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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平淡道,“你平身。”
小满却仍是没有起身。
萧衍眉头一皱,这人是要做什么,“怎么?”
小满等得他问出这句话,方才答道,“妙音想请表哥答应我,放过独孤将军。”
“凭什么?”萧衍未作多想,便将脑子里这句话,一字一字对仍是跪在地上的妙音吐了出来。
妙音微微抬起身子,低着头道,“妙音知道,妙音没这个本事,能让皇上放弃一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可是皇上可曾想过,如今加上宇文门阀,大魏,大梁,正是三国鼎立之时。彼魏蜀吴三国鼎立之时,关羽战败被曹孟德所擒,曹丞相不但不杀,反而赐封偏将军。关羽后为曹『操』阵斩颜良,解白马之围,是以抱曹丞相不杀之恩。而曹丞相却深知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暗地里放他归蜀。是以大将如骏马,不可强驭。更何况,独孤将军早年与宇文门阀交情非浅,又是大魏前臣,如若现在真死在了大梁,不管我大梁是无意还是有心,想必宇文门阀和大魏都不会轻易放过。此行定是落人口实,有心之人必将加以利用,挑起战争。这,于大梁百害而无一利。”
萧衍却笑了,“呵,妙音分析得倒是通透。那,妙音来告诉孤,该如何处置他独孤信?”
“妙音不敢为皇上做主,妙音替独孤信求情,一是求大梁泰和,二是求他无『性』命之忧。”小满说完,又往地上深深一拜。
“孤想他死,是因为妙音你。”萧衍一挥衣袖回身走回自己案前,“妙音却给了孤如此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满伏在地上,不敢起身,话语平静一字一字道出,虽是女子声音柔弱,可却字字铿锵,“就算是独孤信现在死了,妙音也不会回到皇帝表哥身边了。妙音自视清高,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喜欢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容不下第二个了。”
萧衍胸口闷声一响,仿佛被大石碾压了过去,“好,好一个全心全意。”
话已说完,小满不语。
半晌,萧衍背后捏紧了的拳头方才松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你可知你如此跟孤说话,是大罪。”
“妙音知道,请皇上责罚。”
“孤念你方才说的,都是为了大梁国运,便免了你的罪责。你好生回家反省去。”
“可是…”可是萧衍他还么给个回话呢?!
“不用说了,独孤信的事情,孤心里自有打算。不会因为你德公主一句话就变了主意。”萧衍坐在案前,话语平淡。
小满低着头,不敢窥视他的面『色』,他终归是皇帝,“臣女多谢皇上。”
萧衍没有答话,看着妙音她起了身,往身后退出了书房去。
走出来萧衍的书房,小满觉得一身轻松,萧衍虽是没有答应,可妙音的话,他该是听进去了,可萧衍毕竟是皇上,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国之君,怎么能被一个弱女子轻易说服了。那么接下来,就看萧衍对独孤信那边,会不会轻松一些了。
御花园里光秃秃的枝干上,掉着几片黄『色』的枯叶,远远望去,两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小满走了过来,是萨敏雅和李延青。
看到来人是德公主,李延青上回几分生气从郭府出走,这回也得拉下了脸来,给德公主请安。
如今朝野都传,萧衍宠幸萨敏雅,不久就要封后了,小满自是低了低头,对萨敏雅见礼,“恭喜紫罗公主,就快要与皇帝表哥完婚了。”
萨敏雅笑得娇艳,“德公主客气了,听闻德公主也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那时候在围场见到的时候,萨敏雅没给德公主见礼,这次一并补上了。”萨敏雅说着,对着小满欠身作礼。
她的礼倒是做足了,小满道,“公主客气了,皇帝表哥再看中我,也只是兄妹之情,要不也不会将我赐婚给独孤将军了。日后,公主陪在皇帝表哥身边,皇帝表哥该有福了。只是这大梁的后宫,怕是不会像紫罗小国那么太平,怕是也要辛苦公主了。”
“多谢德公主好意提醒,萨敏雅那日在营帐之中,见德公主借玉容膏一事惩戒了钱家和王家小姐,便大概知道,其实萨敏雅和德公主是同一类人。萨敏雅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也知道皇上他心里装的到底是谁。”萨敏雅说着,看向了天远边上的白云,“好在,萨敏雅来大梁之前,便已经将此生的幸福都享用尽了。男人们在边疆征战,而女人们的战场,则是在男人们的床上。萨敏雅是一国公主,既是注定要‘上战场’,便早已准备好了。”
小满心里不禁有些佩服,能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抛之脑后,不怪乎萧衍这么快就上了她的套。更何况,还有这副面孔和身姿。小满这才将刚才没做完的礼补上了,欠身对她道,“公主心思剔透,妙音十分佩服。”
萨敏雅忙将小满扶起,“德公主客气了,德公主又何尝不是?为了大梁下嫁独孤将军。”
恋爱中的人,总是卑微的,他独孤信就算是千万般不好,小满现在也觉得挺好的,哪里来的下嫁的道理,“嗯,虽是下嫁,可将军还是对我挺好的。”
萨敏雅笑道,“这话说得,萨敏雅都有些羡慕德公主了!”
上回一气之下从郭府离开的李延青,终是开口对妙音问候,“两日不见,看来德公主的身子已经好全了?”
他是不想自己好全还是咋的?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小满明面上却依然客气,“也全靠李太医前些日子细心调理,方才能好的这么快。”
李延青倒也颇有自知之明,“怕是,德公主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小满默,给他脸他还不要了。
却听得李延青接着道,“李某虽然清者自清,有件事情,却也想要提醒一下德公主为好。”
小满微微点头,“妙音洗耳恭听。”
“前阵子钱太保家的大小姐,常叫李某去府上,问李某求一味『药』。”
他还自己招了?小满问,“什么『药』?”
“媚『药』。”
“媚『药』?”她钱欣然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小满小声笑道,“钱大小姐被封了晋公主,就要远嫁紫罗国,该不会是还怕紫罗国王年纪过长,这才早早做了准备。”
李延青听得小满这打趣的口气,却仍是一脸严肃,“如果是给紫罗国主配的媚『药』,李某就不会多事来告诉德公主了。”
“什么意思?”小满忽地警觉起来。
“晋公主说她并不想嫁去紫罗国,才让我帮她一把。”李延青的话,越说越蹊跷。
小满脑子里有些『乱』,被自己理了理清楚,“你是说她这媚『药』,是要给大梁的人用的?”
李延青拱手作揖,“德公主聪慧。”
放眼大梁能保她钱欣然不用嫁去紫罗国,且不会被皇上责罚的人,该就是萧衍他自己,还有…还有萧衍也拿着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置的独孤信!
“你给她了?”小满心里拔凉,见得李延青还在面前作揖,忙拉上他的衣袖紧张问道。
李延青没有抬眼,只是微微点头,“晋公主言辞恳切,不愿嫁去紫罗国。女子婚嫁被当作大梁的筹码,李某有些怜悯。”
“那你跟我说是什么意思?”小满刻意加强了这个“我”字。
李延青缓缓道,“想必,德公主也已经猜到了。”
糟了,小满没再理会他,拔腿便往宫外跑去。
小满的马车匆匆停在独孤将军府大门口,从马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往独孤信住的小筑里赶,这婚期就要近了,她钱欣然还想趁这个时候给自己添个幺蛾子是怎么的?
方才走到他书房门口,便听得屋里什么瓷碗打破的声音。没成?小满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一把推开们来,果然这钱欣然果然找来了。见她面『色』绯红,身上单单一层薄薄的纱衣,正立在书房一角,地上一碗茶水,果真是被打翻的。而这边独孤信披着一件纯白『色』的褂子,明明是大冬天的,却敞开着胸前,昨日的伤口还在纱布里透着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捉贼拿脏捉『奸』拿双,小满这回可是脏双一病拿了。屋子里该是还烧着炭火,小满嗅到阵阵暖意,这『奸』情便随着这暖意厚重了几分。
钱欣然见着小满进来,硬着头皮往独孤信身上靠了过去,“将军,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着下这么凶了?”
小满只觉着喉咙里有火在往外冒着。却见得独孤信一甩衣袖,让正靠近过去的钱欣然扑了个空。
小满身后的冷空气往屋子里窜着,和炭炉里冒出来的暖气遇着,升起一阵白雾,怎么还有几分飘渺了。回身一脚将身后的房门踢着关上了,小满背过手去,从侧边绕来独孤信身边,看着地上的钱欣然,“晋公主,这大冷的天,穿得这么少,不怕伤寒么?”
钱欣然扶着一旁的桌角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了看一旁地上早被她抖落了的皮草的斗篷,“方才屋里太热,我这才取了衣物的。”
小满回身看着身后的独孤信,给了他一个“一会儿再收拾你”的眼神,转而继续对另一侧的钱欣然道,“那需不需要我帮晋公主再把门打开,晋公主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脱下来的衣服穿回去?”
钱欣然却弱弱地看向妙音身后的独孤信,“将军,就真这么绝情么?”
独孤信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小满截了胡,“晋公主如果真和我家将军还有些前情,妙音也劝你给忘了,左右我们婚期也近了,将军暂时也不想纳妾,你这刚被皇帝表哥赐封了公主,是要和亲紫罗的,如果今天这事儿到时候传出去,怕是会坏了晋公主和我大梁的名声,别说你家钱太保,我大梁皇帝的脸怕是都没地儿摆。”
钱欣然仍是向小满身后的独孤信抛去了求救的目光,二人真似是有什么关系似的,“将军,你说呢?”
独孤信却躲到小满身后,背过身去