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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茵和她年轻时候很像。天赋奇高,勤奋过人,可惜命运和她开了个大玩笑,她最后只能落寞地离开舞台。
宋茵是个很好的后辈,乖巧又谦虚,如今同样的伤病落在她头上,自己总忍不住多关照几分,仿佛这样,自己的舞蹈生涯便也得到了延续。
评分结果得到下周才公布,但领导们会给宋茵打多高的分,这其实已经不难猜到了。
尽管年纪最小,但在考进来这一众实习生当中,宋茵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个。
舞台的妆容较平时更浓重,待到徐老师走了,宋茵才对着镜子,将妆容卸了个干净。眼睛被睫『毛』上的化妆水蛰得有些睁不开,她垂着眼帘,『摸』到卫生间的水龙头,俯身打开往脸上冲水。
“你现在很得意?”
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来,夹杂着嘲弄与微讽。
是郁静琪的声音。
宋茵的眼睛还没睁开,耳朵已经把声音辨出来,心中惊讶。
郁静琪平日几乎不住校,更别提这是暑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思考了一瞬,宋茵心中又自己找到了答案。
她是为之前徐明音被录下的视频来的?就在那天即将离开行政处大楼的时候,她用手机最后的电量把徐明音找她说对不起的视频录了下来。
宋茵捏着视频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晋薇帮她下定决心上传了网站。只是这次上传的网站,当然不再是学校那个随时可能被删帖的官网。
事情发酵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倘若郁静琪足够聪明,应当会在事情闹大之前主动找到她这个当事人。
三两把水将脸上的洗面『奶』冲干净,宋茵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面巾纸,擦干眼周的水汽,直起身来,瞧着镜子里的人,唇角翘了翘,对她『露』出一个笑意。
“这一切是依靠我自己得来的,我得意难道不应该么?”
“卑鄙。”郁静琪握紧了拳头,含恨咬牙。
宋茵的笑意渐渐浅淡下来,偏头不解,“我以为这个词只能用在你身上。”
她缓缓转过身,瞧见郁静琪手上低低拿着的拐杖和右脚的石膏时,心里微诧。方才对着镜子,她并没有瞧见这些,郁静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受伤了。
舞蹈生最爱惜的就是一双腿,无论是骨折还是扭伤,不管轻重,对于她们来说比什么都叫人难受。
这一点,宋茵深有体会。
郁静琪看起来伤得还不轻,都用上了拐杖。这一刻,宋茵实在不知该要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她了,转身收起洗手台上的化妆品,不欲再与她纠缠下去。
然而郁静琪显然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装什么?”她伸手往卫生间门口一堵,拦住她的去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人也是你雇来的?”
“你在说什么?”宋茵眉头彻底皱起来。
“你莫不成当我是个傻子?”郁静琪冷笑一声,“你伤了右脚腕,就雇人伤了我的右腿,现在还敢在我面前装无辜?”
“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宋茵的面『色』彻底冷下来,“你要是想就这样无凭无据往我头上安个罪名,我劝你还是算了。我不是你,做不来你那些叫人恶心的事情。”
“你这么有恃无恐,真以为我没有证据么?”
“那请你赶快拿出来,否则这样空口白牙污蔑人,是诽谤。”宋茵说完这句,彻底没了耐『性』,拍掉她的手,快步出了洗手间。
留下郁静琪站在原地,咬紧下唇,指尖深深扎进掌心里。
上一次家里帮她处理掉徐明音的事情之后,爷爷已经对她有了不满,她不能再无所顾忌。
她不过就是找不到证据而已。
第62章 chapter 62()
宋茵在更衣间里坐了很久; 舞鞋被脱下来扔到一边。
陆嘉禾还在楼下等,她早该换上球鞋的。
目光游离在脚踝的弹力绷带上; 宋茵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了郁静琪那翻无厘头的话,一会儿又想起邱医生叮嘱她好好休养……
弹力绷带是她上台前绑的; 为了不让它再扭到; 她缠的比平时紧,经过一场运动剧烈的舞蹈; 脚趾已经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紫,她也是脱了舞鞋才发现。也正是因为缺氧,所以跳了这么半天,她的脚踝是麻木的,没有痛感; 也听不见骨头咔擦咔擦活动的声音,只有绷带收紧的压力,仿佛已经捆到了骨头里; 叫人心慌。
上台前只顾着考核不出岔子; 她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这一两年,她的伤其实常常处在复发、理疗、零星恢复一点、又复发的死循环里。舞蹈生很忙,无寒暑日复一日地花时间练习基本功; 才能保证状态。
这意味着,每次受伤; 她得花比养伤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技术的巅峰。
为了养伤; 宋茵这两年请许多次假; 多的一个月; 短的一两周,没有一次是养得彻底的,都是差不多能正常行走,便回归了课堂,她害怕被人甩得太远。
老师的喜爱、领导的重视,舞团的合同……她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舞蹈带给她的,唯恐落在人后,一切便都被人顶替了。
可是现在,宋茵却忽然后悔了,为什么不在第一次扭伤便好好请两个月长假休养至彻底康复呢?这么长时间以来,零零碎碎请过的假,其实早已远远超过了两个月这个期限。
宋茵有时候养伤甚至隐隐会想,假如这有一天她的脚踝真的废了,以后改行得做点什么才好?
然而没有答案。
宋茵想不到离开舞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她叹了一口,快速俯下身,去解绷带。不管伤成什么样,就算需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她这次也下定决心要将它养好了。
弹力才松开的瞬间,缺氧而发白的脚踝渐渐回血,剧痛随之而来,像是韧带被撕裂的感觉。
不过两分钟,宋茵头上已经疼得都是细汗,浑身的神经绷紧,脑子里嗡嗡叫嚣着,无暇思考其他。
那脚踝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肿胀起来。
她穿好左边的鞋,冒着汗给右脚重新裹上绷带,患处稍一触碰便疼的人龇牙。
这次包扎的力度比上一次松了一些,只起到固定作用,疼痛并没有缓解。但若是还像刚才一样紧,缺氧时间长了,就只能截肢了,所以再疼,她也得忍着。
想着陆嘉禾应该等久了,宋茵背上包,扶着墙单腿蹦,右脚根本不敢着地,再撑一会儿就好,她咬着牙安慰自己,考核已经结束了,现在得去趟医院,确认一下韧带有没有撕裂。
宋茵艰难地刚挪到楼梯间,便听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楼梯间有消防门,密闭好,楼下的声响很轻易便能听清,宋茵往下迈的第一步,便认出来了陆嘉禾的声线。
他也许是在舞团外头等久了,上来找人的。
但陆嘉禾在和谁说话?
宋茵奇怪又往下走了几步,转过一层楼阶,对话越发清晰起来。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也没有兴趣知道,”陆嘉禾眉头深皱,即将到了爆发边缘,极力隐忍着压沉声音,一字一句警告,“麻烦在我耐『性』耗尽之前滚开。”
陆嘉禾生气的样子很吓人,郁静琪是第一次见。认识他许多年,在印象中,他对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冷淡而又漫不经心的,也许正是这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酷劲儿,引得多少女生前仆后继地对他开始幻想与『迷』恋。
谁少女时候能对这样的男生免疫呢,她自然无法免俗,而且比身边任何人都陷得更深。
高考那年,家里为她选好的最佳志愿是京州电影学院,她的天赋有限,即使从小开始练,也难以在舞蹈这条路上走到顶峰,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有她看不清。
为了离他更近些,她擅自改了志愿,一头撞进了京舞,与崇文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
她默默关注他的一切,每场球赛、周边、八卦……包括每天有几个女生向他表白。他太好、太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犹如神祗,以至于她不敢轻易接近、触碰。
她憎恨自己胆怯,也想过最差的结果,他交了女朋友,等过几年再结了婚,那时候她或许就能释然些,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提早来了,而且,情况比想象中更坏。
陆嘉禾的女朋友,是她认识的人。
像是狠狠的一巴掌甩了过来,劈头盖脸,打得人晕头转向,叫人怀疑自己是否活在真实里。
曾经每场不落的球赛,如今却再没有勇气打开。他曾经的飞扬与不驯化作一腔柔情,全部都归了一个人所有,一个她最讨厌的人。
宋茵穷酸又寡言,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温和的老好人样,她瞧不起她,可就是这样的宋茵,一次次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终究是意难平的,郁静琪也曾想将陆嘉禾的痕迹从自己生命里剔除,可是那实在太难了。从十几岁起便仰望,便『迷』恋关注的人,一切又怎么能是短短两个月时间能消弭得掉的。
爷爷骂她做事不过脑子,确实,这短短的两个月,大抵是受多了刺激,一和他沾边,她便全然失去理智,以至于做出了那件漏洞百出,幼稚又可笑的事情,叫所有人抓住了把柄。
陆嘉禾站在楼梯低处,眼睛漆黑,高大的身形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目光落到一个人身上时,仅是看着便叫人浑身发寒。
有一秒,郁静琪几乎被那眼神吓得萌生出退意,只是片刻之后,浑身又被不甘心所充斥了,脚上如同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
深吸一口气,她硬着头皮把剩下的话一字一句说出口,“你可以讨厌我,看不起我,用任何想法揣测我,但你以为宋茵就是一尘不染的吗?”
陆嘉禾听到这一句,眼睛里的漫不经心都收了起来,眉头皱得越深,面『色』越发沉了。
郁静琪以为自己终于挠到了他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