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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璟右眼直跳,总觉着要是不赶紧寻着宗正则;事情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可走廊里人头攒动;挤满了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要搁平时;这不算个事儿;挤过去就是了。
但此时的霍璟面对着一群失魂落魄的人,却想起了一句带着迷信色彩的老话——梦游者是不能打搅的。
至于打搅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告诉过他。
一阵恍惚蓦然袭来,他的脚步竟然真的迟疑停滞起来,但不是因为那句不知真假的老话,而是因为异能。
宗正则暴走的精神力,犹如失控的洪水,迅速地泛滥成灾,一波又一波的涌来,他亦是无法避免。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夺走,霍璟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成为“游魂”中的一员。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左臂。
胳膊登时血流如注,剧痛蔓延,却是令霍璟浑身一凛,头脑暂时清醒。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挤进人潮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那些梦游者全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无数道视线聚在他面上,莫名地令霍璟毛骨悚然。
他们的反应很古怪,就像是正在做梦的人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霍璟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握住了枪柄,而几乎是同时,一个身穿病服的人发出一声怪叫,猛然向他扑来。
他似乎是只领头羊,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上,霍璟心知不好,可偏偏带病之身,无心也无力跟他们纠缠,无奈之下,只好开枪。
他尽量避开了致命部位,目的只是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但他身上毕竟只有一把枪,子弹也是有限的,不想全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于是打伤了数人之后,他撞开人群,强行辟出一条通道,想要尽快逃离这波“游魂”。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突然间狂躁失控,八成跟他流的血脱不开干系。
可在这个情境下,他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
好不容易挤过了走廊,身后又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霍璟回头一看,登时头皮发麻。
也许是走脱他这个唯一的猎物,这群攻击性奇高的“游魂”,开始自相残杀了。
手上能抓到的任何物件都成了武器,实在找不着,赤手空拳加一口白牙,照样投入战斗。
一群人的撕斗,很快就见了血,而血腥味刺激了人们的凶狠,于是场面愈发暴力。
这样的恶性循环让霍璟头痛不已,但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如今的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宝贵得很,他必须在局势彻底崩盘之前找到宗正则。
至于之后该怎么做霍璟目光一沉,攥紧了手中的枪。
一开始他对于宗正则的所在毫无头绪,可很快,他就从那些控的木偶中看出了一点端倪——他顺着楼梯,越往上走,楼层越高的人就魔怔的越厉害。
他大致能猜到对方的位置了。
一路上摆脱了不知道多少“梦游者”,霍璟到达天台的时候,已经快站不稳了。
他本来就还在养伤,先前为了避免被宗正则的梦境之力波及,他被迫自残,血流了不少,现在全身气力乏的厉害,身体状况相当不妙。
不过,比起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痛楚,更让霍璟心慌的是,他越接近宗正则,人就浑浑噩噩的越厉害,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但并不是为了休整,而是再一次摸出了匕首。
可在他第二次自伤之前,眼前一花,宗正则无声无息地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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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和郑飞赶来的时候,情势已经相当糟糕,陷入噩梦之中的人们被心底的各种阴暗面所缠绕,激发出了性格里的戾气,变得好勇斗狠,暴厉恣睢。
医院里铺着的白瓷砖已经被血染红了,满地黏糊糊的血泊,红的发黑,隔几步地上就躺着个满脸血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冲天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郑飞差点吐了,但他不想在苏闲面前失态,只能强忍着。
苏闲望着那些面目狰狞斗的死去活来的人,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他知道宗正则一定出事了。
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来他们并不是简单地要让宗正则去死,而是要他身败名裂。
看起来,他们已经做到了。
无论这桩血案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这么多的伤亡,宗正则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闲听到身边的郑飞在惶恐地发问,他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发现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霍璟给他留的,讯息只有三个字,很简单,但很关键。
“在楼顶。”
苏闲抬起头盯着郑飞:“宗局在楼顶,我要马上赶过去,你留在这里,让那些人安静下来。”
郑飞张大了嘴:“我、我做不到啊”
“用异能。”苏闲神情严峻,“我听说,你的异能是声波攻击搞定这些人,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郑飞依旧忐忑不安,“我控制住不好,怕一不小心就过度”
苏闲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肩,语气一反常态的冷酷:“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听我的,一切由我负责。”
“可是,你要是在这栋楼里,也会被殃及到的”
“没关系,一切就看你了!”
苏闲重重地拍着他的肩,郑飞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晃眼,上司已经不见了。
他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挪动着僵硬的步子,朝那些“游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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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刚到天台,就发现霍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举着枪,抵上了太阳穴。
他眼神涣散,动作僵硬,一看就没有了自主意识。
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苏闲蓦地将他扑倒,子弹险险地掠过霍璟的头皮,擦破了一片血肉。
为了避免他继续控,苏闲索性将霍璟打晕。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脖子猝不及防地被勒住,呼吸险些被阻断。
情急之中,他抓起霍璟手中的枪,抵住背后之人的小腹,开了一枪。
宗正则闷哼一声,胳膊上的劲道有所松动,苏闲屈起右肘,重重地向后撞去,对方雪上加霜,痛苦地弓起腰,他趁机彻底地摆脱了对方的钳制。
本想用一颗子弹彻底地制服宗正则,可苏闲却倒霉地发现刚刚他用掉的正是那支枪的最后一发子弹。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枪掉了个头,枪托狠狠地甩在了宗正则的额角上,他顿时头破血流。
鲜血漫过他的眼角,把他的双眸映的更加赤红,苏闲在这片浑浊的红里窥见了自己渺小的影子。
宗正则双眼发直,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法令纹愈发深刻,头发亦是灰白相间,整个人暮气沉沉,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那是霍璟啊!”苏闲五味陈杂,沉声质问,“你怎么下得了手”
宗正则对于他的质问恍若未闻,仍然是那副表情,苏闲知道,他大概率已经没有神智了,否则不可能对霍璟下手。
也好,苏闲闭了闭眼,既然这样,那他也没什么顾虑了,反正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副驱壳而已。
或许杀了他,比让他这样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要更仁慈一些。
他扔了空枪,拔出匕首,正要狠心刺进他的心脏的时候,宗正则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叫了一声。
“苏闲。”
那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悲凉,一点都不疯魔,让苏闲握着刀的手颤抖了一下。
而他的动作也因此迟缓了一下。
就这样,他被他的老师抓住了机会,宗正则蓦地抓住刀刃,同时用头狠狠地撞向苏闲。
苏闲被撞的头昏眼花,却仍是紧握着匕首,而薄刃的另一端握在宗正则手里,二人一时僵持。
看起来似乎是势均力敌,可苏闲知道自己落在下风——他的意识一寸寸地被攫取,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被拖入宗正则的梦境里。
他的视野已经是一片模糊,连宗正则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是真的神智全无了吧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但苏闲没有多少恐惧感,反而生出了几分怆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宗正则。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备受敬重,功绩赫然,为这座城市奉献了一辈子,临到头,却是以这样狰狞的面目死去。
这太不公平了。
可能他们这种穷途末路的人没有资格去计较“公平”这种东西。
苏闲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但那并不是眼泪,而是鲜血,他的鼻腔、耳孔、口腔同样溢出了鲜血。
宗正则亦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身下的建筑物隐隐在震,门窗玻璃碎裂的声响模模糊糊地透进他的耳膜里。
是郑飞。
宗正则缓缓地倒下,沉沉地压在他的肩头。
苏闲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念叨。
“对不起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他口鼻之中的血液渗透了苏闲的衣领,他清晰地感觉到宗正则的血在一点点地变凉。
苏闲望着苍凉的夜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后心。
第200章 浮木()
钟云从一直在试着醒来;但可能是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的缘故,他的精神力不断地被禁锢,并且在逐渐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不仅无法再对他人进行感知;而且连肖隐的精神力都无法再沟通。
他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瓶中;还塞上了瓶盖。
钟云从觉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他自然是恐慌不已,一来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而且桩桩件件的,没有一个是不重要的;再来就是他毕竟还年轻;才二十出头,还想继续谈恋爱;蹉跎人生。
苏闲还在外边等我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