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当荣禄许久不见那抹雪白再现于莲前,又无动人的歌声可听,他觉得无聊想要离开之时,忽然听到莲丛深处传来了求救之音。
他大惊,正欲疾步上前施救,却突然想到那处是为禁地。
秦国律法严苛,就算踏足的初衷是为救人,却也依旧触犯了禁令,一样是要被父皇责罚的。
听闻扶苏哥哥九岁时就曾因入凤凰池中去救落水的梁儿,而被父皇罚抄《秦律》千遍。
兄长的身份是长公子,当年又只有九岁,自是从宽发落的。
可若换做是已年满二十岁又不受重视的他……
父皇向来狠厉无情,很可能不仅不会高看他一眼,反而还会重重苛责于他。
而眼下有禁令在此,他就算不挺身而出,也没人挑得出什么错处。
虽不能救人,却可安生自保。
迟疑中,那呼救声已越来越大,周遭也有不少人寻声而来,却各个都如他一般,满面急色、犹豫不决,无一人敢进入禁地。
此时,荣禄脑中全是梁儿平日清素美好的模样,又被那凄惨的哭叫声扰得躁动难安。
赵大人……哪个赵大人?赵高吗?他对梁儿……!
想到昨日阳滋说赵高痴慕梁儿的话,他紧紧咬牙,再也忍不下心中躁意,举步就要过去,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臂膀。
“荣禄!莫要冲动!”
“将闾哥哥!”
见到公子将闾,荣禄瞠目一怔,停下了动作。
将闾神情严峻,正言劝道:
“你冷静想想,无论是哪个'赵大人',谁敢明目张胆入得禁地去对梁儿下手?这摆明就是个陷阱,要害的很可能不止梁儿一人!”
他的意思是说,此事还牵扯了大臣,就或许也牵系了政局。
这等复杂的状况,身为皇子,置身事外才是上上之策。
“可是……”
荣禄面露焦灼,就这般看着梁儿被人……他如何能心安?
将闾知他心中所想,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一边转头向众人大声喝道:
“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廷尉蒙毅和郎中令赵成!”
赵成掌管禁军,负责宫内安全;而蒙毅掌管刑狱,又是父皇最亲近的内谋近臣。
入禁地除恶救人,他二人是最恰当的人选。
“诺!诺!”
众人得令,慌忙应声跑散,全都去找将闾口中的那二位大人。
“呵呵呵呵……”
听到笑声,荣禄和将闾皆是一怔,回眸看去,竟是胡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见他对梁儿遇险似是满不在乎,荣禄心间瞬觉不快,凝眉问道:
“亥儿?……你笑什么?那可是你的母亲,难道你就不心急吗?”
胡亥侧眸,挑眉揶揄:
“我笑的是你们愚笨。”
“你说什么!”
他这般不知礼数,竟如此羞辱兄长,将闾也不禁动了气,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握起了拳。
然而胡亥却毫不在意,扬起头来讥讽道:
“你们脑子里就只想着如何袖手自保,就算是叫了蒙毅和赵成前来,待他们赶到时,恶人也早已得手。你们也不想想,若在那边哭嚎的女子当真是我的母亲,她出了那等大事,父皇又怎会放得过此刻在这里旁观的每一个人?”
将闾瞬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睁大了眸子惊讶道:
“你是说,那不是梁儿?”
胡亥一侧唇角勾起,并没答话。
母亲的声音,别人认不出,他又怎会认不出?
想来,那正在莲间狼哭鬼嚎的女人,应该不过就是个母亲的替死鬼罢了。
无论今日为何突然会有他人前来替代母亲,总之,那躲在幕后、妄想要害母亲之人,计划是彻底落空了。
不过……
他倒是对那女子口中喊出的“赵大人”甚为好奇……
试问一个正常人,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在凤凰池禁地行恶?
定是个遭人所害、恍惚了心智的。
那么此人……会是爱慕了母亲多年的赵高吗?……
胡亥不再理会将闾和荣禄,只聚精会神的望向那被层层莲叶遮蔽的呼救之处,不经意间,眼中已有狡黠瞬息而逝。
第二百五十四章 依律当死()
一 不多时,哭叫之音已停,蒙毅和赵成也已带了人赶来。
当那莲后的二人终于被带出时,众人哗然。
一来惊讶于行恶之人竟会是深得陛下信任的中车府令赵高;二来,大家万万没想到,那采莲的女子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婢,而不是梁儿。
人群之中,人人都在瞠目结舌,唯有胡亥眸光幽淡,默默望着因药力未散而被禁军拖拽的赵高暗暗挑唇。
恩师……还真的是你……
彼时艾儿丧命,你那般凛然的斥责碾压于我,如今,倒也终能让你尝尝被千夫所指、抬不起头的滋味了……
————————————————
串串素白的梨花枝下,赵政与梁儿正沐浴着灿烂的阳光,相依相偎、浓情蜜意,却忽有内侍急急赶来通报:
“启禀陛下,廷尉蒙毅、郎中令赵成,还有公子将闾、公子荣禄和公子胡亥在沐梨园外求见。”
赵政微滞。
梁儿也是一怔,抬头道:
“这么多人同时觐见……”
赵政低头抚了抚她耳边的墨发,示意她安心,又转而对内侍道:
“让他们进来。”
片刻,几人同时立在梨树之下躬身施礼:
“臣等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父皇。”
“何事?”
赵政淡淡问道。
蒙毅一揖。
“陛下,方才有人闯入凤凰池,玷污了正在采莲的宫婢苒姀。苒姀嘶声呼救,包括三位公子在内,附近有数人都在禁地之外目睹于此。”
梁儿蓦然心惊。
想不到素来治律森严的大秦咸阳宫,竟也会明晃晃的发生此等骇人之事。
“青天白日,私闯禁地还玷辱宫婢,这人是疯了不成?”
赵政一嗤,他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赵成垂眸,肃然道:
“陛下,此人当时确实神志不清。”
赵政闻言一顿。
神志不清……便等于那人辩不清来人是谁……
也就是说,如果今日梁儿没有被他拉来沐梨园,而是照例去凤凰池采莲,出事的就不是这个宫婢,而是梁儿了……
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倏的,他脑中闪过了赵高的身影。
赵高已经迟来了几个时辰,难道……
他长眉微凝,冷声问道:
“犯罪之人……可是赵高?”
众人均未料到赵政竟猜得如此之准,皆是一凛。
赵成敛头回道:
“回陛下,正是中车府令。”
此言一出,梁儿大惊。
难怪今日赵高一直都未出现,竟是中了圈套,被人弄去了她这几日只身采莲的凤凰池。
究竟是谁要害他?
亦或是……谁要害他们?……
赵政眉间已然阴云紧索。
布置此事之人,定是看出了赵高对梁儿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将身后娇小的梁儿遮得严严实实,令道:
“将他和那宫婢带来,朕要亲自问问他。”
很快,二人便被带到了赵政的跟前。
“奴婢拜见陛下……”
“臣……拜见陛下……”
苒姀已经哭花了一张精秀的小脸,颤颤巍巍的跪拜叩首,可怜之相真真切切。
而赵高则是身形不稳,四肢无力,双颊晕红。
他全身湿透,看似应是蒙毅他们泼了他几盆冷水,令他好能清醒一些。
“有人给你下了药?”
赵政凤眸微眯,直言问道。
赵高跪着,双手伏地,颤声答道:
“是……臣一早便如寻常一般入了宫,却在路上一时大意被人击晕,醒来时就已身在凤凰池的莲丛之中了,而后……就看见了这位姑娘……臣当时只觉天旋地转,燥热难耐……就……就身不由己的……陛下!臣……臣当真不想如此的!……”
他眼眸闪烁,羞愧难当,历经多少苦难风雨都向来自若的他,竟是在这一刻,忍不住任万般委屈泪湿了眼眶。
赵政淡淡望向这样气度尽失的赵高,顷刻,他唇齿微动:
“蒙毅,你身为廷尉,狱法之事你再熟识不过。你觉得,朕当如何处置赵高?”
蒙毅略作思忖,正色道:
“陛下,赵高虽然是受人陷害,中了迷情之药,但他玷污宫婢苒姀却是事实,难逃罪责。而依照律法,一切在宫中与婢子有染、不检者,罪当死。”
语毕,四下缄默无声。
每个人都暗自心叹赵高着实憋屈,可无故失了贞洁的苒姀又何尝不是?
刑法之前无人情。
无论何等缘由,既是犯下了罪行,就应当为此付出代价。
梁儿的想法亦是如此,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并不为赵高此番获罪而感到惋惜。
只因她知道,在历史上,赵高还有好几年的路要走,他是绝不会命绝于此的。
果然,事有转机。
还未等赵政说什么,一旁的胡亥就显出了大惊之色,激动的冲上前来高声求道:
“父皇!赵高也是遭奸人所害,并非有意为之,求父皇念在他伴君多年从无过错,网开一面,饶他一命吧!”
蒙毅却摇头道:
“公子,我大秦以法立国。赵高犯法为实,岂能因为他是初犯就将他放过?想当年秦惠王为太子之时触犯了新法,却因他将要继承王位而无法服得重刑,商君便将他应受的劓刑和黥刑分别施在了太子太傅公子虔和太子之师公孙贾的身上。试问,就连太子和身为亲贵的公子虔都要依律服法,那并非贵族的赵高又何以能安身于法外?”
闻此,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