悄声道:“贺哥哥大喜。”
陆白景瞟瞟左右,迅疾拉过陆明月的手,轻轻地打了一下。
陆明月羞怯收回手;攒起掌;偷偷去瞄陆白景,陆白景似乎若无其事,只是眼神飘忽些。
陆白华皱眉说:“如月,你要不要换一身衣裳?我担心”
傅如月说:“怕什么呢,这么些小子在呢。”
四个小子随两位爷骑马,姑娘丫头们一车,众人逶迤出发。
一路车水马龙,人涌如潮,相次壅遏,还未到地,就已缓慢难进。一个时辰的路,生生耗了一个半时辰方到。
众人落下地,果然满眼繁华。高及丈几的山形大花门,花门侧顶饰有仙娥针线、牡丹花、如意大元宝样等灯架,中间四朵团花书着乞巧东市四字。门旁内外共垂着八挂金绲边长流苏灯笼。
人头汹涌,面店门前咚咚敲着铜锣的小二、街头纺纱的妇人、结伴同行笑语的姑娘、坐在摊当吃面青年、携着孙子的老人、讨价还价的顾客、撑着花儿伞挑珠钗妇人、挑着木箱子游走的商贩,推车的杂役
满街水粉胭脂和着包子酸梅烧饼的混合飘香中,响着各式小贩吆喝声“包子类——”“锅儿,锅儿——”“来一来,看一看咯喂!”“喝茶吗客官——”叮叮叮叮远了又近了的铃声、扑通扑通木鼓子声、吱吱的哨子声
门内外一旁堆着五花八门的小商贩,糖果子、蒸膏、风车儿、吹糖、时蔬、刺绣、冰雪凉水、旧货、丝绸、洋胭脂、针线、编织、缝纫,玩具、焚香、纸花、凉席、木盆、桶、篮子、织布、织毯、绣轴;铁、铜、银的物件和饰品
左右两旁夹立着大商铺酒楼、绸缎店、茶行、剪刀铺、药铺、首饰铺、靴铺、皮毛铺、汇兑庄、瓷器及古董。各家都把招牌、幌子、货摊、桌椅往街心延伸,人们倒也乐得如此。
陆家人十分惹眼,傅如月便是个中翘楚。她满身贵气,一眼便知身份不低,然而贵族人家的女儿深居简出,这般抛头露面已是少之有少,更遑论如此招摇。因此不免引来几许揣猜的目光。
傅如月纵秉性骄横,终不乏烂漫天真。家中排行小幺,上面还有三个从仕的哥哥,傅老爷子故不曾在女儿身上用意教养,只混识了几个字,因此酿出了些无知自由态度。只由于是家中独女,算是掌上明珠,闻达之事又有哥哥们分担,故做的是招婿的打算。
恰逢陆守正人品称上,家正业大,两家又有亲,可谓合意之选。
陆明月一到地,就频频张望一家叫做香乌记的木梳店,因落下地,便欲将身前往。才走了一步,忽被陆白华一把拉住转了一圈。便是此时,一盆滚烫烫的汤水正泼溅在陆白华衣襟上,顷刻下摆全湿了。
陆白华肃着面色向陆明月厉声说:“看着些!”陆明月兀地一怔,陆白景、傅如月都去张望。
老板一面嚷骂伙计眼瞎了,一面急忙出来点头哈腰道:“呀,对不住,对不住,没瞧见”又对伙计叫道:“还不拿巾子出来给这位爷擦!”
陆白华忽然一转,眉宇又复温和,说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