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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楚军开始着手撤军东归。
而就在此刻,王翦看准了时机,选在楚军调兵、军阵不整的当口迅速起兵,以一批个人实力超群的陷阵士为先锋,对楚军进行偷袭。
项燕猝不及防,仓促组织楚军应战,结果大败。
秦军乘胜追击,攻占了楚国大片领土,仅不足一个月,便顺利拿下了楚都寿春,俘虏了楚王负刍。
项燕则败退至长江以南,并在淮南拥立昌平君熊启为新任楚王,统领楚国军民继续抵抗秦军的进攻。
赵政原本打算亲自前去寿春处置楚王负刍的,可李斯他们觉得楚还未被完全攻灭,他身为大秦之王,此时深入至寿春那般楚之腹地,着实太过危险,故而便只选在曾经的楚都、临近秦管辖之下魏地的陈城进行秦王对楚王的受俘。
“梁儿姑娘。”
梁儿刚一出望夷宫,便被赵高唤住。
她盈盈一拂,有礼道:
“赵大人。”
赵高轻轻点头回礼,出言问道:
“明日大王就要启程去往陈城,梁儿姑娘定是也要随行的吧?”
“正是。”
梁儿颔首。
“呃……”
见赵高有些犹豫,梁儿笑意浅浅,道:
“赵大人有何事?但讲无妨。”
赵高眸间游移,唇齿紧抿,却也终是开了口:
“其实……公子胡亥自从一年前被梁儿姑娘救下,就一直很想与姑娘亲近些,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下姑娘这一走,前后怕是又要一两个月,如若大将军王翦短时间内取胜,或许大王还要留在楚地处理当地事宜,便需要更久……”
赵政本就已经看出了赵高对梁儿动了情,此等与梁儿相关之事赵高理应回避,免得让赵政以为他是有意借着胡亥来接近梁儿。
早前他本以为胡亥还小,过阵子就会把梁儿忘了,可未料已过一年,胡亥仍是时不时就会念叨着想见梁儿,赵高实属无奈,也只得硬着头皮、冒着风险来牵这个线。
“公子胡亥?……”
听赵高那般说,梁儿一怔,彼时那个哭泣着的幼小身影又出现在她脑中。
赵高见梁儿似是若有所思,连忙又道:
“梁儿姑娘若是为难,便不必勉强,机会总会有的,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儿淡笑。
“奴婢这就打算去虞合宫了,赵大人若是有空闲,可将公子带来一叙。”
“多谢梁儿姑娘。”
赵高会心一笑,诚心一揖。
梁儿立即将他扶起。
“赵大人何来'谢'字?公子胡亥身份尊贵,他能如此高看奴婢,那是奴婢的福份,又怎会推脱?”
一个时辰后,虞合宫。
“梁儿姑娘,公子胡亥与中车府令赵大人来了。”
听闻宫人一言,梁儿连忙起身回头,果然见胡亥和赵高已进入了屋内。
梁儿走上前去拂身施礼。
“奴婢拜见公子。”
“梁儿……母亲……”
小小的胡亥杵在原地呆望着眼前的梁儿,眼痴痴的,脸红红的。
他终于如愿见到了令他惦念一年多之久的“母亲”……
可这一声“母亲”却是叫得梁儿一愣。
赵高亦是没有想到胡亥竟会唤得这般直接,惊了一下,忙上前解释道:
“梁儿姑娘有所不知,自从姑娘救下公子,公子便已将姑娘视作了母亲。”
梁儿更加愕然。
胡亥……秦二世……竟将她视作了母亲?
梁儿心下有些尴尬,面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笑颜,对胡亥道:
“公子是主,身份尊贵,唤奴婢梁儿便好,若唤'母亲'……着实是折煞奴婢了……”
谁知胡亥竟瞬间红了眼眶,语声也有些哽咽。
“你不喜欢亥儿?”
见胡亥要哭,梁儿立即慌了阵脚,连忙劝道:
“公子误会了。公子这般可爱,奴婢怎会不喜?”
胡亥倏的伸起小手指向艾儿的方向,质问的同时泪珠也劈哩叭啦的滚滚而下。
“那为何你会将他视作亲子,却不肯允我叫你一声母亲?”
“那是……”
梁儿竟被一个孩子问得惊慌失措,正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就见他已经大哭着拔腿奔去了屋外。
“公子!……”
“公子!”
梁儿与赵高齐声唤他,他却头也不回,很快便消失不见。
赵高没想到此事会变成这般,他眉间紧蹙,满怀歉意,躬身一礼。
“梁儿姑娘,抱歉,公子胡亥还小,很多事他还不懂,对'母亲'一词又多有执念,赵高往后定会善加教导,令他解除对姑娘的误会。”
梁儿亦是忧虑万分,蹙着眉心,深深一叹,道:
“赵大人不必顾及奴婢,还是快去看看公子,莫要让他太难过才好……”
“那赵高便先告辞了。”
眼望赵高急急追去的背影,梁儿心中百感交集。
她之所以能认下艾儿为子,是因为艾儿出生时便已丧母,并且他的生母虽是公主,却并未在大秦后宫被设有封号。艾儿在咸阳宫中可谓是白纸一张,跟了她这深受极宠的侍婢,名义上也算不得有多委屈。
可胡亥的情况与艾儿却是大不相同。
且不说他未来秦二世的身份,凝结了赵政一生心血的大秦帝国将在他的手中覆灭,做他的母亲梁儿心中多少会有些不畅……
就算只从眼下的形势来看,胡亥的生母虽然疯癫故去,却怎么也是曾经正式受封过的美人。
胡亥生来就尊贵,若要往后再改认梁儿这个侍婢做母亲,岂不降低了原本的身份,令他成为众人的笑柄。而且那般屈尊降贵之举,恐怕他所代表的襄戎势力也定是不会允许的。
梁儿悠悠转身走回榻边,神色已是渐渐凝重。
这个胡亥……只希望他真能如赵高所言,早日想通了才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昌平君之死()
秦王政二十四年,楚王负刍五年。
“前楚王负刍,罔顾血亲,弑君篡位,大逆无道,举世愤之,四海难容。今秦行天下之道,将其掳于寿春,俘至陈城。究其滔天之罪,理应处死,幸秦王仁德,不欲杀之。现将其废为庶人,流放西戎,终不得归!”
陈城陈王宫的上空,宣召之音久久不散。
负刍在李园的压制下忍气吞声筹谋了一辈子,终于踏着一条血腥之路坐上了楚王的位置,却只坐到了第五个年头伊始,就已变成了亡国之君,真是让人不免为之唏嘘……
灰蓝的天空飘着些许轻雪。
陈城的冬日并不冷,反倒令人觉得空气如洗,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如今楚军主力已毁,熊启与项燕加在一起也仅剩不足十五万兵,兵力相差太大,根本不是王翦的对手,加之王翦能力超群,想来拿下淮南乃至整个楚国也只是一个月之内的事。”
赵政负手,缓步走在陈王宫的河边。
河水并未冻住,只结了些许冰碴儿游于河面,伴着水流静静漂向远方。
梁儿走在赵政身后,却是轻轻牵住了他玄色镶金的袖角——他迈一步,她便迈一步。
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紧紧跟随着赵政的步伐。
“那依你之意,是打算不回咸阳,一直在陈城待到秦军大胜,再直赴寿春,尽收楚地?”
梁儿抬头,问向赵政。
“嗯。”
赵政应声,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将梁儿抱住,头亦埋入了她的颈间。
“政?……”
梁儿一怔,赵政突然如此反常,让她很是担心。
赵政的声音沉沉的。
“梁儿……熊启是那般聪慧之人,怎得还会选错了路?”
梁儿心中一紧,原来,过了那么多久,他仍然那般在意昌平君的背叛……
梁儿轻轻一叹,抬起手臂轻柔的揽住赵政的肩背,悠悠低声道:
“在情感和执念之前,再聪慧的人,也会甘愿做出错误的选择,哪怕粉身碎骨,不过也只是想要圆得心底的那一个梦罢了……”
昌平君和昌文君虽是楚考烈王的亲生儿子,却自小生长在秦国宫廷,楚国没有一人肯承认他们,纵使那些年考烈王一直生不出儿子,也从未想过要将昌平君和昌文君接过去继承他的王位;而秦国却又始终将他们划为楚系,不愿真心亲信。
表面看来他们有着楚公子和秦公子的双重身份,尊贵非常,但实际上,他们心里的空落又有谁能体会?
那年反秦助楚,昌平君带着弟弟昌文君可谓义无反顾。
若说他此举无情,倒不如说他太过有情,就如一个从小被抛弃的孩子,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被亲人认可的机会,便连命也不顾,明知前路必定万劫不复,也一定要满足了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心愿……
没过多久,王翦大军就攻到了蕲城南部。
战局一片明朗,赵政便启程去往寿春。
很快,项燕兵败,自刎而死,而昌平君和昌文君也命丧于秦军的剑下。
“将熊启的首级带来见寡人。”
刚一入寿春宫,赵政便收到昌平君的死讯,他眸间森冷,淡声令道。
“诺。”
“等等。”
报信之人刚欲领命离开,赵政便又改了想法。
只见他稍事停顿,凤眸微垂,面色淡然,只那语速较平时缓了几分。
“还是给他留个全尸,将他就地埋于淮南吧……依楚人的风俗,以楚王之礼……好生下葬……”
“诺。”
当所有人都退去,梁儿轻身上前,缓缓挽住赵政的手臂,将自己的头与他的头靠在了一起。
此种时候,千言万语,都不及不过这片刻安静的陪伴。
按血缘算来,昌平君本是赵政的表叔,可他二人年龄相差却不足十岁。
多年来,他们从绝对的敌人变为最不可能的盟友;又从盟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