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一夜,吕不韦炫耀似的送来成蛟的首级,她的世界几乎连天都塌了下来,是赵政抚着浑身颤抖的她,说他们从此都要忘了成蛟,从长计议,直到大仇得报的一天。
也是为此,她才将成蛟藏于心底,隐忍了那么久,今日赵政为何又再次提起?
梁儿怔怔的立于赵政怀中。
她感到赵政的心跳加快了些,气息也较平时不稳。
梁儿心中一痛。
是否,他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坚强……
是否,他心中的哀伤和苦闷远比她所知道的更多更深更需要宣泄?
或许,那一夜,不止是她的天塌了下来,赵政的世界,是否坍塌的更加彻底?
而他却要撑着自己的,同时还要替她撑着她的。
梁儿的睫毛抖动着,却迟迟未开口作答。
“无妨的,你我这般近,声音小些,无人会知晓……只这一次,往后寡人便不会再提……”
“嗯。”
梁儿举眸望向漫天梨花,极轻的嗯了一声,心中却满是惊涛骇浪。
她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赵政的全部,可如今她却越来越不懂他了。
过去那些年,他独自一人,究竟承受了多少?
赵政将手臂紧了紧,脸埋入梁儿颈间的青丝。
梁儿能清楚的感知他温热的气息。
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
那样的频率,那样的力度……
他……在难过?
满目花影中,梁儿见那白衣翩翩的俊逸少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衣袂翻飞,十指轻动,吹着冠绝天下的撩人曲子……
而少年唯一的兄长,此刻正紧紧拥着梁儿,安静的一动不动,仿佛也同样能听到少年那技艺精湛的箫曲。
他们三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又是许久……
赵政低缓轻柔的声音再次在梁儿耳边响起。
“初见他时……他瘦瘦小小的,生得很漂亮,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华丽衣衫,还有一头看似很软的发,身边围着成群的内侍宫婢……寡人本不打算与他说话的,可他却一直抱着寡人叫兄长,怎么甩也甩不开……见他那双眼一闪一闪的,寡人便突然觉得他好像你……梁儿,他怎会不在了?……”
梁儿身心均是狠狠一颤,颈间那滚烫的触感是什么?
他流泪了?
那个七岁时被人打得满脸是血也不肯掉一滴泪的质子政;那个为了一小袋糙米被母家族亲的家丁无限羞辱也不肯掉一滴泪的公子政;那个不断被吕不韦斩断羽翼、当做傀儡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肯掉一滴泪的秦王政……
如今,此刻,竟在她的颈间落泪了吗?
赵政的手臂愈发用力,抱得她透不过气来。
在外人看来,赵政的身形丝毫未动,并不似是在哭泣,然而梁儿那颈间的灼热却刺得她心痛得无处可逃。
罢了,赵政是该有个机会发泄一下了。
他是史书上万人敬仰惧怕的秦始皇,但他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人,承受的再多也是有底线的。
历史交给他的任务太过重大,梁儿将一切看在眼里,又怎忍心让他一人独自承担?
第一次,她也伸出手臂抱住了赵政宽阔的背。
泪水莫名充盈了眼眶,眼看就要破堤而出,忽而余光一闪,竟见远处墙角露出一小片白色麻裙,那里躲了个宫婢!
梁儿心思迅速回转,面未改色,却亦将脸缓缓埋入赵政的颈间。
“大王,墙角有人……”
再抬头时,她眸中的泪意早已无处可寻,换了满眼的羞涩,嘀嘀道:“大王……”
赵政的身子僵了片刻,从梁儿发间抬起头来,泪水自是全无,可微红的双眼却是无法遮掩的。
好在那墙角窥视之人只看得到赵政的后背,无法看到他的脸。
可是这样的眼需要稍许时间恢复,二人如此僵持在原地亦实在惹人生疑。
梁儿望着赵政幽深的布满血丝的眼,缓缓踮起脚尖……
然而她的唇还未到预计的位置,便已被赵政的唇压住。
原来他们二人竟是想到了一处……
想要拖延时间又不惹人怀疑,方法就只有这一个。
她是倍受他宠爱的贴身侍婢,与他同住一室,形影不离。全咸阳宫的人都认为她早已是他的人,暧昧缠绵自是再正常不过。
吻,由浅入深,越吻越重……
这一次,梁儿全心接受着他的吻,感受着他内心的沉重与压力,如大海般包裹着那颗伤痕累累却仍需坚硬无比的心。
梁儿决心已定。
从今往后,赵政的苦,她帮他分;赵政的累,她替他担。
哪怕她能分担的部分微不足道,她也不愿让赵政一个人孤独的存活在这历史的洪流中。
即便他以后会是个奴役天下,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她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是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备受欺辱的倔强孩童;只是心怀理想,痛失亲人,忍辱负重的少年君王。
此次,赵政的吻只有三分深情,却是七分发泄的。
纵使如此竟也让梁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野兽般啃咬着她甜如花蕾的唇,宣泄着他多年来积压的一切情绪,竟已浑然忘我。
松口时,二人都喘得厉害。
赵政眼底的血丝已然消散,眼中恢复清明。
他见梁儿的小嘴竟被自己方才的失神弄得有些肿起,心中顿生爱怜。
当然,还有无尽的羞意。
赵政从未在梁儿面前如此失态过。
能吻她,她也竟然毫不拒绝。
这虽是无比欢喜的事,可此番着实让赵政羞愧难当,瞬间竟红了脸别过头去。
梁儿本也是羞得不知该如何的,但见一向对这种事淡定娴熟的赵政竟比自己还羞,心里便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大王脸红了?”
赵政见自己竟被梁儿嘲笑,心中万分不悦。
“谁脸红了?”
梁儿起了玩性,笑嘻嘻的张着被赵政咬成腊肠的小嘴,刚要得意忘形的回上一句,却被赵政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一句话给秒杀了。
“你若再说,寡人今晚便毁了与你的承诺。”
瞬间,梁儿如哏在喉,再不敢多说一句,乖顺如小兔般。
午后,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回青玉殿的回廊,墙边那抹裙角已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第六十五章 请君入瓮()
“大王,臣王绾有事要奏!”
“何事如此急?”
赵政刚刚泡完温泉,衣服都还未换,头发也未全干,王绾就急急让内侍通报入内,这等于打扰了秦王的私生活,是于规矩不合的。
像王绾这等世家出身的官员,若非情势紧急,也断不会犯得这等错误。
“前日臣应长信侯嫪毐之邀去与他喝酒,他多饮了几杯,竟说……”
王绾神情愤愤,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说什么?”
赵政眸光幽冷,定定望着王绾。
“他说……他乃秦王之假父,谁敢与他抗衡……”
王绾话音还未落,就闻“哗”的几声脆响,赵政拂袖将案上大半的器件都划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梁儿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赵政。
他怒极,胸膛起伏不已。
假父……
嫪毐竟在外人面前自称是赵政的继父,赵政岂会不气?
但很快,赵政又努力敛了怒气,他声音压得极低:
“寡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只这淡淡一句,王绾便躬身退去。
这君臣二人对话极简,但梁儿心下却已然懂了些。
第一,对于王绾来报之事。
嫪毐为何会称自己为赵政的继父?
原因只有一个。
他是健全男人,且与赵姬有染。
而赵政只是生气,却并未有疑问,说明此事他已经知道了,或许……连赵姬已经为嫪毐生了两个孩子的事,他也知道了。
第二,嫪毐虽为长信侯,却仍是内侍官员,本应跟随赵姬居住于毐国,又怎会无召突然出现于咸阳?
王绾身居郎中令这等举足轻重的职位,与一个偷入咸阳的内侍相邀又是为何?
这种种迹象皆是反常,赵政心思缜密,怎会对这些全然不闻不问?
除非,这各中原因,他早已知晓。
第三,王绾对嫪毐自称秦王假父也只有愤然之情,却无不解之色。
并且此种情况,赵政仅淡然一句让他回去,他便痛快的离开了,面上竟无半点疑意。
说明嫪毐与赵姬那档子事,王绾也是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王绾清楚赵政对嫪毐的恶行了解到何种程度,也清楚赵政为何不问嫪毐邀他饮酒的理由。
若非近臣,依赵政的作风,他又怎么可能让王绾这般清楚的知晓自己的心思?
“大王收了王绾?”
兰香逸逸,月影朦朦。
兰苑的软榻之上,梁儿忍不住问出了口。
赵政的指尖习惯性的缠绕着梁儿的发尾,他面容柔和,却无甚表情。
“真是何事都瞒不过你。”
梁儿眼眸微垂。
回想过去几年的种种,赵政若真心想要隐瞒,便是半分马脚都不会露的,又怎可能让她轻易看出?
“明日……寡人就要动身去往雍城准备冠礼,到时,你一步也不可离开寡人身边,你可能做到?”
见赵政神色逐渐转为凝重,梁儿便知,他应是已经有所安排了。
梁儿望着赵政如潭的黑眸,正色点头。
历史记载,秦王政冠礼之时,长信侯嫪毐便会起兵叛乱,而秦王政早有准备……
梁儿垂眼看向赵政腰间的半块虎符。
大秦虎符一分为二,右边一块在秦王手中,左边一块则在掌管军事的大臣手中。
两块虎符合二为一,方才可以调动军队。
如今的秦国,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