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闲本以为大费周章甚至根本不可能探听到的秘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治管局的最高领导人摊在他面前,他一时五味陈杂,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这段历史很让人膈应,甚至是无法接受。”治管局的局长放下手中的纸页,鼻翼边上的纹路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可再怎么肮脏丑陋,它就在那里,我们抹不去,也绕不过去。”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在你看来,那些参与者大概都是热血上头的傻子和不可理喻的疯子,某种程度上,的确如此。可矛盾的是,最初的那批人,他们真的是怀着一腔赤子之心,抱着拯救家园的希望投入到那项计划里的当然,现在听起来是很可笑,但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就是见证者。”
苏闲紧抿着的嘴唇微微启合:“只是见证,没有参与吗?”
他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相当不敬了,但被冒犯的上司并没有发怒,只是严正地否认:“我并不曾参与过。”
“为什么?”
这个追问愈发的胆大妄为,好在治管局的最高领导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片刻,旋即给了他答案:“我那时候已经有爱人了,无法接受那样的任务。而当时的治管局领导者也并没有勉强我。”
苏闲不依不饶:“可您也没有阻止。”
他的上司依然没有生气,只是好笑地看着他:“我该怎么阻止?换做是你,你能阻止吗?”
苏闲愣住了。
“二十多年前,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摸索着让大家脱离苦海的道路,有些人用错了方法,甚至错的很离谱,但你不能否定他们的本心。何况,这本来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就算到了现在,前仆后继,更新换代,我们也并没有达到目标不是吗?在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中,你必须允许错误发生。”局长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按着眉心,淡漠的眉眼终是漏出一抹疲意,“再说了,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绝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和你一样,日夜为这座城市拼杀,直至生命的尽头。而那也是你我结局的写照。”
他抬起眼,直视着苏闲的双目:“他们有罪过,也有功绩,他们应该被唾弃,但也值得被尊重。”
苏闲无力地阖上眼:“您想表达什么?既往不咎么?”
“那你想怎么咎?从坟墓里拖出来鞭尸吗?”治管局的局长冷冷地出声,“还是让治管局就此解散,大家一拍两散,一起等死?”
那些牺牲的前辈,对于苏闲而言,从来都是敬仰的对象,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功勋卓着的英灵们的背面,可能就是罪人;而让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治管局,曾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双重的冲击交织在一起,几乎令他呼吸不畅。
他再身经百战,交手的也只是行尸走肉的异种和居心叵测的敌人,与他们之间的斗争或许险恶,但绝不会如此复杂。
再说了,什么是敌人?立场不同就是敌人吗?同一阵营的,就一定是同伴吗?
他的腰伤似乎又发作了。
他的表情让局长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起身,把手放在苏闲的肩上:“我理解你的心情,还是那句话,给你几天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要是迈不过这道坎的话,你想离开,我绝不阻拦。”
苏闲避过他的眼神,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局长还想说些什么,他却主动开口:“对了,我还想跟您打听一件事。”
他挑了挑眉:“你说。”
“咱们治管局,曾经有过能破开空间的异能者吗?”他将心底盘桓多日的疑惑问了出来,他的上司难得地显出了几分意外之色,最后还是颌首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有过。不过那个人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怎么死的?”
“因公牺牲。”
“明白了。”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通问,对方还是不计前嫌地回答了他,苏闲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朝着领导潦草地欠一欠身,便转身离去了。
局长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紧绷的嘴角渐渐放松,最后浮起了一个苦笑:俞琬,你还是把这孩子教的太善良了。
他低下头,继续翻阅着那些资料,而苏闲忘记关上的房门,无风自动,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他抽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双目紧闭,大概是死前太过痛苦,五官有些扭曲,表情也有些狰狞。照片拍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皮肤的表面,已经泛起了鲜红色的尸斑。
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的症状。
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甚至可以说相当熟识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她的死亡难以置信。
朱慈,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去死了?还是自杀?
但无论他如何心存疑虑,尸斑是不会骗人的。
“你当年费尽心机把那个孩子送出去,二十多年后,又接了回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可朱慈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没有答案。
》》》
苏闲回到济世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刻。
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了,白雪消融,露出的并非是全然的荒芜,树木抽出新芽,草叶也顶破阻碍,从泥土里冒出了尖儿,放眼望去,一片灰败中又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绿意。
谈不上赏心悦目,但也不会落井下石,让人的心情变得更糟。
苏闲一路浑浑噩噩地过来,脑子里消极的念头泡沫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冒,在视线触及这片景象之时,大脑里的那台泡泡制造机终于暂时地停歇了一下。
天际铺叠着的橙红晚霞绮丽如锦,淡金色的余晖暖融融地披在身上,不远处的桃树绽出了玉粉色的花苞,几只黑黝黝的新燕从屋檐下的泥窝里探出脑袋,冲他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苏闲在草长莺飞的初春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今早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的步伐不知不觉地加快了,钟云从的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就是一直没醒过来,大概是精神力耗的太厉害,伤了元气。
他担心着钟云从,自然也没有了多余的心思继续颓废迷茫,大步流星地来到熟悉的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里头却猝不及防地传出了耳熟的声音。
“我都在床上躺七天了,再躺下去才真的是要瘫痪了!趁我现在还能跑能跳,麻烦你网开一面让我出去透口气吧。”
“不行!”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张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意思就是乖乖躺床上,哪儿都别想去!”
随即便是他的哀嚎声:“我这是养病呢,还是坐牢呢?”
苏闲忍俊不禁,再然后他就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还提心吊胆的,现在听到他活蹦乱跳的声音之后,反而生出了怯意。
虽然苏闲心理上不愿承认,但他的身体非常实诚——脚已经开始往回缩了。
门锁转开的声音仿佛催命符一般,他倒吸一口冷气,正要加速撤退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从门里出来的身影。
原来是冯小山。
虚惊一场的苏闲立刻恢复了平日里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事实上,娃娃脸也确实没注意到他之前的异样,他对这位大名鼎鼎的治安官一向心存敬畏,没想到一出门就打了个照面,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对了你不要”苏闲正想提前打个招呼,让冯小山对他的行踪保密,结果这小子战战兢兢地就行了个标准的学员礼——挺胸收腹,两个脚跟重重地往地上一蹬,靠拢并齐,朝气蓬勃地喊了一嗓子:“苏长官好!”
这声若洪钟,极富穿透力,也就聋子才听不见。
苏闲扶额。
果不其然,再想偷偷溜走已经来不及了,病房的门吱溜一声开了条缝,钟云从的头跟着冒了出来,阳光灿烂地朝他一笑:“苏长官要上哪儿去啊?”
第111章 意乱情迷()
“隔那么远;看得清吗?”病号钟云从热情地发出邀请;简直就像关在塔里的长发公主一样;迫不及待地垂下发辫;把路过的王子给拉上来,“凑近点看嘛。”
可惜“王子”不太给面子;他那么一张口;跟打草惊蛇似的,让苏闲难得当面流露出的温情暖意又给缩了回去——钟云从追悔莫及;差点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苏闲自动屏蔽他的发言,装模作样地冲冯小山点点头:“先前去训练营的那一次,我见过你。”
青瓜蛋子得知自己苏长官居然对他有印象;登时就受宠若惊;一张娃娃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对、对苏长官;我叫冯小山,我一直也崇拜你来着,我”
“你什么你?”这小鬼居然完全没有自己是颗闪闪发亮的大灯泡的意识;钟云从非常生气;“得了赶紧回训练营吧!你不是才请假一天吗?小心霍教官明天收拾你!”
他对冯小山的痛脚了若指掌,果不其然,一听到“霍教官”这三个字;他就慌成了一团:“哎呀;那真是得走了;我到现在也还组装不出一支枪;天天都被他罚!”
他说完正要走,忽然又一拍脑袋,囫囵给苏闲鞠了个躬:“苏长官再见!”
又朝钟云从挥挥手:“走啦,你好好养伤,早点回来,霍教官说了,你到时候要是跟不上进度,有你好看的。”
本来成功唬住冯小山的钟云从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被将了一军,他磕磕绊绊地打听着:“霍教官真说了这话?不是你骗我的吧?”
冯小山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当面去问问他啊。”
电灯泡如他所愿走人了,钟云从却还没从他那句不知真假的警告里回神,旁观的苏闲没想到霍璟的余威这么强,隔着这么远也能把人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