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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得了什么趣处似的，牵动着唇角，各种笑在脸上轮番上演。
讨好的，温和的，明媚的，凄楚的，乖巧的，懦弱的……
好似，她没什么笑不出来的。
她好似成了秦淮画舫上的卖笑女，只要别人想看，她就能笑出来。
她想。
她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略微有些茫然。
她原来是不会这样笑的，她惯来是宠辱不惊的，不论遇见什么都不曾妥协，面对逆境咬牙硬抗，就连软弱后退，心里也有一股子硬气，想着无论如何都得讨回来。
可现在，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笑啊，哭啊，闹啊，都带着算计在里面，生怕吃了亏，至于羞耻二字更是不懂得如何写。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自打她幼年起，她便将羞耻心扔了，那是什么玩意儿，于活下去无半点儿用处。
这般想来，她也无甚改变，不过是将面对那个男人时虚伪的伪装，变成了面对其他人时的伪装。
那种形如木偶的模样，随意任人摆弄着，不论别人怎么对待都不吭声，骨子里却不服输。
你瞧，没什么不同。
她只不过是越发会掩藏自己罢了，叫人看不出异常，挑不出错来。
她愉悦的笑了起来。
她站起身，吃饭，说是饭，却是意大利面，她是不介意吃这些的。
饭后，她便出去走一走，意大利黑的很快，雪花逐渐飘落下来，她在室内尚不觉得，室外便有些冷了。
她穿的是舞会的裙子，美丽却不保暖。
她出去没多久，就甩着两条腿走了回来，回来时候遇见女仆，女仆道：“叶小姐，管家吩咐按你尺码取来的衣服已经放在了你房间的衣柜里。”
叶未央并未斥责她不经过自己允许，就进入自己目前在住的房间的事，她甚是温和的感谢道：“谢谢。”
女仆笑了笑，觉得她是个好人。
这座城堡在很久以前也住进来过几个姑娘，只是一个个的，都十分嚣张跋扈，当然，也有如叶未央这般客气自矜的人，不过那个人很久没来了，而主人也很少来这里。
叶未央冲她笑道：“听说贵族家中便有草地，可以骑马，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女仆一板一眼道：“安德森先生名下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座城堡里面没有。”
叶未央无不遗憾道：“嗯，还真是可惜呢，我还想试试，我从来没有骑过马。”
女仆笑了笑不再多说：“叶小姐，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她点点头，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安德森大抵是很忙，很少出现在城堡里。
至于方知远，倒是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没有接。
她知道这样的行为无多大用处，甚至她只要一回到学校，方知远就可以去找她，而她自己却没有什么理由避开他。
不过就目前而言，她并不想看见方知远。
她待了几天，有些待不住，便寻思着出去走走，进出有车，陪伴她的就那两个保镖，他们陪她有一段日子了，她和他们在一起也比较舒坦，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和他们开两句中国式的玩笑。
这般过了半个月，安德森才再次来这个城堡。
他提着笔记本电脑，派人把在外面闲逛的叶未央捉回来了。
叶未央这才怀孕初期，自然是趁着不大显怀的时候能逛就逛。
她被捉回来了，还蛮不高兴的，不过，当她看见屏幕里的人，一下子就欢喜起来。
她亲亲热热的叫道：“顾姐姐。”
安德森派人查过她的底子，自然知道这顾长歌对她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出力的也不少啊，他心里有些吃味，却不表现出来，而是端着精致的杯子抿了一口红茶。
顾长歌在屏幕里依旧穿一件白裙，她同叶未央有五六年没见，可她看去却无多大改变，模样清秀，微微一笑便很是好看。
顾长歌道：“未央，许久未见，你竟长成大姑娘了。”
叶未央失笑道：“顾姐姐，我认识你时，我年纪也不笑。”
“可你现在这岁数，该嫁人了。”说话间，门被打开了。两个孩子跑了进来，一男一女不过七八岁年纪，却都缠着她，顾长歌含笑的搂住，眼中却没有半点儿笑意。
“妈。”
“妈。”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都要同她说话。
顾长歌含笑道：“去，去找你们爸爸去，妈妈要和朋友聊天呢。”
两个孩子打量着屏幕里的叶未央，叶未央也隔着屏幕打量着他们。
顾长歌拍了拍他们头，他们才跑开。
叶未央惊讶于她有了孩子，却也注意到她对孩子时并无笑意。
等到孩子都出去了，音响里传来关门声，她才开口道：“顾姐姐，你都有孩子了。”
顾长歌点头：“早就有了，我离开你那会儿，两个孩子都有两岁多了，现在五六年过去，已经这么大了。”
叶未央张张嘴，心里的话转过几轮，还是问了出口：“顾姐姐你高兴过吗？”
顾长歌愣了很久，好似陷在了回忆里面。
如果不是她的胸口不断起伏，叶未央就以为网速不好卡了，她差点儿就上手拍电脑了。
原谅她这么简单粗暴。
很久以后，顾长歌才开口问她：“未央，你觉得什么是高兴呢？”
这问题拦住了叶未央，她能够做出很难的题，却回答不出这个简单的问题。
她迟疑了很久道：“大概是从内心里感到开心吧。”
顾长歌反问她：“未央，那你高兴过吗？”
叶未央下意识道：“顾姐，你也知道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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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开学那天（）
顾长歌平静道：“是的，未央，我也是这样，这世上不止只有你一人才遭受磨难，我的家庭也很复杂，我家以前很好的，家里有些钱，父母很恩爱的，后来我爸吸、毒了，他强迫我妈成为暗娼，我妈不答应，他就给她注射毒、品。”
顾长歌继续道：“我没有生活来源，只好成为小太妹，我妈因为吸、毒变得不好看，没有多少人愿意给钱来嫖她，他们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顾长歌越发平静：“那天回家，家里等了好几个男人，他们把门关上，我爸和我妈在门背后讨论把我卖了个好价钱。”
顾长歌在我爸、我妈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本是让人咬牙切齿的事情，在她平静讲述下，多了几分让人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顾长歌给她比划道：“我拿着这么长的菜刀把他们砍伤了，才跑出去的。后来，我就一直在外游荡。”
她停住，喝了一口水。
叶未央偏头道：“顾姐姐，你这么说，我真想不出来你大杀四方的样子。”
顾长歌也笑起来了：“对啊，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我指不定就在哪个监狱坐无期之牢，又或者早就被枪毙了。”
叶未央试探道：“就是那个带你走的人？”
顾长歌点头：“对，所以，我很感谢他。”
叶未央同她在一起，有些放松，说话也不过脑子，她道：“那你喜欢他吗？”
那你喜欢他吗？
顾长歌觉着这话有些难说，因为父母，她并不大相信婚姻这事儿。
倒也不是说不结婚什么的，她只是想的比一般人通透罢了。
她不是王蔷貂蝉，又何必渴求男人是潘安宋玉之流，大家生于人世间，不过是凡人罢了，谁能比谁尊贵上多少？
她非是晴雯那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不论是从小说中，还是现实生活中，她都看见过一些以为是的炮灰却总以为自己女主，非得心高气傲要嫁给天底下一等一的男人。
可是，那些人总以为自己足够好，却从未想过，她们想要的那个好男人身边可能有比她们更好的存在。
她便不这么想，找一个合适的人，便嫁了。
这说来有几分可悲，却也是十分务实的话来。
沐秋远于她来说，是一场意外。
她本想只要个馒头填饱肚子，上天却赠与了她一场大餐。
所以，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上天给了她很少的东西，甚至还收走了很多，只是为了给她一份大礼——有子有女，家庭富足，老公疼她。
她想了很多，最后只用短短五个字概括了：“我很感谢他。”
叶未央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长歌补充道：“未央，真的，我很感激他，我现在过得很好，他对我很好，我们还有了孩子，我很高兴。”
提起这些，她眼中有光亮，那是十分幸福的模样。
叶未央看着她，她同过去是不同了，过去她孑身一人，言谈之间还是少女模样，她现在却散发着幸福人妻的光环。
叶未央想到这里，噗嗤笑出声了，这是什么破比喻啊。
因为她，叶未央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摸了摸肚子：“你这么说起来，我竟也有些期待了。”
叶未央本就期待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为此，她从一个本想沉沦黑暗的人变成了向往光明。
她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顾长歌的观察力十分敏锐，毕竟她曾经在底层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说：“未央，你有了？”
叶未央点点头。
顾长歌笑道：“孩子父亲是谁？”
叶未央平静道：“孩子没有父亲，他是我的！”
“叶未央！”顾长歌难得生起气来，“叶未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单亲妈妈，别人会在背后说你的！你一个人带会很辛苦的。”
她字里行间，都是为叶未央着想。
叶未央内心百感交集，她道：“谢谢。”
顾长歌也不好劝，只道：“未央，你再多想想。”
叶未央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