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时辰后,昭阳殿中便坐进了几十个文臣武将,真是难得如此热闹。
老将王翦首先站出,直抒己见。
“大王,我秦国刚大败于赵,并且有主将弃兵奔逃,现下士气正值低落,不适于立即再战。”
昌平君熊启此时是最为尴尬的。
只因众人皆知那“弃兵奔逃”的桓齮是他楚系的人,害得秦国折损了十万大军,又引来这般突如其来的一场四国合纵,熊启虽贵为权势登天的左丞相,这种时候却也没资格再说什么话了。
既然左丞相说不出话来,右丞相便总要说两句的。
王绾起身,躬身一礼。
“臣以为,王翦老将军所言有理,我军损失惨重,如若即刻再战,对抗合纵,恐难获胜。”
“臣附议。”
“臣附议。”
……
言毕,群臣立即纷纷“附议”。
赵政冷眸望向殿中众人。
“不出兵,如何退敌?”
众臣片刻沉默,纷纷思考退敌良策。
这时李斯忽然开口道:
“大王,臣想向大王推举一人。此人名为姚贾,归属纵横学派,思敏机智,能言善辩,极其善于游说列国,可使此人去往四国劝谏,定能成事。”
见李斯自信满满,赵政便点头应道:
“就依你意,让他去试试吧。”
事实证明,启用纵横家去解决“纵横”问题,果真是最好的办法。
姚贾只跟赵政讨要了几车财宝,加上他那一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皮,便轻松摆平了四国。
一场莫名其妙的合纵,最终亦是莫名其妙的散了伙。
昭阳殿中,姚贾与李斯一同前来复命。
“姚贾,你退敌有功,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管于寡人说。”
赵政心情看来不错,可任由姚贾索要赏赐。
不过姚贾却也是个不正常的。
他双手交握,高高举过头顶,躬身一揖。
“姚贾不要赏赐,只求大王能将韩非治罪。”
这个请求着实突然。
赵政凤眼微眯,问道:
“为何?”
姚贾起身,满目诚挚。
“臣与韩非并无过节。如此请求,只因臣专心事秦,而韩非不是。此番秦大败于赵、四国合纵攻秦,皆起源于他的一句'存韩灭赵'。因为他,秦国险些陷入险境,这便是他之罪。”
赵政垂眸摇头。
“谁都可能一时判断错误,若只因此就将他治罪,岂不无辜?”
姚贾面色坚定。
“如若寻常之臣,自然无辜,可于韩非,却并不冤枉。”
李斯此时亦上前了一步,补充道:
“大王,韩非不同与寻常客卿。他生来便是韩国公子、曾经的韩王之子。即便如今事秦,他始终还是心向韩国的。若长久留他伴于君侧,臣唯恐他会对大王产生影响,乱了统一大计。”
赵政犹豫不定,起身左右踱了两步,终是一叹。
“你二人所言有些道理……唉,那先将他暂时关入大牢吧。李斯,你既身为廷尉执掌刑狱,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诺。”
李斯应声,赵政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记得,不要委屈了他。”
李斯抬眼,迟疑了一下道:
“臣明白。”
这些时日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又事事相连,息息相关。
梁儿凝神思忖。
赵政早前这一计出兵攻赵甚为突然,并且是借着韩非的“存韩灭赵”而行的。
若说赵政早就算好此番会全军覆没,那么他就必定早知此事会累及韩非。
也就是说,赵政早就有打算弃了韩非。
至于为何没有一早就直接将他入狱,而是绕了这样大的一个弯子。
恐怕一来是当时韩非之罪不足以被除,名不正,言不顺;
二来韩非是赵政耗费心力才招来的人才,如果这么快就莫名将他弃掉,怕是会令天下间有事秦之心的才子们心寒;
三来赵政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能在战场上除了桓齮。
如今,在万事俱备之后,他又刚好等来了李斯和姚贾这两个吹东风的人,便可顺理成章将韩非下狱了。
史书上说,是此二人诬陷了韩非。
原来实际上,不过是赵政的一招“借刀杀人”罢了。
待到李斯姚贾都退出殿后,梁儿不禁问向赵政:
“大王是打算杀了公子韩非吗?”
赵政轻叹。
“韩非一心向韩,此时的确不适合将其留在身边。若韩国不复存在,韩非应该就能为我所用了。待到灭韩之后,寡人自会放他出来。”
闻言,梁儿立在一旁,久久未语。
看来这世间,还是无人能做到主宰一切。
纵使赵政机关算尽,却依旧算不到韩非的结局。
不知此事到最后,他可会后悔今日的抉择?
第八十五章 韩非之死()
午后,赤红的昭阳殿内一片肃静,只有频频翻阅竹简的声音清晰可闻。
“大王。”
有内侍入殿通报。
“云阳大牢送了一卷竹简过来,大王是否要过目?”
赵政一顿,反问:
“云阳大牢……?何人所呈?”
“罪臣韩非亲笔所书。”
赵政眸光一动,略做迟疑。
“呈上来吧。”
梁儿双手接过内侍递来的竹简,在赵政面前一点一点打开。
只开了还不到五分之一,便就见《存韩》二字赫然入目。
赵政闭眼。
“不必开了,拿走吧。”
梁儿亦是暗骂这韩非不懂得观察时势。
难道他还不知道赵政是因何而将他关押的吗?
此后接连几次,韩非还是想要请求面见赵政,简直几近偏执。
梁儿蹙眉不解,难道天才的行径都是这般不正常吗?
“大王,奴婢想要去牢里见一见韩非,不知是否可以?”
赵政一滞,垂眸片刻,叹道:
“也好。”
这些日子他也拿那韩非没折,梁儿若去,或许还能帮他劝上一劝。
这是梁儿第一次步入大秦牢房。
云阳大牢专门用以关押秦国政治性的要犯。
其内阴冷潮湿,幽暗无光,却唯有一间牢房之中设有暖炉,并且灯火通明,有如白昼。
除此之外,其内还配置了桌案和座榻可供书写之用。
李斯果真如赵政所言,没有委屈了韩非。
梁儿见到他时,他正身着囚服端坐于案前,手握一卷竹简,望眼欲穿。
李斯命人将牢门打开。
“梁儿姑娘,请。”
梁儿敛头施礼。
“有劳李大人了。”
李斯点头回礼,默默退至远处。
韩非听见梁儿的声音,猛然抬头,可眼中迸发的晶亮却又瞬间暗淡了下来。
“梁儿……姑娘来了,那……那便是大王不……不会来了……”
梁儿轻轻一叹,上前跪坐在韩非对面。
“是大……大王要姑娘带……什么话给……给我吗?”
见他如此问,梁儿略觉尴尬,敛眸道:
“奴婢此行并非大王授意,是奴婢自请要来见见公子的。”
韩非一怔,将手中竹简放下。
“你……要……要见我?”
梁儿余光扫过那卷竹简,其上正是之前他呈给赵政的那篇《存韩》。
“公子为何如此执着于此?”
韩非唇角一动,似笑非笑。
“可……否一问,姑……姑娘本是……是哪国人?”
梁儿淡淡答道:
“奴婢原为流民,居无定所。”
韩非颔首。
“那……那便是了。姑娘无……无家无国,又怎……怎能体会我想要守……家护国的心?”
梁儿在现代时也是有家有国的,到了这个时代,亦是将秦国视作了自己的母国,韩非所说的那份“心”,她本是懂得的。
只是……
“公子在韩国受尽屈辱,虽为王族宗室,却并未得到应有的尊重。韩国待公子,甚至都不及秦国对公子的半分好。这样的家国也值得公子以命相互吗?”
韩非惨然一笑。
“值不值得有……有何相干?我……我生来便是韩……韩国王族,自然有……义务为……为韩谋利。”
说到此处,他垂下眼帘,压低了声音。
“如……如若不成……至死方休。”
梁儿双瞳一缩。
至死……方休……?
她愈发不安,难道韩非是要求死?……
他应是已经看出赵政执意灭韩,所以才将他关押至此。
依他方才所言,若不能改变赵政的心意,他将以死殉国。
梁儿见韩非面色黯然,双目无神,心知他已萌生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她自觉劝不了他,便只得与之告辞,起身离去,直奔昭阳殿去看赵政可有法子将他救下。
可走到一半她却又缓了步子。
此番若是她与赵政说了,赵政会否救得韩非一命?如此又是否会将历史篡改?
从另一个角度讲,就算韩非此次真的死不了了,以他的执念,谁又能保证在韩国覆灭之后,他不会效仿屈原那般再次了结了自己?
像他这种视家国重担为己任之人,无论韩国是存是亡,恐怕都无法抛弃自己韩国公子的身份,安心事秦。
如若如此……还不如放他早早离去,就如史书上所记那般……
还能免去让他眼见韩国灭国之痛……
梁儿脚步沉重,缓缓走入殿中。
“韩非如何?”
赵政忙于政务,他并未抬眼,梁儿却也听得出他语气之中的关切。
她在赵政身边屈膝而坐,敛眸答道:
“奴婢去時,他还在看那篇《存韩》。”
闻言,赵政放下手中书简,重重一叹。
“如此韩非,可让寡人如何是好?”
梁儿心殇难耐,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